第39章 你是谁
妖王降临，掌控一切。
渊博如海的气息笼罩此域，凡人们似无察觉依然辛勤劳作，但修炼者们却再动弹不得，身如牢笼，心神更甚。
崖默注视着天空中人影缓缓降落。
白发青年轻踏在大地，一瞬间狂暴如海的气势风卷楼残，消失殆尽，一切恢复平静。只有崖默周围的大剑门弟子们，身影仿佛定格在一片纸上中，空间碎裂，如幻影破灭，不留一丝痕迹。
仿佛本就不存在。
“你大概，是我们西漠第一个被凡人围杀的妖……有些丢人。”白发青年漠然道，眸中笑意诡然。
苍穹下，静寂无声，碧天依旧，大地上，两个身影面对，一高一低，一强一弱，青眸与蛇眸对视，清亮与冷寂相对。
“西漠？”
崖默念到，猛然反应过来：“你是从西漠来的？”
这突然降临的白发人是从西漠来的？西漠可是他老爹的大本营，是他那些叔叔伯伯的领地，那他就是自己人了。
白发青年唇角带笑，眼眸轻眯，蛇瞳幻动。
崖默习以为常，他见过的妖也不少了。
“尊驾。”赤岭法君现出身影，朝白发青年点点头。转头看向崖默，对这个人族少年有几分好奇，他就是这位西漠妖王要找的人？
神念横扫，俯瞰此域。
赤岭法君挑挑眉，已然明晰此域真意。
“这个地方，倒有点意思。”
崖默眼神炯炯。
白发青年忽的一笑：“对，我是从西漠来，你是崖默，那你……该叫我一声七叔。”
“七叔？”
崖默轻声念到，已然明白眼前人的身份。是当初他老爹和五叔交谈时提到的那位差点被废掉的七叔，和五叔一样，是他另一个叔叔。
蛇眸轻闭，白发青年却在这一声七叔中怔然。
他是修为高深的盖世妖王，哪怕在西漠排次最后，却也被无数修真界宗门修士敬畏，纵观此世，敌手亦不多。但这声称呼，却让冷血的他忽的有些伤感。
多久了？
他已有多久没见过六姐。
那个唤他小七，待他如师的小姐姐，真的……再也见不到。
心中伤感，白发青年缓睁蛇眸，眼神冷寂，杀意凛然。
现在，不是悲伤之时。
走近崖默，白发青年修长手指轻触少年额头，青纹血晶无声显现，蛇眸冷凝，血晶中曼妙人影蓦然回首，灵巧的青眸再现人间。
赤岭法君悚然一惊，身影瞬间消散，不敢相见。
他已明白妖王所找的人是谁，曾经那一场震惊修真界的大战，他绝不能卷入。
他不能，九方宗不能。
也……不敢。
白发青年轻抚血晶，并不在意：“崖默，这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只是前两次，你约莫已记不得。”阳光在天际耀眼，却被恐怖的力量阻隔，这片天地，此时只是两人，声音回荡，空旷悠远。
崖默确实记不得曾经何时还见过这位白发七叔。
“七叔是特地来找我的？”
他离开青猿老爹不过几个月，七叔找他有什么事？白发青年动作一停，眼神幽深，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一问题：“崖默，三哥让你去哪里？”
“啊？”崖默一愣：“陨空海，虚罗域。老爹没和叔叔们说吗？”
白发青年淡然道：“是那个地方，他倒打个好主意。可，你真想去那里？”
这话让崖默有些不懂，他既然要去修炼，自然是去青猿老爹说的地方，他老爹那么厉害，给他指的路自当不会错，也当是最适合他的。
但在白发七叔的俯视下，崖默动动嘴唇，却没能说出。
“你是谁？”
白发青年突然道。
崖默皱起眉头，不解看向这七叔。
白发青年肆意道：“你是妖。”
猛然转头，白发青年带着崖默横跨天空，立于天穹，俯视大地，语气森然：“人也好，妖也罢，都不该决定你的命运。”
冷冽盯着崖默，白发青年一字一句，郑重道：“你是我六姐的孩子。”
“是他将你带到此世。”
“不管你从前是谁，但你现在，是我六姐留在世上最后也是唯一的孩子。”
“但我不会把你当成一个孩子。”白发青年一顿，拇指轻摁少年额头，道：“你是崖默，是和我一样被她照顾的妖，不管其他人如何，我们，必须要报仇。”
“我曾经最厌恶这种仇恨。”
“可现在，我要为它而活。”
“你也要。”
崖默抿抿唇，赤蝎说的话浮现脑海，一字一句无比清晰，那颗埋藏心底的种子悄无声息的生根发芽，报仇两个字从未如此深刻。
“但，这可能不是六姐想让你走的路。”眼前一片虚无，白发青年仰望苍穹：“崖默，三哥和你说过我们的敌人吗？”
崖默摇摇头。
“果然如此，你知道为什么吗？”白发青年看着崖默清亮的眸子，微露笑意：“你该猜到了。”
“你太弱了。”
“弱到连那个名字都最好不要听到。”
“我也不会告诉你。”白发青年道：“等你渡劫化真后，才有资格知道前因后果，但，也只是知道而已。”崖默没有反驳。
