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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五 十里流光


  慕容雪荼跳起,欢喜叫道:“灵徽姑娘,你真的来了!”

  灵徽冷冷道:“你便是北川陛下慕容雪荼?寻我作甚?”

  慕容雪荼朝商羽使了一个眼色,商羽当即起身,道了一句‘你们慢慢聊,我先撤了’,便摇摇晃晃地踩着瓦片登梯子下了屋顶。

  慕容雪荼望着楼角鸱吻上凌空而立的灵徽,一阵少年初识情滋味的小鹿乱撞,满心激动。

  星空下的灵徽一袭白衣飞扬,裙袂飘飘,冷艳绝世,不染纤尘,犹如九天之上的凌波仙子,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许久。

  慕容雪荼轻轻开口道:“灵徽姑娘,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时,我便已经喜欢上了你。”

  灵徽问道:“我们见过面?”

  慕容雪荼激动至嗓音略有一些打颤,答道:“在牧云城林府时,有一日夜里,我去林府屋顶上闲逛,看见你正在紫薇花树下跳舞……”

  “是练功。”灵徽纠正道。

  慕容雪荼从善如流道:“对对对,就是练功。只那一眼,我就深深的爱上了姑娘,并且,我在心中暗暗许誓,今生今世,只愿同灵徽姑娘白首到老,一世相守。”

  灵徽顾望看去,问了一句十分跑题的问题:“你很喜欢上屋顶?”

  “啊?”慕容雪荼一怔,嘿嘿笑道:“我喜欢看星星,这屋顶高,会离星星更近一点。”

  灵徽终于看向了他,语声漠然道:“说完了?”

  慕容雪荼摇头道:“没,还没。灵徽姑娘,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请你听我说完。我可以……”他猛地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大声道:“我可以娶你为妻么?”

  灵徽转身,挥袖飞起,道:“不可以。”

  慕容雪荼见她要走,急忙跑上追去,忽然脚底瓦片一滑,他整个人即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翻滚坠下。

  “救……”

  下一瞬,呼——一片白纱飞来,卷住了正在下坠的慕容雪荼,白纱缠系于他的腰间,为灵徽轻盈一挥,便又落回了楼脊之上。

  灵徽足点鸱吻,收回白纱,低眸道:“你追我作甚?”

  慕容雪荼按住‘嘣嘣’的心跳,缓了一会儿,又爬至灵徽脚下,一把抱住她的双腿,叫道:“最后一个心愿你不答应也无妨,灵徽姑娘,我希望你可以姑且再听一听我的倒数第二个心愿,好不好?”

  灵徽皱眉道:“你松手,我听。”

  慕容雪荼放手,颤颤巍巍站起,从腰后解下两坛子白瓷红封的美酒,递给灵徽道:“这是离厌国师送我的陌花白,此酒味甜清冽,且自有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为酒中佳酿。我的倒数第二个心愿便是,邀灵徽姑娘今夜于此喝酒,赏星。”

  灵徽接过酒坛,随即敛裙坐下。

  慕容雪荼大喜,亦赶忙坐在了灵徽身侧,举酒道:“醉酒吟箫他乡客,敝衣残履半生尘,今夜,你我不醉不归!”

  一盏橘红色的孔明灯自地平线上晃晃悠悠的徐徐飘起,紧接着,第二盏,第三盏,第四盏……无数的孔明灯像流火天星一般,缓缓升空,渐飞渐远,最后,化为一点点明灭星光,融入在了深蓝色的夜空之中。

  十里流光,漫天星火,月影下,夜色愈深。

  楼下大街对面,商羽和七公公正忙着点燃起一盏盏孔明灯送上天空,直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商羽直了直腰,撇嘴道:“他在楼顶上泡妞约会,却叫我于此卖苦力点灯,制造浪漫气氛,老娘我现在很气愤!”

  七公公抬头望着天空道:“这是陛下的第一次约会,自然是要做到尽善尽美了。陛下情窦初开,最是意切爱浓,只望他能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来。”

  商羽笑道:“哎,小七,没想到你对这情爱之说还颇有研究呢!”

  七公公低头道:“小七胡乱说的,皇后娘娘见笑了。”

  商羽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有什么可害羞的,所有人都有权追求爱情,你也一样,人不恋爱枉少年嘛,小七,有时间也谈一个!——这么久了,慕容雪荼怎么还不下来?”她瞧瞧天色,问道:“小七,几时了?”

  七公公答道:“回娘娘,已经丑时过半了。”

  商羽一撸袖子道:“我上去探探情况,你在下边接应着。”

  说罢,即登上百花拥翠楼,至顶层,再由梯子爬上房顶,抬头望去,却看见慕容雪荼一人抱着酒坛子睡倒在楼脊上,哪里还有灵徽的半点人影。

  商羽小心行至慕容雪荼脸前,蹲下身子,拍打向他醉得酡红发烧的脸颊,摇头叹道:“哪有跟女孩子约会时,把人家姑娘丢在一旁,自己反倒喝醉了的!”

  又抱怨道:“这个灵徽也是个不靠谱的,就这样悄默声的走人了,也不说把这头醉猪给拖下去,他都喝得不省人事了,一会儿万一发酒疯再给摔下去喽,那可如何是好!北川皇帝撅着屁股趴在楼顶上睡一宿,这大概会有点影响他在民众心里的威严感吧。嗯,得想办法弄下去。”

  她揪起慕容雪荼的耳朵,大喊道:“荼荼,回家啦!”

  “嘻嘻,”慕容雪荼揉揉耳朵,高举酒坛道:“好、好喝……灵徽,再来……干杯!”

  “喝你个大头鬼啊!”商羽愤愤道:“醉成这样,叫我怎么办?”

  没办法,这醉猪是北川国的独苗苗,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在这里不管了。商羽只好猫下腰,准备抱起慕容雪荼,将他拖下楼顶。

  忽一道白影飞来,落在了她身旁。

  是蓝清竽。

  商羽还没反应过来,就觉手中陡然一空,慕容雪荼像一坨乱纸团似的被蓝清竽嗖的抓起,随手扔下。

  商羽回神,探头望道:“大哥,这可是七楼啊!您就这样随意一抛,他被摔成了肉泥怎么办?”

  “无妨,小七在下面接着呢。”蓝清竽解下披风,给商羽裹住,温然道:“夜深露寒,仔细着凉。”

  商羽环抱住他的腰,仰头说道:“今夜的星光可真美啊!”

  蓝清竽反抱起商羽,点足跃起道:“那我们就一起飞在夜空下赏星星。”

  弘明殿上。

  慕容雪荼和商羽同坐于龙阶之上,太后与离厌国师分席左右两侧,下首则为冯国丈和章烈侯林靖,再后便是一部分朝中官员。

  慕容雪荼斟了一杯酒,举起道:“今日设宴,不为其他,朕同皇后本欲于封后大典之上宴请诸卿,不料却因突发之故耽搁了,今日补齐,也算是圆了这封后大典。”

  冯国丈面色微冷道:“哦?既是群臣之宴,那为何有大半朝臣未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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