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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痴情女因梦犯痴病 …


切除阑尾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手术,可手术后朱老师的伤口反复感染,难以愈合,所以她在医院就多住了十来天,回到家里又静养了十来天,这样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过去了。而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秋燕在相思的泥潭中陷得更深了。

        秋燕和朱老师在打麦场的大桐树下倾诉以后,她的情绪好了许多。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体验快乐的能力增强了。她领着孩子们做游戏,教孩子们唱歌、画画、折纸,她对这些活动有了兴趣,并从其中获得了乐趣。她的意志活动也增强了。她想,既然与高轩运有缘无份,何必念念不忘,自我伤情呢!为一场虚幻缥缈的爱,为一个五彩缤纷的泡影而饱受感情的折磨和心灵的摧残,这值得吗?

        她在日记中写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自今日始,一定要走出这充满痛苦充满哀怨的阴霾,在明媚的阳光中寻求真情真爱,让不堪回首的往昔烟消云散……

        然而,她的这种好心情仅仅持续了一周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秋燕的痴病又复发了,而复发的诱因则是雷雨之夜的一个梦。

        那是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她备了一会儿课,又批阅了学生的毛笔字,就上床准备睡觉了。她躺在被子里,拿着一本《人民文学》杂志胡乱翻看了几页,很快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奇异的梦境:官帽岭上的桃花灿烂地开放着,一树连着一树,一团接着一团。她和轩运在粉红色的海洋中追逐嬉戏。突然,一阵大风,桃花随风而逝了,桃树上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桠。轩运也不见了。她正疑惑着恐惧着,却有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就有炸雷响起。她惊恐万状地呼喊着:轩运!轩运!轩运……

        雷声刚息,又有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她仰起头一看,却发现空中密集地落着许多颜色鲜红、状如算盘珠儿的东西。冰雹?哎呀,这么大的冰雹呀!冰雹怎么是红色的呀?她蹲下身子低着头,在地上抓了一把——哎呀,这不是红豆吗?天上怎么落下这么多红豆呀?她又仰起头看天空。这时,就有一颗红豆砸在了她的脸上。哎哟……哎哟……她感到有一种皮开肉绽、筋断骨裂的不堪忍受的疼痛。她抱住头,痛苦地呻吟着……

        秋燕,艳!艳!我来了——这是轩运的声音。她抬起头,便看见他穿着一件海蓝色制服站在她的面前。他的手掌展开着,手心朝下,放在她的头顶说,艳,我的手能为你遮风挡雨。她激动地扑在他的怀里,撒着娇说,运,亲爱的,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他双手捧住她的脸,眼里含着泪水,哽咽着说,艳!艳!你怎么憔悴成了这个样子,你吃了好多苦流了好多泪吧。她仰起头抬起手,想为他擦拭泪水,却发现放在她头顶上的轩运的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没有伞柄的伞,像一顶巨大的尖顶帽子在半空中漂浮着。白底点缀着碎蓝花的伞布上有好多晶莹的水珠在滚动。她惊奇地看着轩运说,运!运!你看那伞怎么没有伞柄呢?可是,她看到的却是杨李运那张白白净净的国字脸和那双扑闪扑闪的机灵中蕴藏着些许羞涩的大眼睛。李李,李李!你怎么来这里了?她喊叫着。李运红着脸,甜甜地说,李老师你真美!秋燕张开双臂去拥抱他,他却突然像孙悟空一样,踩在一片五颜六色的云上飘然而去。李李!李李!秋燕仰起头看着李运腾云驾雾离去,她声嘶力竭地喊着……

        “咔擦——轰隆隆——轰隆隆”一声炸雷,把秋燕的梦境炸碎了。

        梦醒后,杨李运扑闪扑闪的眼睛、甜甜的声音,一直在她的眼前和耳畔飘荡。她感到有些羞臊,也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激动和甜蜜。

        风停了,雷声也息了。暴雨在疯狂了一阵之后,好像有些疲累了。但它似乎有些不甘心不气馁,至黎明时分,稀稀落落的雨滴依然在不紧不慢地落着。

        秋燕一早就起床了。她洗了脸,照着镜子,在脸上抹了好长时间都没抹过的“雪花膏”。然后又把她那微微鬈曲的头发梳得顺顺溜溜的,用皮筋扎成“马尾巴”,再整了整白底蓝色小方格衬衫的衣领和前襟后,就精神饱满地走出房间,来到了学校的大门前。

        至于她今早为什么要精心打扮自己,为什么心情这么好,她并没有细想。

        她站在校门前,看着陆陆续续向学校走来的孩子。

        “李老师早上好……老师早上好……老师好……”

        孩子们热情地问候着老师。

        “嗯,嗯,同学们早上好……”

        秋燕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孩子们的问好,一边用目光在这些孩子们中间搜寻着——搜寻什么呢?她心里并没有明确的答案,也可以说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要搜索什么,但她确实是在搜索,并且是在很焦急很迫切很认真地搜索着。

