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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要回去了


昨夜因担忧程府提前召她回去一事是事关母亲与哥哥,程瑾岫辗转难眠,夜不能寐,第二天起床后她便吩咐嬷嬷和丫鬟们收拾行装,后天便启程回府。

        虽说程瑾岫对程府上下都无甚好感,并不想急急回去,但担忧母亲与哥哥,且这些日子除了程府太夫人派来通知回去的人,她竟没有收到过母亲与哥哥的人捎来信件,着实令人不安。

        “雪竹,叫人去沁梅院寻舅舅来,我有要事要问。”程瑾岫吩咐雪竹道。“是的,小姐。”雪竹应了一声便出去吩咐了嬷嬷去请舅老爷来府上一叙,嬷嬷答应后便出门去了。

        因为程瑾岫这次回老家原就是受罚,身边也就带了两个丫鬟,一个老嬷嬷和若干个小丫鬟和小厮。但这本家原就留了人打扫看管祠堂,伺候照应之人也是足够的。

        采月走了进来,奉上新茶,对程瑾岫道:“小姐可是担心夫人和二少爷?”采月是个极聪明伶俐的,从小便跟在程瑾岫身边,自然她的所思所虑也能猜个七八分。当年那件事程瑾岫尚未想明白究竟多少人与此事有关,又是谁想害他们三房,所以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见自家小姐陷入了沉思,采月继续道:“如今六少爷已在京中做事,虽然只是个从七品上的官职,奴婢虽然不懂也知道前途定是可观的,府中又有谁敢轻视慢待了他。”采月说的是程瑾岫的嫡亲哥哥程鸿飞。程鸿飞两年前中了进士,做了尚书都事,虽说是个无实权的小官,但做事勤恳踏实,深得尚书省礼部尚书薛大人的信赖,次年便升官做了典制使,因此东府这边对程鸿飞还是寄予厚望的,自然是不会为难他的。如此想来,程瑾岫倒真怀疑自己是否是多虑了。见自家小姐眉头总算舒展开来了,采月便吩咐来人给安排布菜,午膳的时间到了。

        不一会儿丫鬟们便一一捧着红木匣子进来,采月便一一打开将菜肴端了上来,第一道是三鲜鹌鹑羹,第二道是五珍脍,第三道是鸡丝笋丁,配上一碗枣儿粳米粥,小食便是藕粉桂花糖糕。程家位于江陵府的老宅虽然说不上京中伯爵府,却也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大宅院了,这里的小厨房做的膳食却也是精致可口。

        待程瑾岫用完餐后,采月便带着丫鬟们收拾下去了,这时雪竹才从外屋掀帘进来,上前回道:“小姐,舅老爷晚间处理好手头的事便会过来。”程瑾岫点点头便回里间去休息了,昨夜这一夜未眠,此时正好些许困了便准备去小憩一下。

        晚上秦渊果然来了,程瑾岫便吩咐带到隔壁书房。程瑾岫所住院子是上京之前,程家太老爷的偏院,也是有一间小书房的。

        程瑾岫进去后屏退了服侍左右之人,只留了雪竹和采月。“舅舅上次说母亲有来信通知你我要提前回去一事,可有告诉缘由?”

        秦渊摇摇头道“未说,但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程瑾岫问道:“何出此言?”

        “若是出了什么大事或急事,怎会如此不紧不慢得让你过两日年后再启程,怕是连夜催着你赶路了。”程瑾岫想了想道:“既如此,可能是有好事?”不然怎么会把她这么个“戴罪之人”给提前“刑满释放”了。

        “你又何必东猜西想的,索性去了就知道了。你迟早也是要回去的,只是以后身边用人以及对待其他几房要谨慎些了。”

        程瑾岫笑道:“舅舅还当我是曾经十一二岁孩童吗?”秦渊看着眼前这个比起刚来时沉稳许多的小侄女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如今你哥哥前途大好,你日后谨言慎行,好好孝敬长辈,你的婚事也会如意的。”

        听到舅舅说到自己的婚事,程瑾岫脸色微微泛红,扭头嗔怪道:“舅舅开玩笑也要有个度。”末了又补充道:“回去以后该怎么做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多谢舅舅挂怀。”又闲话了几句,秦渊便走了,走之前说后天我来送你,明天把该收拾的,该安排的仔细着,也去一封信给你母亲告知一声。

