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推倒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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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鹏不知道杨莹莹也在悄悄地闹离婚。
杨莹莹提出离婚时,程纹和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他对杨莹莹说:“张三离婚、李四离婚,我就绝对想不到我们会离婚。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跟我提离婚二字。”
程纹和问杨莹莹为什么有这个念头,是因为他的原因还是她自己的。因为他的原因,说出错误他坚决改正,给他机会,不要一棍子打死。如果是她的原因,哪怕是在外面有了外遇也不计较,只希望她能收回离婚的念头。
杨莹莹说:“你话说得好听些,什么外遇不外遇的?我就是要和你离。”
见杨莹莹越发生气,程纹和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负你。”
程纹和认为离婚的前提条件是夫妻感情破裂,无修复的可能。他和杨莹莹小吵是有过,舌头和嘴唇还干架呢,那些个事情根本不算什么,他自认夫妻感情好得很,要提离婚真是无从谈起。
杨莹莹问程纹和同床异梦懂不懂?程纹和不敢深究这个问题。同床异梦有三种可能的情况:一是他与她同床异梦;二是她与他同床异梦;三是他与她都同床异梦。最糟的是,他们已经连床都不同了。
程纹和毕竟在外面做过不少坏事,心里面是虚的,一时间脑子里转的问题是杨莹莹知道什么,计较他的是什么,怎么摆脱她抓住的问题。
杨莹莹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向程纹和提出离婚这件事的。
程纹和搁下的饭碗再没有端起来过,下午他打电话到银行推说身体不好没有去上班。杨莹莹指出同床异梦后就再不说什么。程纹和喋喋不休地,有一句没一句地对杨莹莹说他想不通,要她把理由说得充分具体一些。杨莹莹根本不予回答,离他远远的双手抱臂坐着。
晚上两人也不吃饭,连灯都懒得打开。程纹和一个劲地喝茶,烟抽得舌头都苦了。杨莹莹把电视打开,面对着电视坐,目光却没有落在荧屏上。
到夜里程纹和耗不住了,他跪在杨莹莹面前,说就是让他死也要死个明白。
杨莹莹说程纹和的事她都知道了,问程纹和知不知道离牢房还有几步远。
程纹和沉默半天,喃喃自语地说:“不就是款子的事吗?”见杨莹莹没有否认就接着说:“这个我有数,那些款子是能收回来的。”杨莹莹鼻子“哼”了一声,前所未有地说了句粗话:“你有个屁数。”
程纹和哭了,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诉说,他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对杨莹莹好才这么做的。
杨莹莹嗤之以鼻:“你又来这一套了,我最恨的就是男人把自己做的事情往女人身上扯,要女人和他一道背黑锅。我要你干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了吗?你说呀!”
程纹和平时看起来对杨莹莹言听计从,唯唯诺诺,其实一转身就是另外一套。他有他的做法。他常常对笑他怕老婆的人说:“老婆哄开心了你才能够顺心,与老婆争什么高低,打什么江山?”到了这个份上,程纹和还是要说几句的,觉得不说不行了。
“不是为了你,我弄什么钱,我是不够吃还是不够用?你说你没有要求我做过什么,你对生活质量是有要求的吧?你喜欢与别人比,别人有的你都要有,还要比人家的好。别人老婆脖子上戴黄金项链,你要铂金的;别人手上有手镯,你金的银的还有玉的品种齐全,脚链也有好几条。我们拿死工资和奖金的时候,有两三千的存款,你总是絮絮叨叨的,说猴年马月才做个万元户,我能没有压力吗?我把钱给你,你也没有觉得烫手过,现在倒都怪罪到我头上来,你说我冤不冤?”
杨莹莹说:“你冤,是冤,比窦娥还冤。到外面看看去,天上有没有下为你鸣冤的鹅毛大雪?”
程纹和气得摇摇头,还想说什么,看看杨莹莹的脸色闭上了嘴。
杨莹莹先回了房间,程纹和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呆地坐了一阵子后也回了房间。他衣服也不脱就躺到床上,身子被硌了一下,手往身子底下一探,掏出一本笔记本。看到这个笔记本他极为惶恐,上面记着他和郑大中放钱做地下钱庄的账目。
这个笔记本他藏在客厅里悬挂的唐卡背后,杨莹莹怎么发现了?她一定是看了笔记本上的内容,故意把它放在床上的。程纹和倒吸了一口冷气,把笔记本翻了翻。
笔记本里除了记着放钱的明细账,背后还记着两行“正”字,这个杨莹莹应该看不出什么名堂吧?程纹和思忖着。
自打在外面搞上女人,程纹和就给自己的艳史记了笔小账,有一个女人画一横或者一竖,有一个正字就有五个女人的数了。杨莹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在外面已经搞到一百多个女人,想到这一点程纹和的心里好受了一点。结绳记事就是好,自己怎么就不把放钱的账像搞女人的账一样记简单一些呢,程纹和又恨开了。
2
过了两天程纹和在单位收到法院的挂号邮件,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传票。
程纹和到法院,法官向他送达了杨莹莹离婚诉状的副本以及开庭的传票。诉状上的日期比杨莹莹提出离婚的日子要早得多。
程纹和想不通,杨莹莹是什么时候动了离婚的念头的?
