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团魂
陈秋看着赵梓潼略微有些惊讶。
他完全没有想到赵梓潼居然也有问题想要问自己。
因此他对着赵梓潼微微颔首，伸手道。
“行，女士优先，你先问。”
赵梓潼没有任何客气，非常平静地对着陈秋道：“那么我的第一个问题，陈秋指挥，你究竟是如何让乐团之间的团队感做到那么强的？”
她看向陈秋，神情特别的认真。
“我对于我自己乐团的建设我还是有那么一些感觉的，毕竟我能感觉到，我在指挥乐团的时候，团员们非常认可我，他们愿意跟着我的步伐，和我一同诠释我所想要的作品，这一点我在很多的乐团之中都没有听到，比如说我父亲的乐团，王海的乐团，以及海城乐团，我都没有听到过，他们的乐团之中经常会有杂音，但是在陈秋你的乐团里，我完全没有听到，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乐团之中没有杂音？”
陈秋一愣，随后立刻会意，了然地开口道：“你指的是，你乐团之中的团魂？”
“团魂？唔……如果这么说其实倒也可以，不过感觉就是有些中二了一些……”赵梓潼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看了陈秋一眼，目光中带着疑惑。
原来陈秋是这么中二的人？
虽然对于“团魂”这个名字她不怎么理解，但是她能大致理解陈秋的意思。
赵梓潼的视线依旧盯着陈秋，目不转睛，认真地开口问道。
“不管这个应该如何称呼，现在的我有一个很重要问题，就是我想要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能感觉到，你好像并没有那种对于乐团掌控的天赋！但为什么乐团能那么的服帖，跟着你的指引在前进？你到底做了什么？”
“嗯，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没什么乐团掌控的天赋。”
陈秋并没有否认，他只是对着赵梓潼轻松笑了一下，“所以我的选择是让我比他们更优秀，让他们没有办法对我产生质疑，我能解答他们的所有问题，而他们却没有办法找到我的任何漏洞，这样，就能让乐团内所有人团结一心了，虽然没有办法形成团魂，但是大家跟着我的步伐走，还是没有问题的。”
“解答他们所有的问题？让他们没有办法找到漏洞？”
赵梓潼听到陈秋的回答，瞳孔不由得略微放大，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疑惑。
这个特么是什么回答？
就好像是问一个人如何数学考到满分，有没有什么技巧之类的，他反手给了你一个“所有答案全对就行”的答案。
你说他错吗？这肯定是没错的。
但是这个回答真的有用吗？
一点用没有。
就是单纯的装逼。
这人……是专门过来和自己装逼的吗？
赵梓潼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陈秋，神情纠结。
见到陈秋没有继续回答下去的意图，她缓缓地咽了一口口水，对着陈秋再一次开口问道。
“所以，你就真的只是这样做，乐团的人就能彻底跟随你的步伐前进了，然后你的团魂就建立起来了？”
“不，你说错了。”陈秋摇头，竖起一根手指对着赵梓潼道：“我并没有建立起团魂，我只是让乐团的众人跟着我的步伐走，让他们相信我，跟随我，仅此而已。”
“可是你不是说团魂就是……”
“我并没有说团魂就是让我的乐团服帖啊？乐团服帖仅仅只是服帖，团魂是团魂，现在乐团是跟着我的步伐走，而乐团的团魂，能做到的并不仅仅只是于此，有时候即便你在指挥上一些细节没有做到，你的乐团却能依靠着团魂，依旧完美无误地诠释出你脑中构想的音乐，这个才是团魂。”
陈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缓缓道。
“你的乐团之中有团魂，你没有注意到吗？有时候即便你的指挥上有错误，很多细节没有做到，你手下的乐团也能很精准地诠释出你想要的感觉，你难道一直没有感觉到吗？而和你不同，虽然我的乐团完全信服于我，他们更跟随我的步伐前进，但是，我的乐团之中，并没有团魂，在这一点上，你比我强。”
“我……”赵梓潼有点呆愣，她完全没有想到陈秋居然夸奖自己。
只是没有想到，陈秋后面的话让她有些面红耳赤。
“虽然你的音乐表达不到位，你音乐之中的情绪完全没有释放出来，细节处理的乱七八糟，很多地方的逻辑不够清晰，一些节奏甚至还给错了，整体而言最多能给到业余之中的优秀，乱七八糟以及不够精准的东西多到令人发指，但是！”
陈秋看向赵梓潼，笑着道。
“但是你的团魂却让音乐的整体感觉往上提高了一大截，让你乐团之中的音乐即便你的指挥再怎么业余，却也能演奏出你想要的感觉来，这个就很有趣，也很厉害。”
“……”
赵梓潼看着陈秋的笑容，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一丝丝的笑意。
她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着陈秋道。
“虽然你这样夸我我很高兴，但是你前面说的弱点也太多了一点了吧？我真的就这么的不堪？”
陈秋一愣：“我没有说你不堪啊？我不是说你演奏的很好来着？”
赵梓潼：“可是你前面说我演奏不行的地方多啊，即便我知道但是后面接转折，主要听转折后面的内容，可这个不是你前面批评占据三分之二，后面夸奖占三分之一的理由吧？”