        第二天程瑾岫就收拾好了行装,安排好了车马,只是不知明日会是谁来接他们。到了出发那日,果然程家那边早早就来了人,从京城到江陵府有两天的路程,看样子来接人的队伍可能前两日就出发了。程瑾岫忙忙地迎出来,看到来了两个车驾并骑马随行数人。

        “七妹妹可安好?”闻言程瑾岫便看到二老爷家的二少爷程鸿瞻掀开马车帘子走了下来。程瑾岫恭敬得低头拱手道“瑾岫见过二哥哥,二哥哥安好。”

        “瞧你这气色倒还不错,想是也没吃什么苦,就是清瘦了些。”

        程瑾岫对这个二哥哥还算是有点好感的,二少爷程鸿瞻是二老爷的嫡子,二老爷对他的功课是十分严苛的,希望他能金榜题名,接他的班继续在朝为官。但是偏偏这个二少爷是个对官场毫无兴趣之人,倒是对书画颇有研究,且性子比较随性,爱和姐姐妹妹们混在一起,惹了二老爷不知多少顿毒打。

        “怎么会是二哥哥亲自来接呢?”程瑾岫问道。“怎么?不想看到我?”程鸿瞻与姐妹们从小关系都不错,所以待这个六妹妹也很不错,自然说话也没那么多讲究。“哪里敢啊!二哥哥来接我受宠若惊”程瑾岫从小是个耿直性子,所以兄妹俩说话一直比较随意,虽说自己经过三年前的事谨慎了许多,但与二哥哥调侃两句却也没什么。

        程鸿瞻轻哼了一声,似乎想说“我不知道你的,不就是想说我找借口出来溜达玩耍一番。”但看了看周围却没说出口,只说了句:“你的其他哥哥姐姐们都有事在忙,祖母看我空闲派了我来。”程瑾岫低头答道:“是。行李我叫人装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说毕,程瑾岫就让人把装行李的马车套上随队伍走在后头,自己则带雪竹和采月坐了来的第二辆马车。“自是走水路最近,我已在岸口租了大船。”程鸿瞻说完便吩咐出发。

        “且慢”程瑾岫闻言回头一看。

        原来是舅舅来送自己了。程鸿瞻曾经在京都府中见过秦渊一两面,便上前行礼,秦渊也弓身回礼。见秦渊似有事要跟程瑾岫交代,便退至一旁与几个下人打点吩咐。

        “舅舅若再迟点,恐怕是赶不上了。”原来程瑾岫见车队来了便吩咐老宅小厮去请了舅老爷,只是不知被何事牵绊竟此时才来。

        “那日你不是问我何故让你提前回去了,于是我回去后派人打听了一下。最近你大伯与你哥哥走得很近,许是与这有关。”秦渊说道。

        程瑾岫听完后很是诧异,大伯与哥哥怎会走到一道?对于大老爷程昌明这个人,她被罚来江陵府前就接触不多,幼时只觉得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虽没有二老爷那样严厉,却不知为何让年幼的程瑾岫不愿意与之亲近。如今自己能提前回府定是哥哥有求于大伯,而大伯作为伯爵府下一任当家,说话分量自然不同。可是大伯为什么会帮哥哥呢?

        程瑾岫低头皱眉的模样被秦渊都看在眼里,自己这个小侄女怎么年纪轻轻快长成一个忧郁的中年人了。便玩笑着拍了拍程瑾岫的头,道:“你可真是砍柴人下山——两头担心(薪)。你哥哥的事自己自有分寸,还用你个屁大点的小孩替他胡乱忧愁。”

        程瑾岫佯装有些恼怒地丢开了舅舅的手,这还把她当孩子。“我知道了,也该出发了,不然二哥哥可该急了,他可是想沿途好好玩玩呢!”程瑾岫对秦渊俏皮笑道。

        秦渊见她如此也就放心了,又叮嘱了雪竹和采月几句并走了。但当秦渊扭头刚走,程瑾岫嘴角的笑便消失了,眼底越发添了几分幽深。待秦渊走后,程瑾岫便上了自己那架车,车队也就出发了。

