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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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赐婚的圣旨到达平阳府的时候,除了阳信和老平阳侯,一屋子的人全都愣住了……
“公主……我……”曹寿追着阳信的脚步进了卧室,看着她若无其事地更换着外衫,心头堵得难受。品书网
“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只管接受就是了,你没有损失,又可以完成你爹的心愿,何乐而不为?”阳信语气平淡,说起来,这道圣旨比她预想的要晚了一些。
“不是我的主意。”曹寿急着解释,此时此刻,就算要他拿命出来证明清白,他也是甘愿的。
阳信回头,有些好笑地看着无措的曹寿,勾了一下唇:“本宫当然知道不是你的主意,不用担心,本宫不会怪你的,让窦茵茵进门,也算是消减一点本宫的愧疚。是本宫向父皇请的圣旨。”
曹寿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眸,她说了什么?
“本宫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你……但你对本宫的好,两年前对本宫的恩情,本宫不能不报,既然老侯爷有意,那本宫就圆了他的梦,你,也该为曹家留下一点血脉的。”阳信转过身去不看曹寿,她知道曹寿对她的好,但,很多时候,她都无法接受,从一开始便在心中给他定了位,一时半会,很难改变的,而在此之下,曹寿对她越好,她越愧疚……
“呵……所以,你就想用这样的方式报答我?”曹寿有些哭笑不得,她让他扩充势力,他去做了,很努力的去做了,虽然成效不大,但坚守着,不愿去服从父亲的安排,没想到……倒是她彻底地服从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阳信闭了一下眼眸,再抬起时,多了一丝平淡的冷光:“你不喜欢?”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曹寿苦笑,有些踉跄了脚步,从卧室退了出去。
夜色沉暮,阳信没有一点睡意,曹寿早上离开后,到现在都没有回府,阳信平日里决不会多浪费一点心思去担忧他的,但,想到今日曹寿必然心绪不佳,又是因她而起,阳信怎么都狠不下心放任他不管。
“紫儿,差人去看看侯爷去哪了。”阳信苦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语气多了一丝恼火。
“公主,侯爷回来了。”紫儿刚转身,便看到了那踉踉跄跄而来的两人,皱了眉,不自然地捂了鼻子。
“喝!青儿!喝啊!哈哈……本侯今日高兴,本侯娶了个好妻子,连纳妾……嗝,都替本侯想好了……哈哈……”曹寿醉醺醺地挂在卫青肩头,如一滩烂泥一般被卫青拖着前行。
“公主,属下把侯爷送回来了……”卫青也是微醺,阳信冷了脸看着眼前的一幕,微微侧了神让卫青将曹寿拖进内室,安置在床上,阳信没有进屋,反而只是待在门口,看着卫青与紫儿伺候着给曹寿脱了衣衫,擦了脸,阳信深了眼眸,酝酿了一股复杂。
“公主……侯爷喜欢你,请公主,不要伤侯爷的心……”卫青微微有些摇晃,视线不大能对上焦距,只是看着眼前的阳信模糊的面容摇了摇头,然后,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也,也不要伤,青儿的心……”
“本宫伤了你的心?”阳信挑眉,侧过双眼看向卫青,尚未抻展的面容还带着一丝幼气,俊逸的脸颊上泛了一层淡红,如染了胭脂一般,红扑扑的。
“恩。”卫青重重地点了头,皱了脸,小孩子般地委屈地抿了嘴。
“本宫如何伤了你的心了?”阳信好笑地看向卫青,不知为何,每次与他相遇,心中的那股子烦闷和躁动都会渐渐消去,只留下了一股逗乐的心思,让她偷得片刻的轻松。
“公主骂,骂了佘姑娘……伤,伤了青儿的心。”卫青有些怒气了,这件事情,压在他心里好久了,他从没有想过阳信能出言如此犀利地对待一个无依无靠,还被人追杀的无辜女子,别人不知道,他卫青可是清清楚楚的,从临江王的封地到长安,这一路上几天的时间经历了多少磨难,他与佘云儿也算是同患难了,本以为阳信收下佘云儿也是动了恻隐之心的,却不料,阳信一番犀利的嘲讽下来,让卫青凉了心。
可这句话听到阳信耳中就不一样了,阳信刚刚腾起的逗弄之心瞬间消失殆尽了,微微眯了眼,抿了唇,冷笑一声:“怎么,你心疼啊?别忘了,她是临江王的女人,就算临江王殁了,她也依旧是临江王的女人!”
