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分田的希望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吴大佛去开门，被徐虎拦住了，他问：“谁？”

        “我们是村里的人，我们睡不着，想问个事。”

        “那请进吧。”吴大佛打开了门。

        进来的有十多个人，都是衣衫破烂的，其中一个人说：“吴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建始县归你管了。”

        “建始县没有归我管，现在建始县归中华社管，中华社在建始县设立了一个民府，就是民众的政府，为民众办事的地方。中华社只不过是组织者而已。”

        “这个，我们乡巴佬听不懂。我们就想问一问，你说的分田，是真的吗？”

        “是真的，当然，这要你们愿意分田。中华社是站在穷苦百姓一边的，只有分田才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所以我们就来分田了。如果你们不愿意过上好日子，不愿意分田，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

        “愿意，愿意，谁不愿意过上好日子啊。可是，这田，它分得了吗？”

        “只要你们大家愿意，肯定能分。”

        “可是我们都是外姓，张家村里都是姓张的，我们没得分啊。”

        “只要是这个村的人，都可以分。张家村，改名就是了，叫团结村，或者叫劳动村，只要大家团结劳动，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再说了，姓张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过得很好，对吗？”

        “那是，谁家没点难处啊。那，分田是怎么个分法呢？我们能分多少？”

        “你们可以回去自己商量一个分法，但要平均，而且男女平等。我提供一个想法，你们可以考虑考虑。首先是人，不论男女，都能分到田。五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孩子，不论男女都算一人份，十四岁以上的人，不论男女，一个人都算两人份，全村人的份额加起来就是你们村总人份。然后是地，村里的地都要拿来分，地主的地，上农的地，下农的地，都要计算进去。有多少好田，多少坏田，大家都是知道的，每块地都按总人份分成同样多的份数。比如全村有三百个人份，就把所有的好地分成三百份，坏地也分成三百份，每家按自己的人份得到土地。一亩地分三百份太小了，对吧？你们可以互相交换，比如你用一份好地换他的两份坏地等等。等分好了地，就各家划成一块一块的，自己去种，自己去收。然后我要说的是，为什么要有组呢？三十四户人家，分成两到三个组，一个组最少十户，最多二十户。然后你们把农具，比如耕牛之类的，就一个组共用，彼此之间农忙的时候也互相帮助，这样可以把田种得更好。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土地只能在本组之内买卖，不能买卖给外组的人，这样就可以保护你们不被外面的人欺负。”

        “我们有点听不懂，但我知道，我们这几户外姓人也可以分，我们组成一个组行不行？”

        “我不建议按姓氏分组，最好还是按你们住的地方或者田靠得近的几户人家分组，这样可以减少矛盾。不然人家怎么说都比你们人多，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分得那么清。”

        吴大佛又跟他们说了一会儿，把人送走之后，李尚文也把吴大佛的想法都写好了。

        李尚文问：“先生，这些都是后世的办法吗？”

        “不完全是。后世的办法不能直接用，因为后世的办法是一百多年不断变化来的，使用背景不同，直接用会出问题。所以我只是提出一个想法，然后大家商量出一个最合适的办法就行了。”

        “没有最好的办法吗？”徐虎问。

        “没有。这世上没有最好的办法，只有最合适的，合适最重要，合适的就是最好的。你们以后想问题，给别人办事，都要从这个角度考虑，不要最好的，只要最合适，就行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张清便急匆匆地来找吴大佛：“你昨晚对那些人说了什么？他们几个跑到张婶家抢东西去了。”

        吴大佛听罢，赶紧带着徐虎和李尚文去，跑到一家高墙院落，只见几个人被绑起来吊在门口的树下，几个人正拿着鞭子在打他们。而陆陆续续有人围了过来。

        吴大佛喊道：“住手！”便跑到树下，问：“为什么要打人？”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家走过来说：“这几个人昨天晚上到张婶家偷东西，被抓住了，我们正按照村规处理。你一个外人别瞎搀和。”

        吴大佛说：“建始县现在都归中华社管，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中华社当然要管。村规再大，不能打人，快放下来，不然就算你们动私刑，由中华社进行打击。”

