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二章
屋内沉默间，归宁园大门再次被人敲响。莳戚去开了门，许久未回到正厅来。
知乐觉得不对，起身要去看看。经过阿筱和晋征身边的时候道了一句：“你们好好聊聊吧。”
的确得聊聊。
晋征看着知乐走远，问道：“你是瞒着阿姐给我施术？”
阿筱唯唯诺诺地回答道：“若再不施术，你怕是要撑不住了。”
晋征看向阿筱，眼中透露着不忍和心疼：“我听雷叔说，你昨夜施术之后吐了血。”
阿筱知道晋征还是关心她的，心里欢喜，恢复了许久没有过的无忧无虑的心态，笑嘻嘻地回答道：“我没事。”
晋征不信，看向墨深。墨深本来没打算参与他们的对话，被这么突然一看看得愣了一下，随后印证道：“有我在呢，阿筱已经没事了。”
“雷叔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还要几次？”
“还有最后一次，就在五日后。”
“看来这渡元术对你身体的损耗不小，要不是怕你前功尽弃，我定不会再让你胡闹。”晋征的语气有些生气，当时在沈府听闻这个渡元术的时候，他就觉得很是危险，所以不想阿筱冒险，才说了那样绝情的话，没想到着傻丫头还是这么做了。
阿筱拉过晋征的手，撒娇式地哄道：“放心吧晋征，我保证，这几天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最后一次归魄绝不会出意外的。”
“但愿如此吧。”
知乐走到门前之时，才看见被莳戚拦在门外的人是谁。她走到莳戚身边，戒备地看着门外之人。
“吾昇？你来做什么？”
吾昇看见知乐来了，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妖君，在下有事要说。”
知乐思索片刻，拍了拍莳戚让他别紧张，对吾昇道：“进来说吧。”
回到正厅的时候，阿筱和晋征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去哪儿说悄悄话了。墨深也不在，不过厨房有动静，大概是去准备早饭了。
知乐往主座上一坐，对吾昇道：“说吧，什么事？”
吾昇答道：“尊上召我回魔界了，我打听了一下原因，听说君上要入诡生谷？”
“是有这么回事。”知乐承认。她打量了吾昇片刻，没想到这个人还真是个守诺之人，有什么变故真就来跟她说了。
吾昇问道:“君上答应将钟元石给尊上了？”
知乐心虚地瞥了一眼身侧的莳戚，急忙否认：“这怎么可能。”
“虽说有些冒犯，但我实在想不到君上用什么理由请求尊上放你们入诡生谷。”吾昇提醒道，“只是既然尊上已经召我回魔界了，就说明他想到了新的法子获取钟元石，现在看来怕是与君上要入诡生谷这件事有关，君上还是小心些吧。”
虽说吾昇这些话有些多余，知乐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感激他特意跑过来说这些的，便客气地回了一句：“多谢提醒。”
吾昇点了点头：“言尽于此，我就先走了。君上，希望后会无期。”
莳戚看着吾昇离开的身影，神情有些复杂，吾昇的话倒是提醒他了，久虞觊觎钟元石已久，怎么会在知乐有求于他的时候闭口不提关于钟元石的条件？
“知乐，你昨天跟久虞到底说什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知乐表情一滞，随即从容道：“怎么会，如果真有什么棘手的事情，我昨日一回来肯定就让你们帮着想办法解决了。”
莳戚拉起知乐的手，很是认真地说道：“知乐，你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担着。”
“放心吧。”
正说着，院子里突然又出现一位不速之客。
知乐看着绪扬，抽了抽嘴角：“好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归宁园这么热闹的？”
绪扬看起来很着急，来不及客套，走上前来询问：“君上，仙君在哪？”
知乐走到他身前：“跟我来吧。”
绪扬跟着知乐行至厨房，看着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墨深，大为震惊。
墨深看了绪扬一眼，从容不迫地对莳戚招了招手，让他接过自己手上的活，拍了拍手走出厨房，问道：“出什么事了？”
绪扬说起正事：“望恩河战事又起，沿峰将军回到天界请求陛下让宗师府派医官去望恩河支援，而且点名要君上带队，恐怕您得回去看看了。”