周围人影们如幻影破灭的景象就在先前，而与那种力量相比。他是太弱了。
“可不会太久。”
崖默心中默念，他老爹，五叔，和这位七叔，已经一再告诉他，他很弱。但他会用最快的速度，去变强，直到可与老爹他们并肩而战之时。
“崖默。”
少年抬起头，白发青年神色平静。
“我来这里，不是想和你说这些的。”白发青年盘膝坐下：“你大概还不知道你母亲的事，我们来聊聊吧。”
“母亲！”崖默喃喃，这是他陌生却又想过无数次的人，他在青猿予他血晶和那具骷髅伤他时见过两次，但……仍然陌生。
云彩上，崖默也盘膝坐下。
白发青年手指轻点，慢慢道：“你母亲叫青情。”
“青色之情，只因喜欢青色，喜欢所谓的红尘真情，就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她就爱附庸风雅。”
“我们七妖结拜，她排第六，我位第七。所以她也只能在我面前摆摆六姐的架子，差遣我给她做这，做那，都快把我当成她的小厮用了。”
光芒照在天空，云彩绚烂，将两个身影拉的很长。
“六姐是个绝世美人，她一直以此为傲，见那几个宗门都有什么第一仙子，第一美人的，她不服气，让我帮她扬名，自号‘西漠无双，再无绝世。’”
“但她也真是我们西漠的明珠。”
“在她修成妖王前，妖族不知有多少才俊远渡而来，求之不得。”
“她真的是个……”白发青年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个很合适的形容词，只能在崖默面前勉强接上：“是个很机灵的女子。”
“我记得当时真言榜上也有不少妖族寻她，想要结成道侣，但统统被她打了回去，她打不过的就叫三哥四哥他们出手，真是把她先前扮成的形象毁个一干二净，也得罪了不少势力，但有我们在，她也活得自在。”
“后来西漠七王威震修真界，她就更加自由，肆意妄为，游戏人间，可以说我们中最自在的那个。直到她当了国主，才收敛了些。”
“国主？”崖默挑眉，这可是他从未听过的。但白发青年并没有为他解惑之意，依然在静静讲述：“再后来有了你，她便成了青情狐后，被誉为修真界第一美人。”
“再后来的事便不说了。”
“你只需知道，她真的很爱你，就够了。”
白发青年神情淡漠，语气一转：“你母亲的仇必定要报，但我们，先谈谈你吧。”
“我？”崖默一愣，有些恍惚，不明其意。
白发青年露出笑意：“你现在又是谁？”
“这个先前已经问过了。”
“不，那是为人子的你，可还有一个现在的你。你要按三哥说的做，要一步步沿着别人给你设定好的路走是吗？”
“对，只要我们在这个世界，就没有人能抓住命运，掌控自己。”
“但，换个路又如何？”
白发青年站起身，拉起崖默，道：“想战胜对手，就要先了解对手。你的路在前方，我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任务？”崖默轻咦。
“赤岭。”白发青年唤道，恢弘力量四散而出，赤岭法君的身影出现在一边，恭敬道：“尊驾有何吩咐？”
“此域，宗门数几，修为如何？”
“尊驾，此域偏僻，只有四宗，掌门初入星境。”赤岭法君道，那四大宗门亦属九方宗门下，故而他轻易查明情况。
“四宗。”白发青年点点头，转身对崖默道：“百天内，收一宗，灭一宗。”
崖默愣住了。
白发青年轻笑：“办法随你想，可以自己出手，也可以借助外力，但……100天后，这里的四个宗门，要有一个消失，有一个被你收服。”
崖默瞪大眼睛。
开玩笑？
他先前还被大剑门的弟子们追杀，战斗的很辛苦，现在告诉他去灭掉一个，还要在百天内，他自信未来自己会变强，可现在他连宗门弟子们都对付不了，如何去灭掉一个宗门？
七叔在和他开玩笑吧！
“你能做到。”白发青年淡淡道：“也要做到。”
“没有未来，只有现在。”
手指轻点，白色涟漪荡漾，化为龙卷，藏入崖默胸口的月状木雕中，白发青年道：“100天后，会有人来找你，若你完成，自有酬赏，若完不成……”
白发青年注视着崖默，道：“那便回西漠。”
“为什么？”崖默苦笑，又是这个威胁，老爹说的那次他还能懂，可这次这个七叔怎么也这样威胁他了。
白发青年忽的一笑：“不为什么，我现在比你强，我的话，你就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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