        江陵府到京都府虽说距离较远,但水路相通,交通上也是十分方便,两日便也就到了。于是一行人便往江陵渡口去了,一路上程瑾岫都淡淡的,无甚关心,相反程鸿瞻却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一路上东看看西瞧瞧。也难怪他会好奇,虽说这程家是江陵府历史颇久的大宗族,但程瑾岫这帮小辈却都是在京都出生的,且京中有祠堂,于是更不大来这边走动,所以对江陵府的风土人情也不甚了解,对他们而言也是个全新的地方,好玩的程鸿瞻才会想来看看,且小七从小与他关系还不错,也是很愿意来接一接这个妹妹。不一会便出城了,又走了两个时辰到了渡口,于是众人便卸货上船,忙了一阵,便又出发了。

        都说江南风光好,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程鸿瞻在船上看着沿江两岸的旖旎风光,也不免感慨真是“岩悬青壁断,地闲碧流通。”一路上或是江水汹涌,层层波涛,或是绿波荡漾,山水相连,且两岸又因冬日添了些雪景,更显意趣,让程鸿瞻恨不得立马研磨作画,洋洋洒洒,一气呵成。不过程瑾岫却无心阅览这大江山河,她还在思考自己回去的原因和哥哥与大伯之事,三年前的事是否也和大房有关呢?虽然她很想问问二哥哥是否知晓,却顾忌二房家的人,只好闷着自己胡猜。天色渐渐黑了,程瑾岫却丝毫没有困意,便坐在船头吹着河风看着星垂月映的江面,天地浩渺,只隐隐听到两岸猿啼,却觉得十分安心。

        “小姐,如今天冷,外面风刺骨,可不能待久了。”采月一边拿着皮袄子过来给程瑾岫披上,一边说道。虽说船只是在向南,较之江陵府要略微暖和些,但一不小心也容易风寒。“我就回去”程瑾岫慢慢起身向船舱走去。程家租的这船是有两层的大运船,一楼舱内有七八间房间,二楼则堆放行李杂物。采月和雪竹服侍程瑾岫睡下了,一夜无话。

        因着天气爽朗,且一路顺风,程瑾岫他们的船只比程鸿瞻来时快了一些,第二日中午便到了京都。还没靠岸便看到程家已派了人和轿子在渡口等候,待到走近了才发现是母亲身边的心儿带着几个小丫鬟在等着了。

        程瑾岫忙上去问道:“心儿姐姐好久不见,母亲和哥哥可好?”心儿笑着对程瑾岫屈膝道“小姐万安,夫人和四少爷一切都好。夫人怕小姐久不在府中,一应事务都不太清楚了,特让奴婢来迎。”心儿说完程瑾岫就明白了,母亲担心自己行差踏错,特让身边一等丫鬟心儿来照应着。

        这边程鸿瞻因有其他事要办便带了些人自己乘轿去了,而程瑾岫便往程府去了。程家恭兴王府位于京都府东大街,从渡口过去需穿过两条大街,因程瑾岫回京是提前但为了避免多生事,便去绕了绕路,从巷口穿过。至于为何不敢走大街,实在是这京都各处都是高门显贵,达官贵人的府邸,也多少对三年前的事有所耳闻:三年前恭亲伯爵府有个小姐在国丧期间私自购买使用纸钱,实为大不敬,而这个大不敬之人便是程瑾岫。

        原来三年前正是先皇驾崩之时,国丧期间二十七日不准作乐宴会,不可华衣珠钗,更不可嫁娶生子,祭祀先人。而那段时间,而来家中做客的明德郡主的丫鬟发现在秦氏蕙芳院的水池上飘着祭祀的纸钱,而秦氏当天正好以身体不适为由未去接待贵客,而其他两房包括姨娘魏氏也去了太夫人处,并且那天正是秦老太爷过世一年的忌日,时间地点甚至原因都像是摆在面前一样,矛头直指秦氏,这罪名足以断了哥哥的前程,让不受祖父母和父亲待见的母亲雪上加霜,说不定程家一纸休书把自己摘干净,而当下唯一的破局之道便是由自己来承担。于是盛怒之下的祖母欲将程瑾岫逐出程府,是秦氏在太夫人门外跪求了一夜,才改成了罚她去江陵祖上老宅守祠堂三年思过,也算是给朝廷一个交代。

        想到此事,程瑾岫低眉深思,这次回来必要查清楚院中之人是否有问题以及这程府中人又各怀什么鬼胎。程瑾岫还在思考之际,轿子已停了下来,原来是已经到了这恭兴王府的东府西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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