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4章 小升半阶
陈道玄中午没有回府。
就在‘提刑案’的饭堂随便吃了一点，‘獬卫’们都于此就食。
青天司的獬卫是很辛苦的，一当值就是一天，早来晚归，还要轮夜值守的，‘都监’一级的是可以回家吃饭，平素里他们也不是很忙。
除非有重大案子需要‘青天司’调查。
自放心太子失踪之后，‘青天司’就全员警戎了。
青天司下设‘六案’，分别是‘文吏案’，主管司内人员调配，然后是‘综务案’，总揽一切司内琐事，包括餐厨饮用、衣械分配诸事，还有就是‘卷核案’，主管一切案件梳理、归案、入籍、分册等事；
‘提刑案’就是主职缉凶、破案、审刑诸事。
‘獬卫案’是训练獬卫的。
‘律法案’是青天司制定规则法案宪条的一案，也是文务所在。
可以事务最繁重的就是‘提刑案’。
所以‘提刑案’提举大人被赏赐‘行獬补服’，也是别人所羡慕的。
只提刑案就下设十八房缉刑獬卫，每房基本都是三十员獬卫，一都监官、两个副都监。
每‘房’负责的案子也不同，互不统属，各干各的。
此前，废太子失踪案是由‘京兆府’在调查，实际上‘青天司’也有介入，毕竟事关重大，但入介也未查到什么，跟没介入也差不多。
所以皇帝很是震怒，养了一堆废物吗？
不想拿京兆府尹陈叔平开了一刀，逼的‘武陵侯’有所表态，居然给皇帝送来一个小小惊喜，就是纨绔子弟陈道玄。
本来以为‘武陵侯’是敷衍，只是在表达一种态度，谁知这个纨绔子陈道玄上值当日就给了皇帝一个大惊喜。
到今日都未过一整天，案情又有新进展，皇帝都生出几许期待来。
……
后晌未时两刻，也就是两点半这个时候，宫监又来传旨。
‘第九房‘都监官’陈道玄听旨……废太子失踪一案已过十数日，诸衙一筹莫展，深失朕望，日前有新晋都监官陈道玄主查此案，当值未满一日便使案情有了新进展，该员实心用事，勤勉忠直，又颇负才具，朕对该员寄于殷殷之望，特谕晋升该员为提刑案副提举官，可调派提刑案全员彻查前太子失踪一案，刑部、大理寺、京兆府等吏役皆可持朕御赐金牌调谴之，望该员不辞劳苦再建新功，朕必不吝封赏……’
这就升官了啊？
正七品的‘都监’才做了一日，就又提升为从六品的‘副提举’。
那正六品的‘提举’是不是也不远了啊？
其实别人不知道，皇帝这么快封赏陈道玄也是堵他的嘴，数百万金珠财富一下使皇帝内帑充盈起来，不赏他都觉得对不住这孩子。
数百万金财，贿赂哪个当朝大员，不得给他连晋三级啊？
但他从此入了皇帝视野，哪怕只晋一级，也拥有绝大优势的，毕竟简在帝心，与贿赂贪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卑职谢圣皇隆遇，敢不实心用事，以报信重之恩。”
陈道玄跪下接了旨。
最让他惊喜的是‘调派提刑案全员彻查’此案。
‘提刑案’全员那就是全部十八房啊，计五百多名‘獬卫’，也就是说其它房的案子都可以放一放了，全力听命于陈道玄，先查废太子案。
跟在后面的‘提刑案’提举大人脸都脸成了一块铁片子。
比上午‘东凉侯’的脸还要黑。
他心里暗咒陈道玄，该死的腌臜纨绔子，怎就如此得宠？听闻其父陈叔平今早也官复了原职，这陈氏父子翻身是不是有点快？
而陈道玄喜则喜矣，心里却又承受着一股莫大的压力，这要是调查不出真相来，自己和老爹都可能被一起拍扁吧？
皇帝的信睐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宣旨宫监一离开，提刑案的提举刘振堂居然笑咪咪一拱手。
“恭喜啊，鸿吉老弟，本官也听闻你昨夜有所收获？还赐了金牌？”
“王提举，卑职幸运而已，前太子失踪案事关重大，还望王提举帮衬一二啊，既然圣皇降谕下来，卑职也不敢怠慢公务，不若此刻前往案厅先召集诸房‘都监’开个会吧？”
“……”
提举刘振堂的脸瞬间就寡淡下来，但圣谕讲的明白，人家陈道玄这个副提举全权掌总此案，自己这个正提举都没话语权，这叫什么事？
此辈就是纨绔小儿，幸运有了点收获，圣上就如此赏拔？过了吧？
何止他心中不满？就这一阵儿，圣谕赏拔已经风传全司。
就是坐在司堂中的‘镇抚使’罗柄忠都蹙着眉锋重新思忖起来。
竖子一朝得势，又有官复原职的老子陈叔平坐京兆府视事，更有武陵侯的外祖父……看来对此子的态度要变一变了。
