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对对和 1
1
胡鹏回家看望母亲,没想到老人家对他没有好言语。
“你问我好不好干什么?谁不知道我现在好,享儿子的福,给我找了个老妹妹回家。你不知道人家背后话说得有多难听?”
胡鹏听话音就知道母亲在麻将桌上听了闲言碎语,受了刺激。他心里窝火,嘴里还得劝她,让她注意身体,少玩些麻将。她其实只要不打麻将,就离是非和闲话远一些了。
胡鹏说:“每年啊,死在九筒这张牌上的老爷爷老奶奶成千上万。我可指望你享福呢,少打些麻将为好。”
胡鹏母亲一听这话乐了,邻居赵老头子摸到和牌的九筒,身子一软就瘫到桌肚下面安乐死了。这是她讲给胡鹏听的。她忽然想起来:“差点忘了告诉你,卞芸彩在外面有男人了。”
胡鹏没有感到意外:“我早知道了,是他们单位的保卫科长,也是离婚的。有什么好的,纸浆厂马上要因为环保问题关门了,他们一起下岗。”
“我早料到她忍不住,离不开男人。没想到这么快。”母亲的愤慨表情让胡鹏觉得她会找卞芸彩的麻烦,至少想去骂一场,这是她一贯的做法。
胡鹏劝母亲:“她有这个权力,各过各家,不烦她的神,不操她的心。你饭吃三大碗,什么都不管。”
毕竟夫妻一场,是曾经的生儿育女的老婆,胡鹏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酸溜溜的。提到这事他心里很不舒服,找个借口赶紧走了。
回到家的胡鹏,见到杨莹莹心情好不起来。偏偏她说很郁闷,想在周末出去打场麻将。胡鹏斩钉截铁地回绝,说这辈子坚决不会让她在外面跟其他人打麻将,即使在家里打也要看看对象是谁。
杨莹莹说协议里没有这一条,连麻将也不让打,再过下去怕一点自由也没有了。胡鹏说自由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自由;协议和约定是可以修改的,可以行补充协议。
胡鹏问杨莹莹麻将有什么好玩的?见她埋头生气便接着说:“我现在是从程纹和身上吸取教训了,他要是不和乱七八糟的一班人打麻将怎么会拉下一个大窟窿,怎么会现在住在牢房里?”
杨莹莹脸色煞白,半晌手抖着指向胡鹏:“你,你什么人不好说,提他干什么?”
胡鹏说:“我不说!说了伤你的心。”说完不洗脚也不脱袜子就爬上床,还躺在床上抽烟。
这些都是杨莹莹讨厌的事。胡鹏却说,他不高兴就这样。还说以前与卞芸彩做夫妻时她见他这样会替他洗脚。
杨莹莹是怎么也不能伴着这双臭脚安睡的,她无奈地打了盆水端到床前,替胡鹏脱下臭烘烘的袜子,将他的脚泡在盆里……
望着胡鹏在水里被放大的脚丫,她忽然愣在那里不想动了,鼻子酸酸的。
过去哪做过这样的事情?
以前都是程纹和替她洗脚。放一盆温水,小心翼翼地先用手试了水温,再把她的脚抬了放进去,他会用手捂着她的脚一会儿,再轻轻地揉搓,还照顾着她的表情。
现在想起来,那是种酥麻酥麻的感觉,程纹和还捧起过她湿漉漉的脚吻了又吻……
2
胡鹏突然冒出个念头,要会一下卞芸彩现在的男人石小满。
直接找石小满是不合适的,胡鹏找出他们共同认识的一个人,由他约石小满到一家饭店吃饭。这个人是牟主任,他认识石小满。
牟主任对胡鹏约石小满吃饭没有说什么,只是会心地笑了笑。他说过胡鹏,与卞芸彩离婚会后悔的。
石小满是个聪明人,到饭店见胡鹏在场,又仅仅是他们仨吃饭,知道有内容,但又不好起身走人,怕那样显得小气。他想想,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或许是为了显得洒脱,席间石小满谈笑风生,只是不怎么喝酒。牟主任知道他们要交锋,有话要说,在中途的时候借口上厕所离开。
就石小满和胡鹏俩人在场难免有些尴尬,冷了一会儿场石小满递过去一根烟,胡鹏主动凑过去用打火机给他点上火。烟从胡鹏嘴里喷出来的时候,话也就开头了。
“早想跟你聊聊。知道你与卞芸彩的事了,就聊聊她。”
说到这儿胡鹏瞄了石小满一眼,看他的反应。石小满笑笑说:“好啊。她现在是我的爱人。”
没有出现胡鹏料想的难堪,石小满居然挑明了和卞芸彩的关系,这倒令他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把话往下说。
石小满见此情景干脆把话挑明:“我们计划着结婚了。”
胡鹏说:“好啊!但你得把卞芸彩好好了解一下。”接着也不管石小满愿不愿意听,说了卞芸彩一大堆坏话,无外乎好吃懒做,为妻为母不称职之类。临了还总结一下:“她是个打麻将不要家的人。”
石小满说,如果卞芸彩最大的缺点是打麻将,他倒是一点也不怕,她已经保证了不再打。胡鹏急了,说卞芸彩的话信不了,她是狗改不了吃屎。
石小满的脸拉了下来,不再接胡鹏的茬。胡鹏知道话说得有点过分,但不想转弯子。僵持之下牟主任恰到好处地进来,他打圆场说喝酒,给石小满和胡鹏的酒满上了。
胡鹏和石小满谁也不端酒杯,僵持着,牟主任怎么劝也没有用。