        这时，六七个汉子走过来说：“这是我们张家村的事，什么社不社的，滚开。”

        吴大佛说：“我数三声，如果你们再不放人，我可就不客气了。”一旁的李尚文赶紧笑着跑开。

        一个汉子拿着鞭子又抽了吊着的人一下，说：“尽管数。”

        “一”

        几个汉子拿起了锄头和扁担。

        “二”

        他们围住了吴大佛和徐虎。

        “三”

        汉子们没有动，吴大佛说：“徐虎，这次你来。”

        “好。”徐虎应了一声，一脚踢向最近的一个拿木棍的人，将木棍踢断，然后将人踢倒。左手一拳打倒一个拿锄头的，右手一掌扇飞了一个拿扁担的。

        吴大佛绕过两人，便跑到那个拿鞭子的人身边，躲过他的鞭子，一拳打中他的下巴，将人打倒。然后便去解绳子将几个人放了下来。

        回头一看，徐虎已经将六个人都放倒了，那个老人家，也就是张伯颤抖着手指着吴大佛说：“你，你，你个强盗，你不得好死。我，我，我这就告官去。”

        吴大佛说：“告官？马知县被我关了三天，现在可老实了。我还在县衙审了几天案，告官何必跑到县衙去，不如就在我这里告状。”

        说完，吴大佛见围了有上百人，便跳上高台说：“各位父老乡亲，我是中华社的吴大佛。我们中华社是为穷苦百姓分田地，伸张冤屈的。今天我们到这里来，第一，是打土豪，村里的地主土豪做了什么坏事，我们要为你们做主，帮你们讨回公道。第二，就是分田地，我们要把地主土豪多余的土地都分给你们，让人人都有田，人人都有吃。你们有什么冤屈，尽管跟我们说。”

        然后吴大佛问那几个被打的人：“他们说你们去张婶家抢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齐齐叫苦，他们说他们几个晚上回去睡不着，就早起在这里商量分田地的事情，有个人就说要分张婶家里的东西，结果被张伯的儿子听到了，就说他们密谋要抢劫张婶，叫人把他们抓了起来。

        吴大佛问张婶：“张婶，他们几个进了你的家门吗？”

        张婶说：“他们不知死活好歹，打我家的主意，没打死他们算他们命好。”

        吴大佛说：“那就是他们没进你家门，在外面说事，就被你们打了一顿，对吗？”

        张伯说：“这些猪狗一般的东西，居然敢打我们张家的主意，这不是造反啦？这都不打，还有天理吗？”

        “天理？”吴大佛“哼”了一声，说：“人人生而平等，这才是天理。你不过是一个乡老而已，便擅自订立规矩，指示他人殴打百姓，这才是没天理。”

        “我们村的规矩就是这么定的，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张伯还不示弱。

        “别以为我不知道，村里的规矩都是你们这些地主定的，为的就是维护你们的权威，何尝保护过穷苦的村民？我今天来，就是要破掉这些规矩，让穷苦人来订立他们自己的规矩，来管制管制你们这些向来欺压百姓的人。”

        “好！好！好！”围观的人群叫起来。

        吴大佛扬声说：“各位乡亲父老，现在我们开始做第一件事。这些地主土豪平日里欺负了你们什么的，尽管说出来，我们中华社一定为你们做主。”

        于是那些个外姓的带头，说张婶打了自己的，张婶的儿子用鞭子抽自己的，说张婶的儿子用棍子把自己的眼睛打瞎的，说张伯的儿媳把开水倒在自己身上的。总之，张伯和张婶两家人作为村里最大的地主，但凡有不合他们意的，非打即骂，被打伤打残的人有十几个。不仅如此，连本姓的人家也来告状，说张伯和他的儿子是怎么巧取豪夺，把自己家的土地买走的，然后平日里放高利贷是怎么暴力催账的，都说了出来。更重要的是，有人提到了，张伯经常用“村约”、“祖训”、“族规”等名目，要村民们集资给张伯，用来建祠堂，敬鬼神，不出钱的就要挨打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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