人心就是这样，趋利避害、捧高踩低。
正所谓，一朝得道，鸡犬升天。
……
提刑案大堂，十八房的‘都监’来了十五位，还差了三位。
提举刘振堂垂下眼帘，不言不语，似没他什么事。
主持堂会的副提举陈道玄面色有些阴。
“杨勇，”
“大人，卑职在。”
“哪三房的都监官未至，你先记下来，”
“诺。”
杨勇奉令退在一侧，他现在就是陈道玄的亲信随扈，寸步不离。
象这样的堂会，各房的‘副都监’都没资格参与，其实是堂厅有点拥挤了，站十数人还行，再进三十多个‘副都监’那是挤也挤不下啊。
陈道玄环视参与堂会的十五房‘都监官’，和之前的自己一样，他们都是正七品的‘都监’，一个个都在三旬以上的年龄，自己是最年轻的一个。
“奉圣谕，查办前太子失踪一案，提刑案全员都将介入此案的协查，你们手头还有其它案子的先放一放，哪一个若阴奉阳违、未忠勤用事，本官绝不留情，圣上赐下金牌，三品以下可先奏后斩，诸位，自己掂量着，本官言尽于此，勿谓言之不预。”
下边十五个‘都监官’都为之凛然，三品以下可先斩后奏，这是真正的皇权特许啊。
“卑职等谨遵圣谕。”
“给你们一个时辰，召集本房獬卫，随时候命，各房都监官往本官第九房待命。”
话罢，陈道玄朝那位弥勒佛似的‘提举’大人刘振堂拱了拱手就扬长而去。
刘振堂也微微拱手，郁闷的他未曾做声。
其余都监官一看，老王这个‘提举’是被架空了，他们也学着陈道玄的样子只是朝老王拱手就离去了。
这更叫刘振堂脸黑如墨。
……
青天司，司务正堂。
‘镇抚使’罗柄忠撇着嘴，眼盯着来他这里告状的提刑案‘提举’刘振堂。
“……大人啊，你是未见他那个嚣张样子……”
“……”
罗柄忠微一抬手，打断了对方说话，“罢了，奋举啊，陈氏小儿手里有御赐金牌，本使都奈何他不得，且看看吧，此案到最后会如何……真不好讲。”
这话隐隐透出另一股意味儿，查到最后都不知要揪出哪个，陈家小儿怎么收场都难啊。
其中蕴义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刘振堂微微一怔，叹道：“卑职就是不甘心呐。”
“奋举，你莫要多想，圣皇也是为我等好嘛，”罗柄忠朝北面拱了拱手，皇宫就在北面。
他继续道：“此案哪有那么简单？办得好又如何？可办不好呢？嗯？呵呵呵……”
言下之意就不言而喻了。
“我知你心中不愤是因为他提调了‘提刑案’全员獬卫，也不过是这一桩案子，你不也落个轻闲舒心？”
“是，大人。”
被罗柄忠这番开导之后，刘振堂还真有些想开了。
他自然也听出来了，此案无论查到什么地步，估计隐家小儿也落不了个好下场，甚至还要拖累陈氏满门。
……
就在陈道玄回了第九房不多时，晁氏女芸来了。
她带着二十个晁氏的精锐府役。
很快，有獬卫就领着晁氏女来见陈道玄。
“副提举大人，晁氏女到了。”
“让她入堂来。”此时，陈道玄端坐在主位上，颇有几分上位者的气势。
再见到这个晁氏女，陈道玄又是一种感受，上午开棺验尸时，她还是一袭素孝衣裳，而此刻却换上了软甲披挂，内衬劲装，足蹬鹿皮战靴，一派的英姿飒爽。
而且她腰间悬着一柄佩剑的。
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巾帼英雌形象，的确叫陈道玄眼前一亮，说心里话，他很喜欢这一类型的女人。
再就是此女的年龄，应该是二九年华，和自己也差不多，放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她这年龄都算老姑娘。
本朝十六岁不出阁的女子就很罕见了。
“晁秀芸见过副提举大人。”她上前抱拳拱手施以军礼，因戎装在身，不可能再裣衽一拜。
“免礼，晁秀芸，你暂为本官护扈吧，毕竟征召一女子入‘青天司’未有先例，暂时可能要委屈你，等建功之后，本官再请特旨恩赏，你意下如何？”
“全凭提举大人做主，只要能查明我父亲死因，为他报仇，小女便是只做一小役也心甘情愿。”
“善，还有一事要同你讲下，上午坟茔处人太多，有些事就不好讲明……”
“可是那晁节说了什么？”
“正是。”
“小女愿闻其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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