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决意
“亡国灭种！！亡国灭种！！如此这般……我大和与亡国灭种又有何区别！！！”
当宫本武藏的密信呈到了德川家康的面前时，他沉默地展开，沉默地看完，并沉默的收起，然后召集了所有家老……
直至现在
一言未发……
“那我们又能如何！？难道真逼着家主向丰臣秀吉低头，甘心做他的家臣么！！可即便是这样……我们打赢梁国的可能又有几成！？有一成么！？一成怕是都不到吧！！然后呢……然后等着他们将我们逼进山林，最终赶尽杀绝么！！”
“你就那么确定这个妖女她一定能做到！？”
“她当初既然敢当众在朝堂上讲出来！就说明她不怕被我们知道！而且……也笃定了我们无力阻止……”
“可你又怎么知道她不是想要借众人之口来危言耸听！！”
“因为他们的上百艘战舰此时就在长崎港……如果你亲眼看到了那副景象……你就不会再多此一问！！”
说罢，服部半藏（真）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幅卷轴，并扭头看向了家主……
德川家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唰！”
卷轴随即被服部半藏在大厅中展示给了众人！而卷轴中画的……正是长崎港以及梁国的新制水师！而卷轴，显然并未画完……因为从卷轴的右下部分开始，画面逐渐开始潦草，并还夹杂着斑斑血迹
服部半藏一边手抚着画卷，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喃喃道：“你们……自己好好看看吧！这就是如今的梁国水师……”
众人闻言，赶忙相继站起身凑了过来，并趴在地上细细地观看……
“这……这船到底是有多大？这黑色的……是……舢板？？”
“舢板！？这舢板还没他们的船锚大呢！是不是画错了！？让画这图的忍者出来，我有话想当面问他！”
“叫不来了……”服部半藏蹲伏于地，冲着众人露出了一抹苦笑……
“画这幅图的……乃是我的心腹，九代目风魔小太郎……他将这幅图交给我后，已经于昨日……不治身亡了……”
“什么！？九代目风魔小太郎！？他……他不是‘地忍’么！？他怎么……会死呢！？”（注释①）
“忍者也是血肉之躯，又怎会不死……”
“不！我之本意是，凭他的手段即便被万军围困其中，亦当能安稳杀出才是……！又怎会……！？”
“唉！他怎么死的这还看不出来么！？这幅图上不都画着呢么！！你看看这……你再看看这边！！这港口上到处都是他们的士卒和火炮！估计……应当是死于乱枪和重炮之下……”
“这船如此之大……简直骇人听闻，那这战船上方所写的数字又是……？？”
“每艘舰船的火炮个数……”
“火炮个数！？？这……这写错了吧！？”
“本多忠胜阁下……你既然有这么多质疑，不如你就亲自去长崎看看吧……”服部半藏的脸上渐渐闪过一丝冰寒，他最信任的部下为了这幅图甚至牺牲了自己，结果还要遭到众人的质疑，这已经逐渐超出了他的忍耐限度……
这群武士也一直都是这副做派，他们似乎从不拿忍者当人看，只当做是下等的工具！可当他们需要情报时，却总是最先想起忍者……一旦情报出现了少许偏差，又会将所有战败的原由都推给忍者，这种靠出身来决定对错的顽疾，早已在倭国根深蒂固，即便是所谓的名将名士，也难免其俗……
“服部阁下此话又是从何讲起！？这情报探敌本就是你们忍众的分内之事！又何须本将亲往！？”
“那你就不要再怀疑！这就是最真实的情报！！我们在前方卖命打探消息！你们在后方却只能束手无策！难道就不会觉得羞耻么！？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服部阁下！本将可一直都十分尊敬你！”
“那就请本多阁下也连同我的忍众一同尊重吧！！这图……是他们拿命换来的！！”
…………
………………
一时间，大殿中鸦雀无声，却又仿佛在平静的海面下隐藏了硝烟弥漫……
看着两个最得力的“干将”在自己面前怒目而视，剑拔弩张，始终未发一言的德川家康缓缓站起了身，走到了两人面前
而两人见状，赶忙后退一步，伏地而跪……
“吾……信任服部阁下，正如吾信任本多将军一样，你二人……皆是吾的肱股之臣，就不必如此了吧……”德川家康说话间，缓缓俯身，一左一右伸出双手将两人同时搀扶了起来……并冲两人笑了笑，然后缓缓扭头看向了一旁的酒井忠次……
“方才，酒井忠次阁下所言，吾等这般……与亡国灭种又有何区别……吾……现在便回答你吧，所谓区别……便是吾等……都还能活着……”
闻听此言，一直属于“主和派”的德川家第一军师，本多忠信以八十四岁高龄，在两名仆人的搀扶下艰难地爬了起来……
并未习武的他到了如今这个年龄，即便是日常的起居都已经离不开仆人照顾了，一张嘴，更是从早已无牙可依的口中流出丝丝涎水……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要哆哆嗦嗦地将话讲完：“家主……可是决心已定！？”
“未定……”
“那……那家主方才所言……？？”
德川家康缓缓转身，看向了满脸疑惑的本多正信，沉声说道：“吾自知……无法战胜荷兰……即便是吾统一了整个和国，也依旧不会是荷兰国的对手……所以，吾想再观望一阵，若是梁国能够在此战中将荷兰打败，到那时……吾等，除了俯首称臣……亦再无他选了……”
“是喽！是喽！！正是如此啊！！”本多忠信说完，拍手哈哈大笑，在两名仆人的搀扶下又缓缓坐了下去，而后急促地喘着气，勉力说道：“既如此，老朽……也可以安心地去喽……”
说完，便在满面地笑容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原来刚才的那次起身，正是老者的回光返照……
反观殿中的德川家康以及几名老臣，也纷纷露出了一抹沉痛
与众人习武来延年益寿的理念不同，本多正信其人在众人的年龄中并不是最大的，可他却信奉佛教，笃信轮回之说，所以这么多年……即便是看着自己慢慢老去，身边之人却依旧“常青”，他也并不觉得羡慕，也不曾习武……只把死亡看做是此生的解脱……
如今，心中最为挂念的后事也已得出了结论，那强顶在胸口的最后一丝执念也随之消散，所以死亡对于他来说……也更像是一种解脱……
…………
………………
注释①
历史上真正的忍者段位，分为初忍，下忍，中忍，上忍，地忍，天忍，和传说中的无极……
而所谓的无极，就相当于中原武林的化境巅峰，即为宗师八壹中文網
可是纵观倭国的整个历史，也只有从中原学成归来后，忍者的开山鼻祖一人得以触及，之后的数千年间再无一人乞及
而天忍，就是如服部半藏这般入鼎化境
以此类推，地忍……便是暗劲的中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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