        突然,有一把白底点缀着碎蓝花的雨伞映入了她的眼帘,紧接着,那张白白净净的国字脸,那双机灵的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又牵住了她的视线,还有那件海蓝色的制服也向她渐渐逼近——这件制服虽然比梦境中轩运穿着的那件好像宽大了一点,但那颜色、款式却是一模一样的。

        秋燕的眼睛里放出了异样的惊喜的光,这目光很明亮很灼热很有爆发性。她突然觉得心跳加快了好多,脸上也热烘烘的像火烤一样。她好像鬼使神差一般地身不由己地疾步向那白底点缀着碎蓝花的雨伞前走去。

        “李老师,你怎么没打雨伞呢?”杨李运仰起头问。

        秋燕看着那张白白净净的国字脸,那双机灵的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听着那甜甜的柔柔的声音,嫣然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这么小的雨,老师不怕淋嘛!”

        “老师,你看你衣服都淋湿了——你也不穿外套,我都穿上了——哦,我这个不好看,太大了,这是我姑妈给我的。”李运扑闪扑闪着眼睛看着秋燕说。

        “哦,好着哩,很好看。”

        “老师,你把雨伞打上,我有外套我不怕淋雨。”李运把雨伞递到了秋燕手里。

        “好好好,老师打着,你过来,咱们打一把伞。”秋燕说着就拉住了李运的手。

        秋燕一只手打着雨伞,另一只手牵着李运的手向学校走去。她痴迷地沉浸在难以言喻的甜蜜和激动中,以至于他们已经踏上了教室前的台阶,跨进了教室的门槛,她还一只手直直地举着伞,一只手紧紧地牵住李运的手。

        如果说在柳树峪东边的疙瘩岭上拾麦穗时,几颗黄橙橙的大杏儿,是秋燕产生虚幻情感寄托的导火索的话,那么,暴雨之夜的梦以及次日早上杨李运所打的伞和所穿的衣服与梦中情景的奇妙巧合,则无疑成了一个威力巨大的炸药包。

        从此,秋燕迅速陷入了痛苦与甜蜜相伴、欣慰与失落交替的虚幻的泥淖中。

        从此,几乎每天早上,她都要站在校门口焦急而热切地等待着杨李运的到来,每天放学都恋恋不舍地目送杨李运的离去。李运偶尔生病或有事没有到校,她就感到很失落,很无聊,她就整天愁眉不展,情绪低落。她常常把李运叫到办公室,非常动情非常温柔地和他谈一些对小学生来说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话。弄得李运目瞪口呆,她也非常尴尬。上课时,她经常把李运叫成轩运,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而她也羞愧得满脸通红。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这种虚幻的情感寄托越来越沉迷,越来越严重。她几乎忘记了真实的轩运,而把所有的情感寄托在了李运身上。终于,在一天的公开教学中,出现了令她和老校长非常尴尬而难堪的情景。

        那是一次联校范围内的课堂教学交流活动,有七位老师三位领导坐在教室后边听课。秋燕讲的是《小音乐家杨科》这篇课文。她的粉笔字写得工整而秀气,但在讲课过程中她总是出现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甚至于有两次竟忘记了自己讲到哪里,如何衔接过渡,导致讲课突然停止了几分钟。更为荒唐的是,她在提问学生时,竟有三次叫出了高轩运的名字,弄得学生莫名其妙,瞠目结舌。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无一人站起来回答问题。秋燕的脸色也瞬间由绯红而煞白,神态显得慌乱失措,说话也是语无伦次。幸亏外校的几位老师及联校的两位领导并不知道“高轩运”为何许人也,当时并没有引发什么轩然大波。只是陪同听课的刘校长担忧地捏了一把冷汗,失望地摇了摇头。下课后,老校长疾步走进厕所,站在小便池旁,眉宇间拧成了小丘一般的疙瘩。他足足站了十几分钟,才一边系着裤带,一边匆匆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敦厚质朴、心地善良的老校长,在房间里低着头不停地踱着步——秋燕的精神状态使他心急如焚呀!

        当天晚上,老校长提了一盒糕点,一瓶桔子罐头,一包白糖,踏着月光走进了朱老师的家里。

        为了秋燕,他不得不再次恳请朱老师这个德才兼备的高人尽快伸出援手。

        朱老师的病虽然尚未痊愈,但听了老校长说的情况以后,她当即表示:“明天吧,明天我就到学校去,和秋燕聊一聊。其实,你上次对我说了以后,我已经和秋燕约好了,准备在周四晚上和她掏心掏肺地谈谈,还拉了勾,可是谁知道突然就生病了呢!哎——也是秋燕该遭此磨难!”

        “这次你一定要想尽办法,打开她心里的结,让她尽快从泥潭中走出来,不然她的精神会崩溃的。”老校长眉头紧锁,语气沉重地说。

        朱老师点点头说:“嗯,我一定尽心尽力——我想只要多动脑子多费心思,总能想出好办法的。对此我有信心。”

        第二天,朱老师便提了一大包食品来到了学校——她之所以提着食品到学校,一是答谢在她生病住院期间,老师们到医院对她的探视,二是践行她对秋燕的诺言:她们“约会时”她准备茶水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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