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词不达意
瞬间的无力感让慕雪想问得戛然而止。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整片空间里眼前的段宸玉似一个万花筒，呈现出无数个形象。
在拍戏时他是沉默内敛的陈广白，在游戏里他是善解人意的糖糍粑侠客，在平淡的生活里他是前途无量的影帝段宸玉。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确，她记忆里跟段宸玉第一次见面并不是那场试镜，但不妨碍她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男人。
想起自己给糖糍粑侠客说的话，眼前的男人一副想要解释的模样，慕雪不想听了，干脆地下了车，决然不听身后的挽留声。
段甜甜猫着身子躲在树后面，眼里满是彷徨，可能她也不知道怎么好好一场同学聚会，最后以朋友红着眼睛回家结束。
“雪……”
段甜甜似乎有话要说，可慕雪没给她机会，今晚对于她来说太累了，需要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当她矫情也好，小题大做也罢，反正慕雪是不想再看见段宸玉了。
剩下的假期段宸玉借拜年来了一趟慕家，慕雪躲在房间称病不出，慕妈妈终归是心疼女儿的，看不出慕雪与段宸玉之间的事，但她知道女儿难受也就随孩子去了。
段甜甜跟慕雪发消息，说她真的不知道哥哥开小号接近慕雪这事，她本意是想撮合他们没错，因为哥哥喜欢慕雪很多年，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段甜甜跟慕雪道歉，说她以后绝不会再跟哥哥透露慕雪半点消息，让慕雪可以不理段宸玉但千万不要不理她。
慕雪拉黑了段宸玉的所有联系方式，对于段甜甜没有，她只有一句话:
「我们还是朋友。」
新年一晃而过，年前接洽的几个工作在年后先后开工。
以往甜宠剧接得太多，现在来找慕雪的剧本依旧甜宠剧居多。她去试了几部其他类型电视剧，但要么被刷，要么就是不合适，手里一时竟没有能接的戏。
档期空着苏菲也不着急，苏大经济人原话是:“咱们现在缺那一两部剧吗？只要小时光爆了，好剧本还不争相上门。别担心，专心上你的表演课，剧本的事不用你操心。”
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微茫小时光》一定能大爆，连“pu”相关读音在苏菲面前都成了违禁音。
进入五月，电视台需要给《微茫小时光》拍摄宣传片，女主单独一个，男主单独一个，最后两人合体再拍一个，阵势之大，看得出来各方都对这部剧很有信心，
一开始慕雪就清楚她会很快再见到段宸玉，毕竟两人还有一部待爆剧要播，播之前各路人马都不会让他们之间出现不该有的“问题”。
宣传片拍摄当天慕雪早早去了场地，作为自认优秀助理的宋可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凭借察言观色的本领，她还是探出一丝不对劲，例如——
老板不待见合作对象。
从过完年回来后世界就变了，以往宋可可刷段宸玉视频慕雪不会说什么，偶尔甚至还凑过来一起看，结果那天她刚刷到偶像视频，手机里的人才发出一个音调，就被慕雪严厉要求关掉。
体察到老板神色不对，宋可可立刻关掉了视频。
偶像虽好，但大不过给她发工资的人。
从那以后宋可可就不敢在慕雪面前提段宸玉，本来以为八面玲珑的大经纪人苏菲发现这一异常会说点意见，结果苏菲跟没瞧见一样略过了。
诡异的团队氛围让宋可可步步小心，明知今天可以近距离接触偶像，人来疯的她一改往日作风，变得沉稳镇定，眼睛都不往段宸玉那边瞟。
