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之约 下

　　如若你不令我失望，那么，我会选择你，与我一起承担前面的风和雨。甚至，如果必要，我甚至愿意，放弃我之前的理想与希望。

　　——只是……

　　“孟小姐还活着？”皇甫少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好久才说道，“先生从何得知？”

　　“芝田，你知道，内子与孟小姐关系非凡……”孟丽君的目光里，隐含着些更深邃的东西，“孟小姐现在处境尴尬，她心中一直有疑虑。或者，皇甫家不能接受她。所以，她一直隐瞒身份，甚至，宁愿承认自己已经死去。如若芝田愿意接受她，她也不会有任何顾虑。”

　　“我愿意接受她！先生，……她到底在哪里？这些年，她一直未曾出现，孟家也对她含糊其辞，甚至说她已经死去……到底哪一种说法是真的？”

　　“孟小姐确实曾经刺喉自杀，而她也确实几乎因此死去。苏姑娘代嫁进入刘家，新婚之夜跳湖自尽，也都是真话。只是孟小姐其实没有死。九死一生之后，她独自一人离开了家，想为皇甫家找一条生路……结果，却遭遇了很多意外。她的处境，非常尴尬……芝田，你要想好，是不是愿意接受她？”

　　“她……为了皇甫家，离家出走？”皇甫少华几乎是跳了起来，“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我皇甫家，将永远承她的情！不管她遭遇了什么意外，我皇甫家的门，将永远为她敞开！”

　　“芝田，这个保证，你不要来的太快了。”孟丽君的声音非常平稳，“如若你愿意，我会给你们安排一场会面。”

　　“我要见她！……先生，你很快就要出发去河北了吧？这次会面——安排在什么时候？”

　　“事情不好耽搁，那——就安排在今日，午时正吧……北城门口，有一个小小的集市。集市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书摊，那是我们玉凰山的学生摆的。我请孟小姐在书摊前等候。”眼睛转过厅堂，落在一个花瓶上。停留了片刻，孟丽君走了过去，伸手取了一支三色菊花，拿在手里，说道：“芝田，你先认准这支菊花。我请孟小姐拿着这支菊花在那里等候。假如你认出她之后，愿意接受她，那……就上前去与她说话。如果不愿意，那……就转身离开吧……离开之后，请你上孟大人家门，请求解除婚约——或者你不好开口，还是我请孟大人上皇甫家门请求解除婚约吧——从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对你也好，对她，也好……”

　　“先生……你为何如此郑重？难道孟小姐……”听先生说得如此繁复，皇甫少华的心，也终于忐忑起来。

　　“芝田，你必须还要给我一个保证。”孟丽君没有回答皇甫少华的话，眼睛盯紧了他，“孟小姐处境，非常艰难。本也不指望皇甫家可以接纳她。如今隐匿姓名活着，也只是煎熬而已。如若芝田不能接纳孟小姐，而要与孟小姐解除婚姻，那么，还请芝田保守秘密。反正与芝田无损，在外人面前，不要透露任何有关孟小姐的消息。”

　　“先生……我怎么会不接受孟小姐？先生放心，芝田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只是此事，非同寻常。”孟丽君眼睛盯在皇甫少华脸上，“芝田，如果不是孟小姐同意，你绝对不会泄露我们今日有关孟小姐的谈话，你给我一个保证——一个誓言。”

　　皇甫少华看着先生的脸色，心，愈发忐忑起来。但是在先生的目光之下，他还是郑重承诺：“皇甫少华绝对不会忘记今日先生嘱托，否则，天打雷劈！”

　　孟丽君点头，说道：“我今日中午就要走，还有一些杂事要处理，你先走吧。”

　　皇甫少华答应着，离开了。荣兰看着孟丽君：“公子，难道你打算……”

　　孟丽君看着荣兰，笑容里有些疲倦：“我自己也许不在乎，但是不能再耽搁你与映姐了。我只是想看看，如若皇甫公子，值得托付，那我就豁出去找一个脱身之计，应该不难……”看着门口，说道：“滑全姐夫，怎么还不来？”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滑全的声音，适时的在厅门口响起：“弟弟，却怎么想起要找我了？”

　　孟丽君笑：“弟弟又要出外当官了。姐夫想不想跟随弟弟去发一笔小财？”