卫青不依地垂了头,还想要再说什么,阳信却不再给他机会,转身,朝着院子里的侧房而去,曹寿又喝多了,这主卧必然不能再睡的,她当真应该考虑一下,是把曹寿赶出去还是自己搬出去。
“公主……公主……”身后,卫青不依不饶地喊着,却怎么都唤不回阳信的一丝回望,孩子气地皱了眉,气哼了一声,踉跄着朝院子外走去,只是,转身的瞬间,那迷蒙的双眼多了一丝清明和失望……
两人背对着越走越远,而主卧大门在他们离开之后微微打了开,紫儿看了一眼阳信所去的方向一眼,变回了头,关了卧室的门,却在步出去一步之后,忍不住地回头,死死地瞪着卫青踉跄的背影,眯了眼。
平阳侯纳妾的事情轰轰烈烈地进行着,整个平阳府在老平阳侯的指导下张灯结彩,只是,与他相对的窦府,就不那么欢快了。
“妾?!我女儿到了平阳府竟然只为妾?!老爷,这怎么成?!”窦茵茵的母亲,窦婴的二夫人此刻恨不得上前拉住窦婴的衣袖狠狠地摇晃两下。
“不然呢?!圣旨都下来了,你让我怎么办?!”窦婴气的狠狠地拍着桌子,矍铄的双眸猛的抬起,瞪着那不依不饶的二夫人,低喝,“早让你看着她看着她!你眼睛丢家里了?!那是什么场合?那是皇上给阳信公主夫婿露脸的,她跟着掺和什么劲儿?!我就一日没有看着你们,你们就给我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现在好了,女儿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窦婴对着眼前无知的女人,恨不得掐死她,而一旁的大夫人则是安静地坐着,品着清茶,茶碗的边沿掩去了那勾起的一丝笑意。
“老爷……老爷这可怎么办啊,你想想办法啊……”二夫人慌了神,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原本虽不指望着她嫁入皇宫,可,嫁个豪门大户也不是不可能,原本嫁入平阳府也是合适的,只是……当妾就……
“怎么办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嫁了嫁了!”窦婴头痛地捏着眉骨,一侧的二夫人一听,嘤嘤地哭了起来。
“老爷,要不你去求求阳信公主?茵茵就算不能做正房,以她的身份,也不至于做妾啊……”二夫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圣旨都下了,她反抗不得,可,也总得为女儿打算一下啊。
“求?求有什么用?!”窦婴哀叹了一声,“皇上仁德,能连这点都看不清?阳信公主分明是故意的!她向来心胸狭窄,栗妃和德妃的死还不够我们看的吗?你说你们惹上谁不好,偏偏去热那个瘟神!”
“好了老爷,妹妹也别哭了。只是出嫁而已,阳信公主地位再高,也是嫁了人的,平阳府里,还有老平阳侯呢,这么紧张做什么?”大夫人厌恶地瞥了一眼哭哭啼啼的二夫人,闪过不耐烦。
“只能寄希望于老侯爷了。”窦婴哀叹,深深地叹了口气。
窦婴来访老平阳侯的时候,阳信正准备进宫,迎面与窦婴碰了个面对面,微微勾了唇,阳信微微行了礼,吓得窦婴赶忙俯身。
“窦丞相这是来看女婿的?”阳信笑的明媚,掩去了那弯弯的眉眼中闪烁的光芒。
“臣惶恐,是来找老侯爷叙叙旧的。”窦婴低眉敛目的,一脸的卑微,但那气度和姿态,却一点都没有低人一等的意思。
阳信了然地哦了一声,抿着唇笑了一下:“老侯爷在书房,来人,带丞相去老侯爷书房里,别怠慢了。”
下人应声而上,阳信看着再次俯身行礼的窦婴,敛了笑意:“本宫还有些事情,就不奉陪窦丞相了,皇祖母她们,都等着本宫呢。”
“公主慢走。”窦婴低垂的身子弯得更厉害了。
直到身后传来了马车远行的嘎吱声,窦婴才直了身,眼眸中晦暗不明,阳信称呼老平阳侯为老侯爷,而不是父候……值得深思啊。
“姐姐!姐姐!”阳信刚入椒房殿,大老远地便听到了一声声清脆的叫喊,但隐隐似乎还带了哽咽。
王娡与阳信对视了一眼,都微微皱了眉。
“姐姐……”阿娇奔跑着,冲进了阳信的怀中,继而放声大哭了起来,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这是怎么了?彻儿欺负你了?”阳信抱着阿娇在宫女准备好的席子上坐了,阿娇就窝在她的怀里,哭的好不痛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姐……”门口,呐呐的刘彻皱着眉,看着阳信怀中哭的不能自已的小人儿,心有些疼,可又有些不悦,至于吗……不由一条手帕,哭成这样……
