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章
“师父，可以了吗？”
阿筱趴在院门上探出个脑袋，看着雷叔和墨深从晋征屋里走出来。
墨深点了点头，朝她招了招手。
五日前，也就是得知真相后的第三日，雷叔着急忙慌地跑到归宁园敲门，说晋征再次晕倒了。
那时候知乐和莳戚正好出去采买了不在家，是墨深开的门。
阿筱听见动静，自然在房里待不住了，着急忙慌地跑出来询问晋征的情况。
墨深知道拦不住的，索性就带着阿筱去了沈府。
按理说之前知乐给晋征用灵力稳住了他的魂魄，让他好歹能撑一段时间。可那日墨深探查的结果却不尽人意，照这样下去，晋征恐怕撑不到聚魄石拿回来了。
墨深还什么都没说，阿筱就看出了不对，她当机立断道：“师父，教我渡元术。”
晋征的身体情况的确不能再拖下去了，而且其实阿筱施渡元术的话，对她的生命不会造成任何威胁。
墨深和阿筱都心知肚明，这件事情决不能让知乐知道，否则她肯定会严令禁止。所以从那时起，墨深明面上是带阿筱修习法术，实则是在传授她渡元术。
还有一点，晋征拒绝阿筱用渡元术救他，所以墨深和阿筱只能和深夜前往沈府，和雷叔串通好，在晋征熟睡的时候施法让他进入昏迷无意识状态，从而施展渡元术。
今日是第一次施术，墨深施了法让晋征暂时不会醒来，看见阿筱投来笃定的目光之后便出了房门。阿筱施术期间，他和雷叔就守在门外。
阿筱站在晋征床边，取下玉佩放于手上，在玉佩上方施了法术，让玉佩悬浮在空中，在她与晋征中间建立了联系。
阿筱施展着墨深传授的渡元术，归魄的过程并不漫长，只是阿筱作为施术之人，亲眼见证着她佩戴多年的玉佩中真的囚禁着晋征的一魂一魄，即便早已知道了真相，她一时也很是难受。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晋征的房门打开了。
墨深看着阿筱丧着脸从屋内走出，心中有些担忧：“阿筱，怎么样？”
雷叔也看出了阿筱的脸色不太好，关心道：“阿筱姑娘，你没事吧？”
阿筱回头看了一眼安稳睡着的晋征，放松下来，微微一笑：“我没事。”
墨深进屋察看晋征的情况，确认无碍后解开了法术，带着阿筱离开了沈府。
回去的路上墨深道：“下一次的归魄就在五日后，估计那个时候你阿姐就回来了。”
“没关系，我们深夜才出门，阿姐不会知道的。”
墨深背着手，边走便问道：“阿筱，你从小到大有没有骗过你阿姐什么？”
阿筱回忆：“嗯……小时候我想下山玩，阿姐不许。我就骗阿姐说我想吃竹笋，阿姐就去小竹林挖竹笋了。我趁着阿姐不在的时候偷偷跑下山，接过在下山的小路上迷了路，天都黑了才被阿姐找到了抓回去。”
墨深被阿筱的言语逗笑，追问：“你阿姐有没有教训你？”
阿筱仔细想了想：“她罚我去洗她挖来的竹笋，算不算？”
墨深笑着摇摇头。
阿筱一副得了便宜的样子：“嘿嘿，阿姐舍不得罚我。”
墨深心中苦笑，知乐如此宠溺阿筱，倘若日后知道他如此纵容阿筱施术，恐怕会直接提着飞鸣来砍他。
过了四日，知乐与莳戚便回到了归宁园。
墨深看两个人手牵着手开开心心的样子，道：“看来你们很享受这几天独处的时光啊，要不然再回去多过几日？”
“还真不能多留。”知乐暗下用力捏了一下莳戚的手，斜眼睨他，悠悠说道，“某些人啊，一天不看着，就有小姑娘投怀送抱了。”
莳戚微微一笑：“夫人不是已经罚过了吗？是觉得罚得不够，还想再来？”
知乐脸上一红，笑容立即消失，丢开莳戚的手：“上一边儿去。”
若不是莳戚，昨日他们便能回来了，到底是谁罚谁啊！
阿筱从后院出来，迎着知乐跑来：“阿姐姐夫，你们终于回来了！”
知乐揉了揉阿筱的头：“你这话怎么说得好像墨深虐待你了？”
墨深白了知乐一眼：“别诬陷我啊。”
知乐打量了阿筱片刻，拉着她站住，问道：“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阿筱反应很快，立即岔开话题道：“因为想念阿姐和姐夫做的饭了！”
知乐看阿筱没什么不对劲，松了一口气，捏了捏她的脸宠溺道：“好，阿筱想吃什么了，尽管说！”
等阿筱跑去玩了，知乐才把墨深拉过来问话。
“这几日没出什么事吧？”
“你走了不过四天，能出什么事啊。”
“晋征和阿筱的关系有没有缓和一些？或者阿筱有没有总跟你提渡元术的事情？”
墨深吞了口口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都没有。”
“阿筱这回竟然这么冷静？”知乐没有多想，将自己做的决定告诉莳戚与墨深，“我准备明日修整一天，后日就去方茂山。”
莳戚闻言一愣：“这么突然？”
墨深皱了皱眉，后日是阿筱第二次给晋征归魄的日子，若是知乐要去方茂山，为了知乐的安全他肯定要跟着一起。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当日回不来的话，阿筱独自一人前往沈府，他有些不放心。
知乐舒了口气：“去见久虞不过早晚的事，再拖下去没有意义，更何况晋征的身体恐怕熬不住。”
知乐决定的事情莳戚向来不会左右，他立即道：“我陪你一起。”
“不，你之前闯方茂山的事情宗珞可不会轻易饶过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我自己去就行。我会尽早回来，阿筱那边你们别说漏了。”