“让我带队？宗师府内去过望恩河的医官不在少数，怎么偏偏挑中我了？”墨深不太理解，“陛下同意了？”
“没有，说等仙君回去再议。流彩已经在宗师府急得团团转了，只好托我来报信。”
“着什么急，我是替神尊下界办事的，陛下也知道这件事，不会为难我的。你先回去吧，让流彩淡定一点，我把这儿的事情交代完之后会即刻回去的。”
“好。”绪扬说完便没了踪影。
墨深正要回厨房，看见知乐端了两个盘子走出来，上前顺手接过一个，与她一道往正厅走去，顺便道：“我得回天界一趟，不能跟你们一道去妖界了。不过你们放心，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们的。”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三天两头就得回去一趟。要不你就别跟着去诡生谷折腾一趟了。”知乐突然觉得有些愧疚，不忍再拖累着墨深了。
“说什么呢。”墨深想了想还是给了解释，“你知道望恩河吗？”
“知道啊。”知乐将手中盘子放到桌上，“仙界与魔界交界之处。”
“是望恩河又有战事了，陛下召我回去派遣宗师府医官支援。”
“这还不算大事？”打仗了哎，怎么墨深说起来那么平常。
“望恩河不会起多大的战事的，自九千年前大战之后，仙魔两族立下规矩，两族士兵不得涉足望恩河两岸五里区域。不过魔族现在领兵的魔将皋蓬是个不守规矩的，底下的兵也随他，竟然时常有三两魔族士兵去望恩河里沐浴，天兵想要警告他们，他们却不以为然，强词夺理说没有踏入仙族地界，仙族管的太宽了。仙族虽然占理，但人家根本不听，也奈何不了他们。”
墨深话锋一转：“不过后面一直是小打小闹，所以也不会有很多伤亡。这些年来宗师府早就习惯了，也把去望恩河当做对府内医官的试炼，轮不到我出马。这数万年来我向来是坐镇宗师府，只是这一次回来的沿峰将军不知为何点名要我去，我且回去应付一下就好。”
知乐突生一计涌上心头，她装作不经意地提问：“这望恩河数万年来的小争端，算是天界的心头刺吗？”
“当然，算起来应该是整个仙族的心头刺，早晚会收拾他们的。”
“什么时候走？”
“这就走了。”
知乐点了点头，伸手从墨深头上拽了一根头发下来。
墨深吃痛：“做什么？”
知乐隐去发丝，解释道：“妖族历经过大乱，自那以后谨慎了许多。就是神尊亲至，恐怕也很难找到妖界入口，我得将留有你气息的东西带入妖族，你到了唳囚涧才能找到入口，进入妖族结界。”
“原来如此。”
知乐沉默片刻，突然说道：“墨深，问你个问题。”
“嗯？”
“倘若挚友与大义冲突，你当如何选择？”
“怎么突然这么问？”墨深察觉出知乐话中有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想什么呢。”知乐看起来并无什么异常，她解释道，“方才是吾昇来找我，他让我突然想到择晔，择晔知道卓宋与久虞相爱，他并不能确定卓宋入了魔族之后不会对仙族不利对吧？可他却没有选择告发卓宋，而是为她倾尽所有。挚爱和大义之间，他选择了挚爱。你又没有挚爱，所以我把问题换成挚友。”
说起来此事的确令人唏嘘，墨深不再多想，叹了口气，沉思过后回答道：“如果我确定了我的挚友会对仙族不利，我会尽我所能制止他。”
知乐追问：“甚至是杀了她吗？”
墨深盯着知乐看了一会儿，知乐的眼神中并无试探与担忧，有的只是好奇，或许是他想多了吧。他这才回答道：“是的。”
知乐“啧”了一声，摇了摇头：“冷血。”
墨深自然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他问知乐道：“那你呢，且不论那么大，就说我与妖族，你怎么选？”
知乐的回答毫不犹豫：“我选妖族啊。”
墨深冷哼一声。
知乐拍了拍墨深：“你该开心，我们是同一类人。”
“行了，不与你闲聊，我这便回天界了。琉璃珠手链你戴好了，等我办完了事便去寻你。”
“恭送墨深仙君。”
墨深刚要挥衣袖离开，突然停下道：“哦对了，嘱托你一句，阿筱长大了，她和晋征的事你别过多干涉。”
知乐没好气道：“我可是当了阿筱十几年的阿姐，你才当了她几天师父，就要来教我怎么管孩子了？”
墨深自然意不在此，只是五日后的归魄他怕是赶不回来了，先给知乐预防一下。他挥了衣袖离开，抛下一句：“我说的话你记着就行了，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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