上午的内容拍完，电视台摄影师举着摄像头过来问候，顺便提了个要求:“段老师，慕老师，我们再拍点花絮，配合一下吧”
“配合一下吧”潜台词是:来炒一下cp吧。
这是常事，一部剧观众爱把剧中的感情带入剧外，要是男女演员正好单身，外形青春靓丽，那简直是再合适炒cp不过了。
慕雪常年浸泡在甜宠剧里，一套流程太熟悉。要换做以往，不用摄影师提醒，看到摄像头过来就能跟男主角默契地“表演”上。
可如今对方演员是……
摄影师是个人精，明知道这个能不能“演”得看段宸玉意思，但他不会主动去问段宸玉能不能，大咖肯定是回答不能的。
柿子专挑软的捏，摄影师将目光转到慕雪身上。
“慕老师，配合一下吧，我们就简单拍个花絮，你知道现在观众最爱看演员私底下样子，我们不会多拍，你稍微和段老师互动几下，后期我们剪完会给你们经纪人先过目的”
“额……”
凭心而论，慕雪不愿意配合一下。
抬头看了看摄影师胸前的工作牌，慕雪多拍网剧，能出演电视剧对她来说是一个机遇，电视台工作人员能不得罪便不得罪，不然得不偿失。
可让她与段宸玉炒cp难度不亚于让她当街跳大神！
“慕老师？”摄影师见慕雪不表态忍不住催促了两声。
慕雪骑虎难下，双唇禁闭，就在她想要不为了工作从了吧的时候，一旁的段宸玉却过段拒绝道:“不了，我有点累，下午还有拍摄，花絮就不拍了，抱歉”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摄影师与慕雪相对无言。
“额…可能段老师真的很累，要不我们下次再拍吧”
“好的好的，那我就不打扰慕老师你休息，先走了”
摄影师如释重负地走开了。
宋可可从背后冒了个小脑袋出来，对着慕雪心有余悸道:“雪姐刚才气氛好紧张，我连大气都不敢出。”
慕雪倒算镇定，看了一眼段宸玉离开的方向，默默垂下眼睑，一言不发。
宣传片拍摄顺利，一天就拍完了，镜头前慕雪与段宸玉含情脉脉，镜头后两人连句交流话都没有，只不过两位都是好演员，现场其他工作人员未察觉丝毫异样。
段宸玉作为时下优秀演员，每天档期都排的很满，拍完宣传片就匆匆离去了，慕雪在后面慢吞吞收拾好了才走。
最近宋可可刷段宸玉新闻都是背着慕雪在看，宋可可追星周围人都知道，保姆车司机不知段宸玉与慕雪渊源，特好心跟宋可可分享她偶像八卦。
一上车司机问宋可可:“可可，今天看见你偶像高兴坏了吧？”
宋可可对着后视镜使眼色，期望司机叔叔能注意车内低压氛围，奈何司机读不懂一个劲段宸玉长段宸玉短。
“我看新闻说你偶像谈恋爱了？还是跟他有合作的女演员因戏生情呢，我家孩子跟你一样追星，特别喜欢段宸玉的紧，这两天为了这个新闻笑得死去活来……”
慕雪第一反应是说她，然后又觉得奇怪，怎么可能是她，要是她苏菲早飞过来暗杀她了。
那又是谁？
慕雪往宋可可身上瞟了一眼，正求神拜佛的宋可可感觉一道冷光射来，浑身僵硬，这车上就三个人，司机在开车，除了慕雪还能有谁？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宋可可抬头假意跟司机搭话，实则说给慕雪听:“……好像是那位…he贺美婧小姐，他们合作过一部电影，还传过绯闻呢哈哈不过可能是假的，之前段、辟辟谣过”
司机听不懂宋可可的结巴，口气笃定得跟亲眼所见一般，“哪能有假啊，新闻都报道出来了，还有视频，绝不可能是假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论点依据，司机补上一句:“我家娃都说，说她磕得cp一定是真的！”
……
……
宋可可式无语，又不好再跟司机争辩，只好观察老板表情，见老板一副无动于衷模样，宋可可不傻，知道暴风雨前的夜晚总是宁静的。
愿上帝保佑这份宁静能直到《微茫小时光》播出完毕。
这是宋可可近期最大愿望。