墨深叮嘱道：“手链戴好，有什么事立即叫我。”
知乐抬起手向他展示手腕上的琉璃珠手链：“放心。”
莳戚抬手按下知乐的手臂：“千万别逞强。”
知乐看他一副吃了醋的模样，笑意难掩：“好，知道了。”
上次来方茂山的时候情况紧急，知乐直接闯入了方茂山结界。这次是来求人的，态度首先得好。
知乐停留在结界前，向着结界内弯腰行礼：“妖君花知乐，求见魔尊，还请君上禀报。”
话音刚落，宗珞瞬间出现在知乐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若是本君没记错，之前便同你说过不要擅闯魔尊闭关之地，你竟然还敢来。”
知乐收回手，直起身子看着宗珞请求道：“君上，我此番是来求见魔尊的，是真的有紧急的事情，请您通融。”
“区区妖君，想见魔尊？本君不想动手，你速速离开吧。”
“君上……”
正争执不下之时，久虞的声音从方茂山深处传来。
“宗珞，带那小丫头进来吧。”
宗珞仔细听完，回身行礼：“是，尊上。”
说罢宗珞周身生出魔气，将知乐包围。片刻之后，两人便来到了久虞面前。
久虞闭关的地方便是往念镜镜光中的那个洞。他此刻正在卓宋躺着的那张床上打坐。
知乐走近久虞几步行礼：“妖君花知乐，拜见尊上。”
久虞还闭着眼睛，虽未开口，却有压抑的声音响起：“宗珞，你先退下。”
“是，尊上。”宗珞化作魔气离开了。
久虞没了动静，知乐也没有急着继续说什么，她一直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久虞才缓缓睁开眼睛。
“不愧是妖君，沉得住气。”
知乐直起身子，忍住想活动的心思，回久虞的话道：“本就是下君闯山扰了尊上净心，尊上没有怪罪已是开恩。”
久虞不喜欢别人兜圈子，直接问道：“来找本尊何时？”
“下君斗胆，想请尊上放我和我的朋友入诡生谷寻人。”
“笑话！”久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以为然，“十七年前出入诡生谷的诡生令被本尊亲手毁掉，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更是别想出来。更何况诡生谷内都是魔族重犯，不可擅开。”
不可擅开的意思，就是即便没有那个什么诡生令，也有办法打开咯。
知乐抓住这一丝机会，继续请求道：“下君明白，只不过诡生谷内有一人，是十几年前被天界之人蛊惑才会招惹了尊上，他只是一凡人，还请尊上高抬贵手，让下君寻他出来。”
“十几年前，凡人……”久虞回忆了片刻，眼中露出狠厉，“你可知那凡人所犯何错，居然敢跟本尊说想要放他出来？”
“十七年前佑安门掌事晋慕杀了尊上的爱将皋壑，尊上将他打入诡生谷，的确是他罪有应得。”
久虞脸上满是恨意：“皋壑镇守诡生谷，便是因为皋壑牺牲，本尊才会将那个凡人打入诡生谷，毁掉诡生令，让他再无转世可能。如今你竟敢替他求情，还想救他出来？可笑！”
知乐据理力争：“可是当年幕后之人是天界罪人择晔，是他用成仙之言骗了晋慕，也是他暗中使诈，害了皋壑将军性命，否则只凭一个小小的仙门修习之人，怎么可能杀得了皋壑将军呢？”
久虞看起来没什么吃惊和愤怒：“即便如此又能如何？晋慕也是凶手之一。至于那个择晔，本尊会去找他算账的。”
“择晔已经死了，下君斗胆向尊上邀个功，用诛杀择晔换晋慕一命。”
“择晔死了？”久虞站起身，脸上写满了震惊。
知乐愣了一下，回道：“正是。”
久虞沉默片刻，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与威严：“不愧是妖君，颇有胆识与心计，不过仅凭这个，恐怕还不足以让我放你们入诡生谷。”
知乐察觉到了久虞的言下之意，心中纠结片刻之后，她还是开口问道：“尊上有什么条件，不妨同下君说说。”
“本尊的确有个东西，想向妖君讨来。”
聪明如知乐，从刚才她说到择晔已死时久虞的反应时就能猜到一二了。她低着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得默不作声。
“妖君？”
“尊上请讲。”
“本尊听闻妖族至宝钟元石，认妖君为主。”久虞盯着知乐，“本尊想要的，便是这钟元石。”
知乐神色微变：“可是若是我将钟元石给了魔族，可就是与仙族为敌了，这恐怕会打破我妖族万年来的平静。”
“本尊是魔尊，还护不住你一个小小妖族？”
“尊上的意思是，若是妖族遭仙族刁难，尊上会为妖族撑腰？”
“倘若你将钟元石给本尊，这些自然不在话下。”
久虞言辞笃定，倒真是让人很难不心动。
眼下紧要之事，是入诡生谷取聚魄石。且先答应着，日后再想别的对策糊弄一下久虞。
“好，我答应尊上，不过要等我办完我想办的事之后，才能将钟元石交出。”
“可以。”
久虞伸出手，化出一道符咒飞至知乐身前：“此符咒可镇压诡生谷七日，待你使用此符咒之时，诡生谷的封印便会打开。七日之后符咒失效，若你们不能出来，也休要怪本尊不留情面。”
“多谢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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