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身份大白
阴暗的巢穴之中, 内核散发出的血红色精神光芒，涂满了整片古老的壁沿。
犹如神话中的巨型古兽, 虫族的神睁开了血淋淋的双眸。
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蔓延开来, 刻在基因里的恐惧和服从让周围所有的虫族颤栗不已，神明沉眠了近二十年，祂将再度取回祂的权柄。
然而, 虫族之神下一秒做的事, 出乎所有虫的意料。
精神力如同一丝丝细线吐出来，而后又缠绕卷裹成一团, 精神力由稀薄到凝聚, 很快就构筑出了一个人形的男性躯体出来。
黑发的男人懒懒地撑开眼皮，血色的瞳孔和身后那只巨型古兽别无二致，淡漠而清冽，昭示着他非人的身份。
“我听说, 上万只虫族拥簇四大虫王，践踏我在二十年前就定下的秩序？”
他的声音不含任何感情, 稍稍一歪头，整顿虫族被他说得就像吃饭喝水那样平淡：“在开战之前，先好好收拾一下这些叛逆的东西吧。反正……”
她那边要做出应对, 也需要时间。
迟无望了眼后方吞噬一切光明的暗夜, 忍不住眉头微蹙。
她应该是回去了吧？
她与自己的战斗中，他是故意留下的躯壳, 迷惑她视线的同时还能甩掉一直以来的累赘——是的，他至今也觉得人类躯壳对他而言是累赘。
然而奇怪的是, 迟无在丢弃人类躯壳后, 并没有像自己所想的那般……顺理成章地收回了本体。
他在本体复苏的下一秒就给自己另外捏了一个精神躯壳, 长相类人。
好吧, 这可以当做是他当了这么多天的人类，习惯了。
只不过迟无发现，一些莫名的情绪仍旧无法简单粗暴地用躯壳来解释。
比如说，他嗅到了开战前的硝烟味，暴风雨前的宁静。
比如说，他对掠夺她的欲望没有丝毫减弱，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烈，势在必得。
这不奇怪。
他们本就是喜好掠夺和征伐的种族，不是吗？
迟无敛目，唇角挑起浅淡的笑意，冰雪般寒冷。他散漫地步下台阶，感受到聚集于此的数亿或强或弱的精神力，都在散发着一个信号——臣服。
虫族的神明本就如此。
纵使短暂地消寂了，但当祂回归之时，理所当然会被虫族臣民捧上王座，那从来就是祂的位置，过了多少年都不会改变。
现在——要去收拾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胆敢背叛的虫子们了。
……
星际帝国，七大星系，帝星。
不会有人忘记这一天。
历史再一次被划开一道分水岭，史学家们会用光脑、用手中的纸笔记录下这激情澎湃的一天，把这副光景印刻进历史书内，让无数后人得以瞻仰。
人们经历了近二十年的“无神时代”，羽翼尚未丰满的人类乍一瞬失去了神明的导向，迷茫而困顿，惶惶不可终日。
这甚至可以说，是只属于人类的灰色年代。精神萎靡到谷底，天空被阴霾覆盖，呼吸一口都觉得沉闷。
但是阴霾终究有散去的一日，大光普照，碧蓝重现，人们只顾着痴痴地仰望着天空，哪怕阳光刺激到眼角落泪。
当日，上午10：00，帝国所有的媒体光幕，正在播放新闻或是电影，又或是动画片的光脑，布满 大街小巷的广告屏上，都在不停滚动播报着一则画面。
——“女神回归”。
仅仅四个大字，油滴溅入了沸腾的锅里，眨眼间达到了史诗级的最高温度，整个帝国沸反盈天。
那个容貌端庄美丽的银发少女，坐在镜头前，微笑地看着激动万分的记者，微笑看着镜头前数以亿计的帝国星民。
她的声音从音响传出，传入千家万户，一锤定音：
“没错，我是你们的‘神明’。”
“从荒土纪元到帝国纪元，我陪着祖祖辈辈的人类走到今天。看着坚韧不拔的人类从石器时代飞向宇宙，看着你们成为今天的模样。”
“帝国悠远的历史中，我们不止一次面对外族的侵袭。尤其在进入星际时代以后，我们开疆扩土，和其他种族发生斗争，有过流血和流泪，留下许许多多英雄的诗篇，成就了如今的帝国。”
“帝国已经成长为了令我也骄傲不已的模样。但是很显然，这还不够。”
“我们到底没有走到尽头，在偌大的宇宙中，人类的头顶还压着一座大山。我们还面临着巨大的威胁。”
云柚施施然站起身，她没有拿神器，但是她身后的皇家，元帅，那些在帝国举足轻重的人们……他们皆肃穆地站在她的身后，这从某种意义上，已经证实了她自己的身份。
她的手中浮起一团微小的白光，刚开始宛如萤火，但随着它慢慢升空，镜头跟着它抬起，亿万星民都能清晰看到，这团白色的光变得愈来愈大，从拳头大小扩张到一栋房子、一座庄园、一座城市……最后，它覆盖了整片天空。
帝星化作洁净的白色，阴翳污浊涤荡一空，整颗星球被美丽的白色雪光包裹。
