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青楼
四人一前一后的横掠过天幕,轻步疾行向城内一座穷奢极华的高宅府第。
到了府宅大门前,商羽借着高挂的灯笼,看见这门庭匾额上书有‘祁王府’三字,遂问道:“祁王,又是哪个?”
流花川解下囊袋,灌了口酒,答道:“这你也不知?便是那讨人嫌的蓝清竽喽,还能有谁!”
商羽摸不着头脑了:“他不是摄政王么,怎么又成了祁王?”
流花川抬手轻轻一拍她的头顶,笑道:“谁生下来便是摄政王的?蓝清竽七岁便被封为祁王殿下,住进了这祁王府里。三年前,他老子病重时,才又给了他这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摄政王头衔,叫他辅佐太子,守护大尧,保家卫国。”
商羽‘哦’道:“所以,现在,老皇帝挂了,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把小皇帝给保成了他嘴边上的一块肉,一块他摄政王殿下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的砧下肉!”
流花川摇头道:“这肉,不好吃,塞牙!”他一指不远处的房檐上,说道:“还不如那两个小娃娃好玩呢!”
商羽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到两个身穿夜行衣的大孩子正在收拾装备。他们拿了一大壶水一样的液体,悄悄泼洒在一座朱红色的阁楼上,不知要做些什么。
商羽好奇道:“咦,他们是谁?来这儿干什么呢?”
流花川道:“那女孩儿是当朝宰相石嵩的独生爱女,石钰儿。这姑娘,平生只有两大乐趣,一,追求蓝清竽,二,戏耍顾云庄,也是鬼精灵一个呢!至于这男孩子,便是那付良付老头家里的二少爷了,姓付名琏,小钰儿身后长着的一根小狗尾巴,形影不离的,俩人都快混成一个人啦。”
正说着,就只见石钰儿举手打了一个手势,对面花墙上付琏点了点头,自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吹燃了,扬臂抛出。
轰——
朱红色的阁楼嘭然起火,红焰连天。
噼里啪啦的滚滚浓烟之中,一声娇嗔隐隐传出:“哎呦!哪个不长眼的,敢烧我顾云庄的成碧楼,真真是可恶,可恼!”
一打扮得花花绿绿的浓妆男子由楼中狼狈跑出,跺脚急道:“我的药,药!这下可全没了……”
“谁!出来!有胆子敢在祁王府纵火,嫌命长是么!”时欢闻声而至,拔剑喝道。
程陌云跟着跑来,望了一眼这凭风狂窜的熊熊大火,笑道:“除了石家的大姑娘,还能有谁!要来的是其他人,只怕还未近院墙,就已被无咎堂的暗哨给干掉了。”
“陌云哥哥好聪明。顾小妖,看打!”府墙外,石钰儿和付琏低伏着头,相视一笑。两人兀然飞起,齐齐的挥袖扬出百十个拳头大小的绣球包袋,直扑向浓妆男子的头顶上空。
浓妆男子扭动着腰枝,张手甩出一条素银链子,银链的顶端拴着一只镂空金球,球内和球身皆铸有豆粒银铃,金球凌空,玎玲作响。
他轻袅袅如临风起舞一般的挥动银链,打向绣球包袋,口中得意道:“石钰儿,此等雕虫小技,又如何能激得到……”
哗啦——
浓妆男子那个‘我’字还未说出,就已被他亲手打破的绣球包袋里的七色染料给喷洒了一头一身。
顿时,他又变成了一朵浴火绽开的‘七彩孔雀花’。
“哈哈,顾云庄,看你还作不作妖了!敢跟我抢清竽哥哥,今天是小惩大诫,明个若要再犯到本小姐手里,我保证,你会比今夜更好看!”
‘一抹彩虹’的顾云庄拂着脸上被毁了的精致妆容,指向石钰儿跳脚嚷道:“我用了三个时辰才画好了的‘媚桃妆’,还没来得及让清竽品评呢,就被你给弄成了这个样子,你赔我,赔我!”
“这人妖就叫顾云庄么?嘿,戏耍得好!丫的,竟然敢让我吃鸟屎,烧了你这七彩娇孔雀,活该!”商羽于一旁看得大为解气,恨不得拍手叫好。
流花川用袖肘轻碰她道:“丫头,你看,那儿更有意思。”
却见在众人的注意力之外,付琏悄身潜入火楼之内,偷偷将几件黑衣和兵器拿出,藏进贴身缚着的包裹里,再次佯装无事的回到了墙侧。
商羽看得清晰,惊道:“是白日里入宫行刺的刺客们的衣物兵刃!‘妇联主任’偷去作甚?”