最后还是石小满打破了僵局,建议掷骰子喝酒,胡鹏也赞成,说谁输了喝。
石小满看起来手气不好,输了好多把,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胡鹏开心了一会儿就不开心了,石小满的酒量很大,酒不是喝,是往喉咙里倒。他虽说喝得少,但酒量小,喝着就觉得舌头大了,头也开始嗡嗡地响。
吃完饭,大家客客气气地分手。胡鹏说看石小满掷骰子的利索劲肯定是个老玩家。石小满摇头,说他从来不打麻将,还意味深长地说家里有一个人打麻将就够了,两口子都打麻将家还不玩完。
石小满拍了一下胡鹏的肩膀说:“我们关系要好一点,我会对你儿子很好的。”
做保卫科长的石小满手很重,胡鹏在承受的同时还要对他的这句话有所反应,极不情愿地说:“谢谢、谢谢。”
回到家,杨莹莹见胡鹏喝得酒气熏天的,问他与谁在一起喝的,胡鹏说:“你做梦也想不到。”
卞芸彩和石小满已经同居了,住在石小满的房子里。石小满和胡鹏喝酒回来对她说:“你明天将儿子接过来住几天。”卞芸彩有点吃惊,觉得不可思议。石小满过去只是说等他们结婚后将小孩接过来住住。她说:“不太可能吧?胡鹏不会同意的。”她还想说的是,他们还没有结婚。
石小满肯定地说:“不至于。我会让胡鹏一点意见也没有,我会让他没法反对。”见卞芸彩还疑惑不解,石小满就解释说,他想早点与小歆培养感情。
卞芸彩想想也对,本来就是巴不能的事,与石小满住一起后她才把孩子送他奶奶家的,由于不方便已经有一段日子不与孩子在一起了,她很想孩子,背底下还哭过,只是不好对石小满说,这样一来,她觉得石小满真的很体贴他。
石小满说,如果她不反对的话,他以后会让小歆叫他爸爸,孩子要是不愿意也可以像别人那样叫他叔叔。卞芸彩当然连声说好,说小孩感情培养出来会叫他爸爸的。石小满有个女儿,和前妻生活在一起,小歆是个男孩过来生活倒是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胡歆是卞芸彩送回到他奶奶那里的,现在要将他领过来,与他奶奶打交道是不成的,弄不好还要被她骂一顿。她只有找胡鹏谈这件事。
电话打过去,胡鹏意想不到的爽快,说没问题。他还与卞芸彩聊了一会儿,问她近来的情况。卞芸彩说她挺好的,石小满人不错。胡鹏叹了一口气,说离婚后组织的家庭没有一个是好的,就像兑了水的汤,生分的东西多了。他问她是不是真的相信石小满能够接受小歆,卞芸彩便将石小满的态度对他一五一十地说了。胡鹏听了笑她幼稚,说杨莹莹当初也是这样的,说的比唱的好听。小歆一个星期没呆到头问题就来了,天天在他面前唧唧歪歪的,说小歆不听她的话,仇视她。结果是,小歆回老家伴奶奶住才省心了,才一点话也没有了。
卞芸彩被胡鹏一番话说得七上八下,晚上和石小满在一起时问他,是不是真心希望小歆来。石小满为她的这个问题烦,认为她不相信他,很生气地说自己是个直来直去,说话算数的人,不会玩什么心眼。
不管怎么说,卞芸彩还是被石小满对小歆的态度感动了,她想和石小满把结婚证领了。
3
卞芸彩起初根本不喜欢石小满这样的人,厂里一帮女工因为恨保卫科记她们的迟到早退,骂他们是看门狗。卞芸彩收煤炭供应商的好处,帮他们在过磅时做手脚,事发后是石小满一手处理的。石小满没有为难她,甚至对她还很关照,在这一点上她心存感激,事情过后不论厂里厂外见他都点头笑一笑。
卞芸彩被厂里安排到中段水处理车间回收尾桨,这是苦脏累的活,每天上班穿一双高统胶靴埋头拉一车沉重的纸桨。厂里的制浆黑液过去排大运河,国家实行环境治理整顿以后,纸浆厂想了招对付的办法,在乡下租了一大片鱼塘,将黑液排放在那里自然蒸发,美其名为“氧化塘”。每年汛期,厂里要派人到氧化塘去看护,防止雨水满溢造成的再次污染。这本来是男职工的工作,但他们在氧化塘打牌喝酒,出了好几次满溢事故,黑液流到了紧挨着的水产养殖户鱼塘,赔了不少钱还被环保局罚款。潘振宇做厂长时想出了“掺沙子”派女工这一招。女工不打牌喝酒,工作责任心比男职工强,心也细,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女工下去以后是再也没有发生过事故。但潘振宇不知道,男职工牌照打不误,酒也没有少喝,苦的是女工,风里雨里地围着氧化塘转,替他们把活干了。卞芸彩想换一下环境,自己在厂里成天抬不起头来,还不如到氧化塘去值班,争取个好表现。
这天一场暴雨过去,天黑得特别早。男工们喝了酒像往常一样打一种叫“斗地主”的扑克牌,集下一顿的酒资。卞芸彩打了手电筒出去巡查,到塘上看有没有管涌的地方。按照规定,夜间巡查应该两男一女配成一组,单身女工是不应该独自去的,卞芸彩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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