在从前，人们还不知道第七星系的边河星，是如何以整颗星球的量级被净化的。现在，他们切身实地体会到了，在帝国构建的星网媒体的见证下，世界变成了天堂。
“我回来了。”她的嗓音空灵轻缓，响彻在帝国的每一处角落，每一个落泪的人身旁，“为了尚未长大的帝国，为了潜在宇宙的威胁，为了我们祖祖辈辈征服星辰大海的梦想，我依然需要帝国的力量。”
这是一段很短的插播新闻，在视频的最后，是银发少女对镜头轻笑，伸出手的询问。
“你们愿意帮助我吗？”
……
世界约莫静止了三秒钟。
然后，星球被尖叫声覆盖了。
人们哭泣着，拥抱着，狂热地尖叫着，用尽一切能发泄此刻情绪的肢体语言，如果有人能把他们的精神数值汇总在一起，这份能量足以撑爆星球核心。
不同口音，不同语调，但无一例外都在呼喊着女□□字，呼喊着“我愿意”、“我的荣幸”。
不会有人关心女神是如何回归的。
不会有人在乎为什么一点预兆都没有。
她简直就是一个信仰的符号，只要她存在于那里，她没有抛弃他们，人类就能迸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
也许相关的后续报道会持续霸屏一个月。
但是在此时此刻，请给人类一点时间，让他们尽情狂欢。
爆炸性的新闻需要时间来消耗，上面的人也很懂这一点。
女神宣告回归的新闻很短，就短短几分钟，在此之后就彻底沉寂，所有的光脑终端都照常稳定运行，仿佛刚刚的那一切是一场幻梦。然而在一分钟后冲上热搜榜一的“女神回归”又昭示着这一切的真实 。
这或许是无数人的不眠之夜。
……
钢牢星。
这颗星球终年白雪皑皑，低温非常人所能受，但冰冷钢铁铸就的星球，也能被高温灼化。
军部基地沸腾了，士气或许在瞬间飙升到了二十年来的最高昂。
参与部队实习的凌清然呆愣了许久，眼睛揉了又揉，揉到红肿都没有停下，仿佛大脑神经中枢出了问题，导致他只会做这一个动作。
大屏幕上的人，怎么就这么眼熟？
女神？那是女神？
老天鹅啊——他和女神同窗了近一年，什么都没有发现？！
凌清然两眼一抹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面色苍白地往旁边一扭头，让他感到安慰的是，另一个男生也显得极为呆滞。
那是来钢牢星劳改的沈素，他因为半虫血统被谢寒关要来，不过待遇肯定没有光明正大走实习路子的凌清然好。
沈素的脸色也白得可怕，基地内的26摄氏度恒温装置如同摆设，他呼吸紊乱，断断续续：“难怪，难怪那个时候……”
在皇宫里，就连陛下都时时刻刻看她的脸色，听她的安排！
当时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疑惑，如今回想只剩下不可思议和后怕。
沈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有点不敢去想，自己的好友连疏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还好吗……
事实上连疏影不好。他整个人都要崩了。
看到这则临时插播新闻时，他正在给公益组织做义工，大热天的挥舞小铲子铲杂草，跟着机器人喷农药。
他只是听到不寻常的动静，那么一抬头，接着世界就崩塌了。
他的心情和许多同学都达成了同步——老天鹅，那个原来是女神吗？他们原来和女神大人同学了快一年？？
这些日子已经被磋磨得收敛了不少脾性的连疏影，除了大破防的心情之外，最多的就是胆战心惊。
他真的很害怕当初一个没搞好，有可能语言上得罪了女神大人啊！
就算是得罪了皇帝陛下，他可能都不会这么害怕。
这是真真正正能一句话把控连家生死的存在。无视阶级，无视属性，这就是造物主至高无上的权力。
……
教院塔，百年难得一见的嘈杂。
作为帝国最高等研究院，保持安静是最基本素质，然而此时却乱得如同菜市场。
在打翻了试剂戳爆了机械的杂乱声音里，气定神闲端坐一处的池灵均和符玄星师徒就显得尤为瞩目。
一个白大褂研究员眼尖地注意到了他们，静默半晌后，他幽幽地问道：
“池灵均，你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
池灵均笑呵呵地放下茶杯，打太极：“哪有呢，我这也不是刚刚才发现的吗。”话虽如此，语调里的得意都不掩饰一下的。
研究员们：“……”
他们同时安静下来，转头去看池灵均师徒。
下一秒，这些身娇体弱的研究员，纷纷操起手里的试剂/桌腿/机器，朝池灵均砸来。
“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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