怕是从分床睡就开始了?!这么认定,他就悔恨自己当时没有看出苗头。
杨莹莹请了律师。离婚诉状里有三条诉讼请求:一,请求法院判令解除与程纹和的婚姻关系;二,依法分割婚内财产;三,明确婚生子程实的抚养权。事实和理由是:夫妻感情不和,同室分居一年多,夫妻关系名存实亡。
程纹和回到家,告诉杨莹莹他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和诉状。杨莹莹以为程纹和又要苦苦哀求她,但他没有。他说他想通了。
“我听了你一辈子话。就这一次,我极不情愿听的,你说和我离婚的这句话,我也都听了。我是爱你的。如果你真的认为离开我是对的,就离吧!我只能这么对你好了!”
说这番话的程纹和是悲壮的,可能也是他的心里话。杨莹莹把脸别过去,抽泣起来。
程纹和让她哭了一会儿,递过纸巾说:“你这一哭,我感到幸福。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是我害你为难你了。”
杨莹莹抱住了程纹和。
晚上,她拿了自己的枕头到程纹和的房间里过夜。
程纹和答应离婚,也就不做答辩,只等着法院开庭。
对离婚的事他做了冷静思考,觉得杨莹莹这着棋走得虽毒了点,但至少想到了下三步,或许这样大家以后都有出路。他对自己的事担不到底,是答应离婚的重要原因。
程纹和试探杨莹莹,既然他同意离婚了,能不能把法院的诉状撤了,和和气气地到民政科去办协议离婚。杨莹莹没有答应他,也没有解释。她没办法说,她起诉的虽然是离婚案件,但审理时要析产,这是她的目的。她要通过法院理清她和程纹和的财产关系。
法院开庭前程纹和与杨莹莹坐下来谈了一次,把一些事情具体地明确了。
最后程纹和问杨莹莹,离婚以后有没有可能再生活在一起,他说现在这种情况很多。杨莹莹沉默不语。程纹和一定要她有个说法,她说以后再说。
法院开庭审理他们离婚案件的过程中问双方是否接受调解。杨莹莹说只接受财产分割、子女抚养这两方面的调解,离婚这一条不做让步。
审理中法官调查他们夫妻感情破裂的原因,为什么分居成为焦点。程纹和说分居的原因是他身体不好,女法官刨根究底,让他说明是身体哪部分不好。程纹和咬咬牙说是性功能方面,说自己不能满足杨莹莹的需要。程纹和在后来的笔录上签字时,见书记员将这句话一字不漏地记下了非常生气,觉得这是他的奇耻大辱。
法院根据他们的协议制作了民事调解书,解除婚姻关系,分割财产。财产方面,房屋以及家用电器一应归抚养儿子的程纹和所有,存款12.6万元杨莹莹分得6.3万元,杨莹莹每月付给程纹和儿子的抚养、教育费用500元,至儿子程实满十八周岁。
调解过程中杨莹莹提出与程纹和夫妻关系存续期间的共有财产即存款部分应不止12.6万元,法官让她提供证据,她未能提供,因此法庭不予采信。这在庭审笔录中有所记载。
拿到了离婚协议书,杨莹莹与程纹和商量,下午就把她的东西收拾走。程纹和很惊讶:“这是什么话呀?你不住在家里,住到什么地方去?”杨莹莹说:“搞搞清楚,你那里现在不是我的家了。”
程纹和无言以对,看了看杨莹莹的脸色,希望看到她的失落,看到她的痛苦和哪怕是一点点的留恋。没有,杨莹莹没有程纹和需要的表情。他只有悻悻地说:“你要是觉得我们两个住在一起不方便……我住出去就是了。”杨莹莹说不用了那样是鸠占鹊巢。她说下午收拾东西时她的律师会到场,由他做个见证。程纹和说搞这么认真干什么,问杨莹莹搬到什么地方去住?杨莹莹说:“我有什么地方可去?借了弟弟的房子。”
下午杨莹莹叫了搬家公司的人来,程纹和见杨莹莹开始搬东西,知道真的要人去楼空了,心里难受起来,颓坐在沙发上喊杨莹莹给他倒一杯水。杨莹莹没有给他倒水,却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说:“在你还没有找到倒水的人之前,就先凑合着喝这个吧。”
程纹和刚才见楼下超市送来了两箱矿泉水,以为杨莹莹为搬家公司的工人准备的,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酸酸的,苦笑了一下以示感激。程纹和喜欢喝水,在办公室还是在家里,面前时时刻刻是离不开水的。
杨莹莹搬的东西也就是一些衣服。同样精明的程纹和知道,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拿值钱的东西,那些东西怕是早转移走了。沙发前有一个装满书的纸箱,这是杨莹莹要带走的。程纹和很奇怪,杨莹莹扔了很多值钱的,她曾经喜欢过的东西,怎么要带走这么一箱沉甸甸的书和刊物?他随手挑起一本翻了翻,是有关婚姻和家庭的。程纹和对这些出版物很不屑,认为无非是有关初夜和更年期什么的办法或者经验,坑蒙那些无知的少女和困惑的中年妇女。再挑起来的是一本畅销的家庭生活周刊,里面有一处折叠了起来,展开来一看,是一个答读者问,标题是“丈夫是贪官,我该怎么办?”程纹和的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想仔细看看时杨莹莹跑了过来。
看到程纹和扔下来的刊物杨莹莹说:“老程,你真的应该看看这些东西,我可以分一半给你。”程纹和鼻子里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待杨莹莹转身离开他冲着纸箱踢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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