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夜客
熟人？
该不会是苏琪……不不不，她应该不会来这里啊，而且我们都认识的…………难道是！
大块石！！！
且不去管索某人的头脑风暴，莱恩这边有一点麻烦。
因为在那茫茫的月色下，一个黑衣人正冷冰冰的看着他，带着可笑的面具，手中还拿着一对闪着寒光的双刀。
通常来说，像这种来者不善的家伙，莱恩必须让这个愣头小青年明白什么叫社会的险恶，什么叫砂锅那么大的拳头，以老大哥的身份给他好好的上一课。
可是没有。
实在太好认了，光是看身材就能看出来，还有那完爆雪中慢刀行的双刀手法，能在这个时间摸到这里的人，想都不用想。
“所以？你是来散步的吗？如果想要临战倒戈的话最好换一个时间。”莱恩淡淡的说道，即使那寒芒距离他的喉咙不足一米。
“…………我不明白。”
面具人的声音沙哑而又虚弱，就像大病初愈的病人跑去唱KTV，结果把嗓子吼破的那种感觉。
现在祖寇的心中真是万分纠结。
他的确答应了阿祖拉，加入推翻傲载的行动，可是，一个人为之奋斗几年，风餐露宿，奔波于世界各地，即使变成被祖国当成逃犯也不愿放弃的目标突然被全盘否定，这其中的落差想想都知道有多深。
就好像有两种不同的声音在祖寇耳边低语，呢喃着，人这一生中最重要的选择，已经明明白白的出现，等待着最后的抉择。
是忠于自己的天命，抓捕降世神通恢复自己的荣耀，让父王刮目相看以我为荣？
还是听从内心的想法，为了自己，为了母亲，为了大伯，为了那些忍受压迫的人们，为了向残暴的父王发起叛逆？
前者非常简单，降世神通就在眼前，只要趁他熟睡轻轻一刀，就能以英雄的身份归国，重新变成那个王子。
而后者，却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艰苦之路，其凶险程度不知几何。
夜里辗转反侧之下，心烦意乱甚至接近狂躁的祖寇，迎着那皎洁苍白的月色，挥舞着双刀。
自出生以来的一切苦难，不公，侮辱，痛苦，在那一声声压抑的战吼中宣泄，释放。
最后，近乎脱力的祖寇不顾一切的跳入河中，而当他上岸时已经发起了高烧，即便如此，他还是拖着精疲力竭的身体，来到了莱恩之前说过的地址。
而看到祖寇深夜前来的莱恩也没法视而不见，只得强忍着困意离开被窝的封印，不情不愿的起床。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审视对面那个和自己命运截然不同的人。
“不明白？我看你不是不明白，而是在犹豫吧。”
莱恩直言不讳道。
没办法，哪怕抛去这些经历，祖寇也是一个很优柔寡断的人。
他曾经听阿祖拉说过，在祖寇三岁时在海滩上玩耍，看到一只鹰正在攻击一只龟蟹，这个尚且年幼的王子感到弱者亟需帮助，于是立即冲去营救龟蟹。但当祖寇将它安全地抱在怀中时，他意识到如果鹰没有猎物可吃，也会饿死，正当祖寇纠结自己该搭救哪一方时，一个大浪汹涌而来，将他冲进了海里。
祖寇差点就被淹死了，所幸他的父亲傲载救了他，而这一整天，一直在呕吐海水。
这段属于黑历史的经历，很好的说明了祖寇内心，那无法忽视的，和火宗格格不入的善良，以及缺少那份立刻做出抉择的果断。
所以直到今天，他仍然被困扰，烦恼，纠结着。
“…………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管我的事？祖寇，你还妄想傲载可以接纳你吗？我说得还不够清楚？”
“…………阿祖拉总是说谎，阿祖拉总是说谎…………”
默念着小时候的话，高烧不退的祖寇已经有一点神志不清了。
也许在他心里，宁愿相信谎言也不想接受真相吧。
“那好吧，来吧，用火宗最传统的仪式，来决定吧！”
莱恩脱下睡衣，一字一句，无比郑重的说道。
“祖寇，我的堂哥，我要向你发起，火，神，对，决！！”
这一点也不陌生。
只要是一个火宗就不能不知道，更何况是祖寇？
胜者得到一切，输者失去一切，成王败寇莫过于此，即便是在尚武的烈火国，能进行火神对决的人也在少数。
而祖寇至今为止进行过两次，第一次输了，他失去了一切，另一次赢了，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而现在…………
“好！！这正合我意！！”他扯下自己的面具，露出那狰狞的疤痕，“就当这是我最后的挣扎！！”
“很好！但在那之前，我要请一个人公正，出来吧，老头子，那里蚊虫很多的。”
莱恩沉声说道。
话音刚落，右边茂盛的草丛中缓缓走出一位体态……呃，丰满，灰白的头发，干净的脑门，身上还有茶叶和烤肉的味道。
正是爱洛。
自己的侄子半夜不睡觉，他又怎能不知道？那宛如疯魔一样的癫狂，爱洛都一一看在眼里，并为之悲伤。
就算祖寇像个闷葫芦似的什么都没说，可凭借着过人的智慧和直觉，他已然明了，也默默的跟来了这里。
“大伯…………”祖寇浑浊的眼睛稍微清醒了一点，“你不是吃饱了在睡觉吗？”
“如果我睡着了，又有谁来当这个裁判呢？”爱洛神情复杂，最让他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前进的路可以迷失，但人生的道路可不能啊！
“既然如此，那让我们开始，即使现在是半夜，但你我估计都等不了了吧？”莱恩赤裸上身，活动活动手脚，
以传统来说，火神对决最好是正午或黄昏，以太阳的火红来彰显仪式的神圣。
“但祖寇，你的身体…………”
“我很好，大伯，我很好…………”可祖寇满头大汗勉力支撑的样子实在很没有说服力。
“放心吧，他可以随时认输，”莱恩插话道，“我不在意。”
“我不会认输！！呵啊！”
祖寇同样扯掉自己的上衣怒吼道，虽然因为最近颇为穷苦的生活瘦了许多，但一块块的肌肉仍然是清晰可见。
正如他的人生一样，百折不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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