　　说到发财，滑全的眼睛又晶晶亮了：“好弟弟，快说，怎么发财？”

　　孟丽君笑：“好不成器的姐夫！眼下，这整个临安，也没有比我们家更大的商家了吧？生意做到这么大，说道发财，你还是这样一副猴急的神态！得有些大将风度，你知道不知道？”

　　“大将风度，那是你们读书人的讲究。我只是一个生意人，风度不风度，那没有关系。”滑全笑嘻嘻的凑上来，“好弟弟，快说，怎么发财？”

　　“这一回，姐夫得冒些风险。”孟丽君笑，“我们那个肥皂生意，已经做遍了半个大元了吧？这北边市场，去开发过没有？”

　　“北边穷，这生意，却是没有办法做。”说道这个，滑全的眼睛暗淡了下来，“别的且不说，这路费就花不起。路费挂上去，这肥皂价钱，也就挂上去了。价钱挂上去，普通人家用不起，这市场，也就开发不出来。”

　　“姐夫，你的头脑，还没有转过来。”孟丽君推开滑全那越凑越近的脑袋，“这肥皂的原来，是哪里的？这路费挂上去，肥皂贵了卖不出去，那不会将整个作坊工厂，搬运过去？”

　　“对啊！”一句话点醒了滑全，“反正那天然碱是北方运来的……索性在北边建一个作坊好了，现做现卖，新鲜实用——现在弟弟要到北方当官了，是也不是？”

　　孟丽君笑：“不过弟弟去当官的地方，现在不太安全。是河北——你听说了没有？夏天正在脑蝗灾的地方。”

　　“闹蝗灾啊……那更好，那里人工，肯定便宜！”滑全一下子就想到好的一面。

　　“不过，姐夫，这生意，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做的。”孟丽君笑：“还是老办法，你去汇聚熟悉的商家，特别是大商家。弟弟先去上任，先将形势安顿下来。你们随后就来投资，河北的人工，肯定比南方要便宜得多。告诉大家，明年可能还有蝗灾，有些投资不要着急来。叫有力量的商家，运送一批母鸡到河北来。现在蝗虫还没有死绝，喂养母鸡刚好。生下鸡蛋，明年春天孵化出来，正好赶上蝗虫出土。不怕没有东西吃。叫人再带上几个善于腌制咸蛋皮蛋松花蛋的师傅，咱们明年，争取将鸡蛋生意做到大元各地去。还有，你给我找十个利索的账房先生来，我要先带去用两天。”

　　滑全一一答应着，好不容易等孟丽君吩咐完，一溜烟就出去了。厅门口，出现了一个娇怯的身影——十一娘，她在外面，已经等候多时了。

　　孟丽君慌忙站了起来，迎接上去：“十一娘……”

　　十一娘走了进来，施礼：“公子，多年不见。”神色，却是落落大方。

　　孟丽君端详着十一娘，那半边俏脸，却是一点也不显老。联系起自己头上的白发，却不由有些感慨。这几年来，自己一直站在风口浪尖上，成为天下读书人羡慕的中心——但是比较起来，还是十一娘的生活更为幸福啊……还礼道：“十一娘，多年不见。”

　　“十一娘马上要成亲了。特意从明州赶来，感谢公子多年的照拂之恩。”十一娘说着，拿出一张礼单，交给孟丽君：“十一娘也没有准备什么东西，不过是两包蜜饯、两个瓶子，聊表谢意而已。此外还特意为公子绣了一幅写真图，还望公子收下。”

　　孟丽君接过礼单，道：“十一娘，难得你有心。”

　　十一娘看着孟丽君，眼睛中终于有些幽怨的神色，半日才说道：“公子好人，好心自然有好报，十一娘在家，也时常祝愿公子公侯万代。”

　　“十一娘……”孟丽君到底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才想起一件最主要的事情，“十一娘，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求你。却不知，你是否可以答应？”

　　十一娘见孟丽君说得郑重，迟疑着点头。

　　孟丽君见十一娘答应，松了一口气，才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十一娘听得这样稀奇古怪的要求，却不由怔忡了片刻，好久才将一双妙目停留在孟丽君脸上——“公子，不管你到底是什么原因，我都听从你的安排……”

　　荣兰上前，说道：“公子，皇上说派一万军队先跟随你去，你，该去校阅军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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