陈秋：“那你如果非要我夸你也不是不行啊，你想怎么夸，你给个章程来？我按照你说的来夸你。”
赵梓潼：“……”
看着陈秋如此认真的表情，赵梓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陈秋。
因此，她只能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后，对着陈秋道。
“陈秋，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你是我老爸钦点的天才，我一直努力想要让我老爸表扬我，称赞我为指挥天才，未来能继承他的衣钵，但是却无能为力，在你之前带着二团和你们学校的一团打PK的时候，我就过来听了，我想要听听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天才，能让我老爸这么表扬。
在听到你带着二团在学校里的演出后，还有你现在在全国大赛的演出后，我有点崩溃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为什么会有人专业水平这么强，对于乐团的掌控那么完美，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超过我。
乐团的掌控，让乐团之中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杂音，这个曾经是我最引以为傲的能力，然而在你的面前却显得那么，那么的……普通？
就好像这个能力只是你的能力库之中一个非常普通，非常普通的技能，普通到你连提起它的兴趣都没有。”
说到这边，赵梓潼如同自嘲一般地笑了笑，无奈摇头：“算了，你这种天才应该也不会懂这些，我就是和你发个牢骚，现在我牢骚发完了，我没什么问题了，该轮到你了，你想问我什么来着？或者想和我说什么？尽快吧，我等下还有其他的事情。学校那边要着急去排练场所排练决赛的作品呢。”
陈秋听着赵梓潼的话有点惊讶，他没有想到赵梓潼居然会说她羡慕自己。
不过，陈秋现在其实更为好奇的是一点，那就是……
“你刚刚说你老爸，你老爸是谁？”
“赵一啊，海城交响乐团的指挥。”
“赵一？”
陈秋一愣，抬起头想了一下赵一的形象，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赵梓潼，随后再次抬头思考。
如此重复数次后，陈秋略带一丝怀疑地看着赵梓潼，不解地开口问道。
“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和赵一完全不一样啊？”
“怎么了？难不成父女的性格必须一模一样才能算作父女？我们俩的脸那么相似你没看出来吗？”赵梓潼没好气道。
“这倒也是。”
陈秋只是想了一下后，便没有继续纠结这个点，对着赵梓潼点头道。
“我本来想说的是其实也是关于你的团魂的问题，你的团魂感觉很奇怪，这一次的演奏虽然你们乐团的专业水平比之前要好很多，但是你们乐团的团魂却出现了问题，所以我过来想要看看你出了什么问题，毕竟你之前的演出给了我很深的印象。”
“嗯？你……你对我的演奏有印象？”
“嗯，是的，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的团魂很有意思，我做不到你的团魂，你没有听我之前的话？”
“不是，我……我以为你只是在客套。”
赵梓潼有点呆滞，她没有想到陈秋居然这么说。
她随后紧皱眉头，用带有怀疑的目光看向陈秋，试探道：“那么你说，我现在出了什么问题？才让我的那个什么团魂，出现波动？”
“没什么，大概就是你自己对自己不自信了吧？”
陈秋对着赵梓潼笑了笑，解释道，“你对于你自己音乐的怀疑传到了你的音乐上，在你的思想上烙下了一个钢印，记得我之前说的什么吗？团魂就是你自己在你没有感觉到的时候，乐团就能做出你想要的音乐表达，你现在自己对于自己都不相信，乐团还怎么相信你？自然而然你给乐团传达出来的音乐，也表现的有些波动。”
“我，对于我自己的不自信？”
赵梓潼听到陈秋的话后有点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我的心态一直没有变化过，我一直都是想要证明自己给我的老爸看？我怎么可能变得不自信？不，不对……”
她看着陈秋，逐渐想起她自己之前说的话，表情变得怪异。
“你说的好像没错，因为你的音乐，我听着你的音乐确实开始怀疑自己，变得有点不自信了，可我有个问题……我之前很自信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我只知道你之前的音乐比你现在的音乐表现更好。”
陈秋无奈摊手。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下一个乐团即将到来的时候了，因此他便对着赵梓潼直接道。
“你们乐团进入决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你或许可以重新调整一下你的心态什么的，毕竟我对你乐团的团魂究竟能做到一个什么样的表现，其实还是蛮感兴趣的，就这样，回头见。”
说吧，陈秋对着赵梓潼摆了摆手，准备先行离去。
赵梓潼看着陈秋如此洒脱的背影，有点犹豫。
她对着陈秋问道：“等等，你不怕我的那什么，团魂觉醒，然后爆发出特别强大的力量，然后打爆你吗？”