流花川咂摸道:“老子夜会羽小二,儿子鬼祟盗证物,他们付家这一老一小,倒是挺好玩儿的嘛。”
石钰儿玩的尽兴,一脸大获全胜的骄傲神色,狡黠笑道:“顾小妖,快去灭火吧。今儿我也乏了,付琏,走,回家睡觉去!”
说罢,即同付琏纵身飞去。
“呵呵,顾公子,气大伤身,节哀顺变……”程陌云转头看到时欢抬腿走出,急忙道了一句‘顾公子,你忙,告辞了’,便一阵风似的追了出去。
“欢欢,你又领女人回来睡觉了?这么大的人啦,一点定数都没有,媳妇哪能天天换,你自己说说,这个月里,这是第几个了?”
“不用你管。”
“我是你舅舅,怎么着也得管管你嘛。又恼,狗脾气,一点也不乖……”
“自己没媳妇,就去找,莫来烦我。”
“我?我哪有你这本事,小姑娘一沓一沓的勾搭上床,就是没一个正经媳妇。欢欢啊……”
“程陌云,闭嘴!”
“……”
话声渐远,人影亦消失在了曲折的王府之间。
偌大的一个成碧别苑里,只留下了顾云庄独自一人凌乱在风火弥天中,幽怨不已。
流花川喝光了最后一口女儿红,摇摇酒囊袋,道:“好戏散了,小丫头,咱们也该找个地方补补觉喽,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商羽撇嘴道:“您还记得有觉要睡呀?唉,这大半夜我风风火火的跟着你出来干什么呀,我脑袋被门挤了,嗯,一定是这样!”
不一会儿。
“这位爷,来嘛,进去喝杯酒,让我们姑娘给你解解闷儿!”
“哟,牛老爷,您怎么才来?我们家晓莺等您好几天啦,她想您想得是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一大圈儿!”
……
商羽看着眼前这一片姹紫嫣红的莺莺燕燕,惊讶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青楼妓馆?果然,胭脂堆里销金窝,红粉骷髅醉生死,春风十里,逍遥处。”
流花川挽起商羽的手指,黠然一笑道:“这里的女子虽然不够漂亮,但胜在一个‘俗’字上,他蓝清竽一定不会想到我要将你藏匿于此。西洲坊,嗯,倒也还算是个妙处呢!”
她腰间缠绕着的银蝶细链玎玲悦耳,那声音,比顾云庄金球上的铃铛还要清脆,好听。
商羽只来得及纠结了一声‘我是一个皇妃耶,这样堂而皇之的夜宿青楼,不太好吧?’,就已被流花川牵着手带进了彩楼里。
立刻,西洲坊上下一时骇然轰动,纷乱沸腾。
果不其然,流花川再一次的惊艳了全场。
万人瞩目之中,流花川轻丢下一张巨额银票,道:“准备一间上房,要干净,我不喜欢女人味。”
合着这姐们儿是跑青楼住店投宿来了!
折腾了大半宿,好不容易能摸到个枕头,商羽粘床即倒,睡死了过去。
一夜酣眠,睡得畅快。
“摄政王殿下恭请淳妃娘娘回宫……”
窗外,西洲坊众人一阵惊呼。
商羽蓦然乍醒,发懵道:“什么情况?”
流花川靠在窗棱前,翘着脚悠悠道:“自己来看。”
商羽蓬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直奔向了窗边,低头,顿时一脸无语,更加懵逼了。
整个西洲坊楼下,竟然都围满了黑鸦鸦的甲衣侍卫,密密麻麻,排山倒海一般的堵了个天昏地暗,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一个红裳海棠的绝美女子。
那女子上前,仰首望着商羽探出窗外的一颗乱蓬蓬的小脑袋,清声说道:“淳妃娘娘,宿红妆有礼了。我家王爷派我来此,恭迎娘娘凤驾回宫。”
宿红妆身后的数千甲侍齐声呼道:“恭迎淳妃娘娘凤驾回宫!”
登时,声震九天,回音四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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