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过往篇
听雨亭,许棋仔细擦拭完青霜剑,瞧见秦秋濯走来,笑着招呼:“秦师姐,许久不见你了。”
秦秋濯点头应道:“许师妹。”
许棋将刚插入剑鞘的青霜剑拔了出来,展示给秦秋濯看,期待地问道:“师姐,此剑唤定姜如何?”
“不错。”
小侯爷凑过来问:“唤青霜如何?”
“与剑更配。”
许棋听完,沉默不语。
秦秋濯见几人坐在听雨亭无所事事,提起书院要办新轩堂的事。
叶修远问道是不是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来教授。
秦秋濯又道老先生要文武皆涉及的学生。
小侯爷听到是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时兴致勃勃,但一听要文武双全的就泄了气。
许棋无意于他们所讲的事,自己一个人专心地捧着青霜剑,又亲又蹭的,还拿着剑穗往脸上扫动。
“哎,我在呢。”许棋被吓了一跳。
叶修远道:“唤了你几遍都不理会,问你想不想在老先生门下学习。”
许棋哀叹道:“不了吧,我还欠李夫子好多遍院规。”
小侯爷道:“你就不能多看看,李夫子时不时来一次写院规,你老是被罚,李夫子怕是对你无话可说了吧。”
“记不住,我试过了。”
秦秋濯道:“不用心。”
小侯爷与叶修远看着许棋点了点头。
面对三人的眼神攻击,许棋抵不住借口自己回去抄院规逃走了。
又是一日休沐,许棋靠着墙壁小心地挪动着,弯腰扒开杂草找出藏在里面的绳子,甩手将绳子挂在墙檐上,顺着绳子爬了上去。她翻过墙后,松了一口气,转身沿着小路离开。
书院后门的小路隐藏在树林之腹,也通向着许棋最向往的地方——京都长街。
在丰安街又吃又带的,把月钱花了精光,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来到叶府正门前,与守门的人说了几句话。不久来了个侍女领着她走进叶府内院,一进叶婉闺房便看见她躺在榻上,一脸苍白。
叶婉虚弱道:“棋姐姐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吓,不用想也知你是偷跑出来的。”
许棋道:“我听叶师兄说你病了,来看望看望顺便买了些吃食,待会留一点给你。”
叶婉道:“本来我也不想客气的,可这几日实在毫无胃口。桌上的那些点心都是我家厨子研究出来的新吃食。听到你来才让侍女呈上来的,你快去尝尝看。我尚在病中不好乱吃,你若是觉得味道好就带些回书院当零嘴。”
“不急,你这病好得有些慢,是不是药太苦喝不进嘴,上次我生病少喝了几次药也好得慢。”
“倒不是药的事,我原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谁知又着了风寒更严重了。”
许棋与叶婉聊了会就离开了。
一路走走停停,揉着劳累的手臂,心里吐槽书院这么偏僻,连租的马车都不肯送这么远。
好在她走了不到一里的路就遇到了叶修远他们,总算有人能分担一下了。她理了理东西分到小侯爷与叶修远手中,在一个陌生面孔的男子身前愣住。
“这是哪位?”
叶修远道:“师延,字既明。你唤师……”
许棋不等叶修远说完,就喊道:“师——师兄好。”
师既明无奈道:“许师妹别听修远的,还是直接叫师兄吧,不必再加一个师字。”
四人相伴往回走,从交谈中得知她离开叶府不久后叶修远三人也去了叶家,然后被叶婉赶走叫他们来帮她搬东西。
这书院着实有点偏远,这租马车走的人也只愿意送到官道尽头,剩下的大道只能靠走路。
书院落入视线中时,四人已经累得疲惫不堪了。最要命的是要走到后门进去,比之更恐怖的是要去后门还要穿过树林,意味着他们还要走完一条长长的小路。
终于来到墙边,许棋拉了拉绳子,向三人点点头示意没问题。
叶修远动了动手,许棋跟着走了过去,站到后门处,叶修远用手使劲一推。
门开了,还是门户大开。
许棋一脸懵,她几次翻墙出去是为什么?为什么没发现这门一推就开?
四人进入,寻了一处地方,然后将许棋的东西分了出来。
叶修远不敢相信许棋的东西占了大半,惊奇道:“你怎会带这么多东西?你是如何带得动的?”