“哪来那么玄乎？你动漫小说看多了吧？当自己boss二阶段爆发呢？”陈秋听到赵梓潼的话差点没有被她逗笑，转身摊手道：“团魂只是帮助你更好的指引乐团前进，仅此而已，这相当于让你和乐团更好的连接在一起，彼此心意相通罢了，如果真的什么觉醒团魂水平实力就爆炸强，那么大家都去找个什么团魂觉醒师得了，还练什么指挥技术？”
“那么陈秋你觉得，如果我想要让乐团的水平实力变得更强，达到能够追上你的地步，那么我应该怎么做？”
“我咋知道，多练练专业能力吧，菜就多练，说到底还是这句话，你菜，那么你就多加练习咯，你或许可以问问看你老爸如何进行专业的指挥训练，我感觉你现在的指挥有点东一块西一块的，没有一个系统的感觉。”
“那么如果他不肯教呢？他说我没有天赋，不适合走这一条道路，将指挥作为自己自己未来的职业选择方向呢？”
“你问我吗？我又不是你老爸。”陈秋直接摇头，“我只是提一个建议，毕竟我也不懂你那边是什么情况，我只是感觉你的团魂有问题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仅此而已，你别把我当成什么救世主啊？我没这个本领。”
“那么，那么……”
赵梓潼看向陈秋，格外认真地开口问道：“如果我向你拜师，我向你学习指挥的艺术，你能教我吗？我想要像我老爸那样，成为一名顶级指挥，一位最起码在华国内都能被人提的上嘴的顶级指挥。”
“……”
陈秋站在远处看着赵梓潼，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赵梓潼的眼神，与她对视。
两人沉默了许久。
就在赵梓潼觉得陈秋已经拒绝了她，准备移开视线转身离去的时候，陈秋突然开口道。
“想成为指挥并不是靠说大话的，并且有一说一，在华国内想要成为一名指挥很难的，赵一说的没错，因为现在真正能够以指挥为生的，要么就是那些单独带队的顶级指挥，要么就是在各个乐团里面跑，身兼数职的指挥，如果天赋不够的话，学指挥比学习其他乐器还要难，因为学习其他乐器你之后可能可以去当老师，但是学指挥，你……”
“我不怕未来没饭吃，我在东部师大里面还有学习其他专业，未来混口饭吃肯定没问题，不过这个都是将来，现在我的目标非常明确，我就是想要成为一名能够被我老爸认可的指挥。”
“我还没有说完，你也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陈秋摆手拒绝赵梓潼继续说下去的意图，他指了指自己，轻声道。
“学指挥你必须将你的全部注意力放在指挥上，你要学的并不仅仅只是指挥的逻辑，你还要学习弦乐，学习钢琴，学习管乐，虽然不要求你演奏的比你手下乐团成员都要好，但是你必须每个乐器都能知晓它的发声规则，它的运行逻辑，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学好指挥，你根本没有退路，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往前，往前，继续往前，比其他所有人都强，指挥是最全面的，也是要求最高的音乐职业，没有之一。”
说到这里，陈秋对着赵梓潼摊手，无奈道：“如果天赋不够，正如同你老爸说的，你其实学习一门其他的专业其实更好，因为就算是指挥专业里面，甚至就算是音乐学院的指挥专业里面，未来出来后一定能够成为指挥，带着乐团在国内演出的，其实都少的可怜，所以你好好想想吧。”
赵梓潼没有回答，她只是认真地看着陈秋，对着他问道：“如果这个是我从小的梦想呢？我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了，我思考的时间，绝对比你所猜测的时间，要久的久。”
“如果你真的这么确定，那么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应该是和你老爸说，而不是我，正如同你说的，我是个天才，你不一定能从我这里学到什么。”
“但是你能通过努力消除你我之间在乐团建设上的差距啊？你不是说过，你没有团魂，但是我有，可现在我们俩在乐团的表现上根本没有区别！所以，你不是更清楚普通人如果想要追上天才那么他应该如何去努力？陈秋，我不相信没有见识过差距的人，能这么努力地去消除差距。”
赵梓潼盯着陈秋没有放松，而陈秋也同样有些意外地看着赵梓潼。
他思考了许久后，对着赵梓潼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可惜我不能现在给你一个答案，不过……我期待你决赛的表现。”
说罢，陈秋转身离去。
看着陈秋离去的背影，赵梓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摊开手，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布满汗水。
虽然陈秋没有给她任何的压力，但她却不知为何，压力已经几乎将她碾碎。
“这就是天才的压迫吗？”
赵梓潼看着自己的掌心，苦笑一声，随后将拳头握紧。
“那么就，全国大赛决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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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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