六月剧方陆陆续续放出了几版《微茫小时光》预告片，观众反响不错，有甚者更建起了男女主cp超话。
青春校园剧，图的就是男主帅女主美，看起来画面养眼让人心动，《微茫小时光》无一不符合，受到观众喜爱自是应该。
反响热烈，作为受益人之一的慕雪频繁被杂志商家找上门来合作，苏菲笑得合不拢嘴，直言没给慕雪接错剧，光喝汤都能饱的那种。
剧要开播意味进入宣传期，演员要开始营业了。
营业的第一站就是综艺访谈，电视台有他们自己的综艺节目，所以慕雪接到了此节目邀请。
这档综艺是电视台周末黄金档，收视率一直居高不下，稳站周末收拾第一位置。
综艺名叫《娱乐猜猜猜》主持人也是圈里有名的搞笑艺人，没什么为难人的内容，只要尽情搞笑就好，许多新上电视剧都会去这里做宣传。
录影前有工作人员过来确定流程，看有没有不合适环节，可以进行适当删改，但电视台节目都是提前与经纪人确认好的，这个时候不过是拿给明星看一下做个再次确认。
大牌明星可以提要求，对于慕雪这样的三线小演员，能有综艺上就很感激了，并不会表现自己有所禁忌。
于是简单看了一眼便没再多说，确认完流程听到外面一震动静，似乎来了什么了不得人物。
苏菲恰好推门而入，慕雪明知故问，苏菲看了她一眼，回:“段宸玉”
“哦”
小小的化妆间一时安静下来，过了会儿慕雪突然冒出一句:“他还挺受欢迎，一路过来都是他粉丝摆放的应援物，阵仗挺大的。”
慕雪想起自己以前策划的几场应援，觉得现在追星不仅费钱还要费脑，真是为爱发电只图自己偶像有面啊。
而苏菲理解错她的意思，问道:“你想要？早说啊，我分几个男粉丝出去声势不一定比那群小姑娘差。”
察觉苏菲话里有话，慕雪疑惑道:“分…？分几个男粉丝出去是什么意思？”
苏菲一脸平静地说:“我给你雇了几个粉丝在内场，上节目嘛，不能底下坐得全是别人家粉丝，我们家也要有几个撑场面吧！”
直到开始上台录制节目，慕雪才明白苏菲所说撑场面是什么意思。
几个肌肉男虎背熊腰坐在一堆小姑娘里确实“场面”，甚至一度场面到有点失控，《娱猜》三位主持人上台都惊呆了。
“这是女主的粉丝？我去，太可怕了吧”
“你看那一身腱子肉，不仅有空练身材还有空追星呢”
“你看人家还有灯牌猫耳，专业的呀姐妹们！装备不比我们差！我们要输了”
底下段宸玉粉丝一直窃窃私语，有拿手机相机的都不拍段宸玉转头去拍那几位肌肉男。
《娱猜》的主持人试图控场，“看来我们今天现场来了几位特别粉丝，还是为我们可爱的慕雪来的，那请问几位…身材优秀的男粉丝，你们都喜欢慕雪什么啊？”
三位肌肉男起立，跟报菜名一般:
“可爱”
“完美”
“优秀”
报完又挨个坐下，动作整齐划一，真训练有素模样。
慕雪:菲姐，有没有人告诉你砸场子和撑场面其实是两个意思。
好在《娱猜》主持人经验老道，也是屹立在圈内数十年不倒的优秀主持前辈，场面一度尴尬，但最后都被拉了回来。
慕雪内心松了一口气，真怕这变成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上电视台综艺。
综艺录制过程中难免会有跟段宸玉互动，主持人依照惯例说些暧昧不明的话语，然后后期剪辑这段会把她和段宸玉剪在一起，画面慢放配上甜蜜音乐，做成播出预告在电视台和各大视频平台循环播放。
炒cp一贯套路，慕雪是习惯的，就是不知道段宸玉习不习惯……
慕雪心不在焉，视线不知不觉就转到段宸玉身上，恰好段宸玉也正望向她。
“那接下来到了我们王牌游戏环节——心有灵犀猜猜猜！请我们的宸玉和慕雪准备好，看看双方是不是真的心有灵犀呢！”
“啊？”
这环节不是真情侣来才玩得嘛？他们一个假cp哪里来的心有灵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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