许棋道:“我也不知道,就这么带的呗。”
小侯爷走过来,手里拿着绳子,“你也真敢,把绳子明晃晃的挂在那里,不怕被人发现。”
“没有办法啊,回来也要爬的。”
师既明道:“此前我与其他师兄弟偷偷溜出去时就看见过绳子,不成想……真是佩服。”
“我若是知道那门能开会去翻墙吗?”
小侯爷道:“不会是不会,我就问你偷偷溜出去几次了?”
“记不清了,□□次是有了。”
“这些东西你自己慢慢拿回去吧,静舍皆为女子,我们可不想犯禁。”
“行,拿几包吃食吧。”
三人摇了摇头。
翌日,李夫子踏入轩堂。许棋手里拿着书卷正在死记硬背,她抬头看着夫子落座,将书卷放在桌上不再挣扎,等待着审判。
李夫子道:“今日无需默写院规……”
话音一落,许棋顿时神气活现。
上面的李夫子依旧讲着话。
“老先生的学识自是在我之上的,还望两位学子能有所体悟。许棋你那院规不必再罚写了,当我放过你了。你我师生不过相识数月,我那处尽是你罚写的书卷,真是难为你了。往后在老先生门下不可顽劣,跟着秋濯学学。”
许棋完全不在状态,故作淡定地回了李夫子的话。她捧着自己的东西,跟着秦秋濯来到知足斋。
到那里见到了认识的人,冲淡了她离开墨韵轩的伤意,她转头便寻起小侯爷,望了许久也不见小侯爷的身影。
叶修远跑来找她闲聊,她这才知道小侯爷条件不行入不了新学堂,许棋不服气,她教小侯爷很久了,小侯爷也认真练武。虽说比同辈差了些可也达到了老先生的要求了,怎么会入不了呢?
叶修远拍打着衣衫,挠了挠头,解释说道:“小侯爷身子骨不太好,你和我平日里让他练的不算多,他的身体也受得住。如今老先生教导定是以学堂多数人为主,不会只顾着他。我问过戚师兄了这老先生是极严的,小侯爷怕是受不了。”
许棋道:“小侯爷才没有这么弱,他那么认真习武。失去这次机会定会难过,我去找他。”
起身就走,慌慌忙忙撞到了人。
“哎呦,哪个小崽子怎么这么不稳重?”
听见熟悉的声音,许棋放下了揉额头的手,抬头一看,“老先生,是你啊。”
老先生龇牙咧嘴道:“无祈,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还是冒冒失失的。”
“老先生不要说一段时间,你来去无影无踪的,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还有我现在唤许棋了,记得改口。”
她本想说几句话便与老先生道别去找小侯爷,刚踏出脚,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生出。
“老先生,你就是知足斋的新夫子吧?”
老先生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道:“是我。”
许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走上前挽着老先生道:“不知我天下第一好的老先生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可怜我一个冒冒失失的女娃。”
“哼,又来这招,老夫可不吃这一套。”老先生微转了身子,瞥见许棋在装可怜,不忍说道:“说吧,是什么事,下次再这样装可怜,老夫也不会再帮了。”
许棋见状摇笑着向老先生说着小侯爷怎么怎么好。
老先生处事一向独特,听到许棋天花乱坠地夸赞直接就说收了,让她不要再动脑子乱想夸词了。
知足斋就这样收了三个女学子和七个男学子。许棋、秦秋濯和新认识的师姐沈初静住到斋院南院,小侯爷、叶修远、戚江离和师既明等七人住在了西院。
她不认识另外三个师兄,小侯爷等人与他们也没有过深的交往,她便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去结识。
知足斋第一代十人
戚云字江离、顾望字元敬、林默字景安、叶远字修远、秦秋濯、沈初静、许棋、孙显字子卿、师延字既明、谢安字致远。
正式开课是在五月廿三。
这老先生果然不同常人,第一天就让十人换上校服绕着整个书院跑圈。
许棋大喘着气看了看叶修远,头往后转了一下。
叶修远向她点了点头示意明白,放慢自己的速度等着落在后面的小侯爷,看到他的身影便问道:“致远,还好吗?”