“到底出了何事了?彻儿,你与阿娇这是怎么了?”王娡有些心急,看着阿娇哭得这么厉害,王娡也有些心疼了。
“阿娇,别哭了,先告诉姐姐出了什么事,若是彻儿的错,姐姐替你罚他。”阳信不咸不淡的语气让阿娇没了哭诉的**,悻悻地从阳信怀中爬了出来,抽抽搭搭得模样别提多可怜了,只是咬着的下唇,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
“彻儿你说。”阳信挑了眉,呵,哭的天崩地裂的,这会子该是抢着告状才是,怎么倒是一言不发了。
“我什么也没做呀……就是刚刚经过伶人馆的时候,看到一个孩子摔了,擦破了手,我就把手绢给她止血了,其他的,真的什么都没做。”刘彻竖起三根手指,与其说是发誓给阳信听,倒不如说是给阿娇听,哪知,阿娇不听还好,听了更是生气,哽咽地更厉害了。
“胡说,你若没做别的,阿娇会哭成这样?从实招来,是不是轻薄人家了?”阳信好笑地揽了阿娇的肩头,逗趣着刘彻,看着他急红了眼一般,结结巴巴地结实,心中竟是有些开心了……
“你这丫头。”王娡无奈地低叱了一声阳信,将刘彻从地上扶了起来,那孩子一个激动居然给她跪下了,赌咒发誓地就要她给作证了……王娡摇了摇头,心中却也多了一丝羡慕的,这皇室高墙里,还能有这般的爱情吗?尽管只是孩子的……
“姐姐……那手绢,是,是阿娇绣给,给彻儿,的……”阿娇抽抽搭搭地讲话说完了,听得阳信一阵揪心,就怕她一个喘不过气,把自己给抽着了。
“啊?”刘彻傻眼了,刚刚自己只是匆匆忙忙地拿了绢子出来,没来得及看清是哪一条……这下惨了,阿娇本就不怎么会女红,前些日子好不容易绣了一条帕子,兴冲冲地给他拿了来,结果……
阳信也是顿了一下,瞪了自己弟弟一眼,你说你抽哪条不好,偏偏挑着那一条给……轻轻抚着阿娇的后背,阳信笑道:“当是什么事呢,就一条帕子罢了,行了,阿娇,这帕子也定然是脏了的,脏了的东西,我们不要了,至于那个孩子,姐姐带回平阳府如何?也免得你日后瞧着闹心。”
阿娇撇着唇,嘟着小嘴不吭声,一侧的刘彻却有些皱眉:“姐,不至于吧,一条手帕,就把人带出去?”
“带出去吧,你父皇前些日子还说起来着,怕你在平阳府愁闷,特赐了十二个乐伎给你。”王娡点了点头,认下了这事。
阳信微微有些诧异,无奈地笑了一下,父皇必是怕她伤了心,其实,有什么可伤心的?她不爱曹寿,就是他纳百个妾室,她也不会伤心一下的,不过……
“也好,下个月窦茵茵就要进门了,迎宾还需要乐伎的,平阳府里有了曹寿的乐技,倒是不怎么养伶人了,也正好赶上这摊子事,我还愁了好一阵子呢。好了阿娇,别哭鼻子了,芝麻大点的事也犯得着你哭天抹泪的,说出去还不笑掉了人家的牙?”
王娡敛了眼眸,心中有些苦涩,也有些后悔,女儿出嫁那日,她真的该待在她身边的,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今,怕是再难解开女儿心中的结了。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已接近暮色了,阳信看着那站在她马车后一排十二个女孩,眯了眼,犀利的眼眸扫过了那一双双修长白皙的小手,阳信在那缠了一方青龙手帕的女子跟前站住了,伸手微微抬起她的下巴,有些意外地看见了一张清丽的脸庞,带着一丝不安,却楚楚动人。
“你叫什么名字?”阳信轻声地问。
“卫,卫红……”女孩颤抖着,将手中的手帕捏的更紧了,不自觉地动作让阳信轻笑了一下,放开手,点了点头。
“你们是父皇赐给本宫的乐伎,好了,再看一眼这皇宫吧,以后,怕是再也进不来了。”言毕,阳信率先登上了马车,身后,女孩子们的双眼都是不敢抬起地跟着马车小步前行,只是在临近一步便出得宫门的时候,那个包了手绢的女孩,还是忍不住地回了头,眼中有了一丝留恋……她还不知道那个为她包扎的男孩子是谁呢……应该是个王爷吧,那么俊朗,又是那么善良……
“快走吧,别看了……”身后,同行的小姐妹微微推了她一把,卫红赶忙回神,低垂了头,快步出了宫。
马车上,那隔着车帘纱锦回望着她们的阳信看着那一幕犯了一个白眼,看来,她还真是做对了……那个女孩,怕是对彻儿动了心了……也难怪了,这皇宫人情冷暖不自知的地方,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有情有义了,肯出手相帮的人那是少之又少……不过,可惜了……长的还是蛮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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