小侯爷实在说不动,向他点了点头。
来到老先生面前,几人已经精疲力尽,许棋直接瘫坐在地上,小侯爷和叶修远倚着大树,唯有戚师兄一人还能站立。
老先生对着戚江离欣慰地笑了笑,转了个身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许棋。
许棋抬头望去,只见老先生背向阳光看着自己,整张脸在阴暗下都宣示着不满,未被遮住的嘴角耷拉下来,有些吓人,是非常吓人。她朝着老先生笑了笑,看着他转头无视她,明白老先生是责备自己不曾按他的要求坚持练武。
许棋心里有愧,老先生认真教她练武,她却不曾按他的吩咐坚持下去,导致现在这点路都累得不成样子。
心里想着怎么赔罪,讨老先生高兴。
黄昏之时,许棋带着自己的青霜剑找到老先生。老先生仍在气火中,不搭理她。她在左边逗着老先生,老先生转头向右,她又跑到右边,来来回回,老先生转不动了,笑着骂她乱来。
见老先生不生气了,她才把青霜剑拿出来递给老先生。老先生拿着剑仔细端详着,用手摸着剑身,握着剑柄挥动了几下,直说好剑。
许棋顺势问他唤青霜如何,老先生道不错,她又问那唤作定姜如何,老先生也道不错。
她再问两个剑名哪个更好,老先生不答反问。
许棋道:“私以为定姜剑,可众人喜青霜。”
老先生道:“那唤定姜剑更好。”
许棋在老先生这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春风得意,喜形于表。
老先生问道:“定姜是谁取的,青霜又是谁取的?”
许棋道:“定姜是我取的,青霜是大哥所取,那日他将此剑赠与我手中时说此剑唤青霜。”
老先生一下子来了气,道:“既然赠与你了,便该由你取剑名,不必听他的。”
老先生将青霜剑插入剑鞘还给了许棋,看着她高兴地接过去。若是仔细看那剑身便能发现顶面的剑颚上刻着两个小字——青霜。
许棋如此不细致的性子短时间是不会关注到剑身顶部上的刻字的。
老先生清楚她的性子,可自己也是怪性子,不拘于现世。
在老先生手底活了五天的几人总算能喘一口气了。
休沐日,几人在文苑小室相聚。
叶修远道:“这顾师兄、林师兄还有孙师兄是自小在京都长大的,与我们不一样。你是永安二十一年才来京都的,我与叶婉是永安十九年随父亲入京的,戚师兄是扬州府人,至于小侯爷与师既明虽是京都人,可家中有龌龊之事,已有败落之势。京都人自诩高贵不愿与他们家有来往,除了一些墙头草似的小家想巴结他们。沈师妹吗?啊,是个离经叛道的京都人。”
许棋见没有说秦秋濯疑惑道:“那秦师姐呢?”
师既明见叶修远皱眉,淡然道:“秦家与京都贵人不甚交往,京都对待秦家也没有什么不好,似是一种微妙的关系。”
小侯爷不屑道:“京都人这么不好相交是借着祖辈的功勋自认为高人一等。如今的高官子弟早分成两派,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只有寥寥几人在朝廷做官观局,至于那些为求名利的拼了命地在朝廷做官的子弟靠着祖辈的荫庇,也不曾继承祖辈的才能,有名无实的人能留多久。现今新帝登基自会处置,有才能的人总算可以熬出头了。”
师既明道:“新帝圣明,可这根扎的深,恐怕需要数年才能斩断。”
“便是那宣平帝害的,荒淫无度,昏庸无道。”
叶修远抬高声音:“致远,慎言。在座的都是好友,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自知。”
许棋不懂他们在谈论什么,京都、世家子弟、先皇,她一个初到京都的人只认识书院的几人,偏偏这几人也不是在京都内圈里的,谁也没有向她讲这复杂的京都事的念头,便也成了他们讲他们的,许棋疑惑她的的状况。
听见叶修远突然抬高的声音以为有什么大事,许棋插话问道:“说什么,我听听。”
“与你无关,去练你的青霜剑。”
许棋感受到嫌弃,起身走向戚江离。
戚江离察觉到有人过来也不看一眼,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以往她与戚江离交情不深,如今在新学堂倒是常常见面,这几天便让她知道了戚江离只爱练武,不理凡尘事。
如此高雅的性子在书院着实能够脱颖而出,令书院女子倾心。
许棋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肤浅,反正她没有被吸引到。
回到住处与沈师姐一说,遭到了鄙视。
沈初静翻了个白眼,道:“戚师兄文识甲等第一,武学甲等第一,就连相貌……不说这个,你看他那清冷气质宛如仙人,这样的人自是能得我的倾心。”
少女明亮的杏眼含着笑意,白皙的小脸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许棋想象着戚江离的相貌,若是没有毁容前定是仪表堂堂的,毕竟她透着面具都感觉是眉清目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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