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飞机在空中掠过，拖出长长的尾羽，蓝天被染上了旅者们的痕迹。

        水山繁不顾旁人奇怪的目光，把整个身子都贴在了窗户上，厚重的玻璃也抵挡不住那双不逊于广阔天空的明亮蓝眼睛。

        无论乘坐多少次飞机，水山繁还是会为这人类的智慧所惊叹。他自小时便常常透过栅栏仰望天空，渴望自己能变成一只飞鸟，自由地逃离那昏暗的地下实验室。

        所以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第一次飞上天时，那发自内心的满足与喜悦。

        伴随着轰鸣声，飞机缓缓着陆。与周边大包小包行色匆匆的人不同，水山繁一身轻便两手空空，晃晃悠悠向出口走去，那不似往日欢快的蓝眼睛里昭示着他的满腹心事。

        自上次来日本完成任务已过一年时间了，但不同于以往，他这次是孤零零地踏上旅途，甚至还要做成一副逃难的模样，一点贴身衣物也不敢携带。

        想必彭格列那边已经下达了对自己的通缉口令了吧，他想。

        这一切的改变还要从不久前说起。

        彼时，水山繁正在在reborn和九代目的陪伴下度过自己的18岁生日。就连忙于熟悉家族事务的西蒙，也别别扭扭地亲自到场为他献上了礼物。而因合作一直与他交好的剑圣斯库瓦罗也吵吵闹闹地来了电话，扯着大嗓门儿扬言要改日请他吃饭。

        晚风带来了乔鲁诺的祝福，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在这片热闹下许下了自己成年的愿望，期盼着家人朋友永不分散。

        但是，就如同一部电影里的起承转合般，命运和他开了个玩笑，巨大的转折突然发生在了他身上。

        他人生的引路人，那个他虽然表面不承认，但一直很尊重的reborn突然受到了彩虹之子的诅咒，变成了一个两头身的小婴儿。

        骄傲的世界第一杀手难以接受这荒唐的现实，留下一封信后，便独自踏上了洗涤心灵的漫长旅程。

        水山繁握着信焦急地找到彭格列，却发现他们似乎也在烦扰着。

        随着年龄的推移，九代首领的身子越来越差，整个彭格列都在等待着一个继承人的出现。

        但自从三年前身为十代首领候选人之一的xanaus发动了整个彭格列历史上最大的叛变“摇篮事件”被冰封起来后，继承人的问题便被搁置了下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彩虹之子们因为七的三次方变成婴儿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了日本。对他们一直关注的黑衣组织得知这件事后，行事与研究愈发激进起来，已经到了让彭格列不能不管的程度。

        在水山繁的哀求下，疲惫的老人还是把七的三次方与他们一年前去日本执行的任务真相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他。

        “所以只要控制住那个组织，得到相关实验资料，世界将会变得稳定，reborn也有可能恢复回来，是吗？”在得到了爆炸性的情报后，水山繁沉默消化许久，哑着嗓子问出了这句话。

        见九代目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水山繁抬起了头，脸色虽然因为近日的变故而略显苍白，但那双人人夸赞的蓝眼睛里却满是坚定。

        “那就让我去日本吧！我要加入那个黑衣组织，一步一步获取他们的实验数据，干掉他们的老大，让他们不再成为威胁！”

        看见面前老人惊诧的目光，他调皮地吐了下舌头，一如以往的那个少年。“您忘了吗？我水山繁可是有一个黄金般的梦想，那就是要成为秧歌老大啊！”他饶有兴致的开了个玩笑。

        拒绝的话含在嘴里突然说不出口，九代目第一次用不是长辈的目光去打量面前这位年轻人。

        这三年的历练已经让他成长太多，干爽的黑发下是一张漂亮而又不失英气的混血面颊，一双天晴色的眼睛熠熠生辉。身材不算健硕，但透过衣服却清晰能看到锻炼的痕迹。

        九代目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从角落里傻兮兮地冲出来扬言要保护自己的小少年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强大、自信、富有天赋与魅力，已经到了能够决定自己人生的年龄了。

        那他这个老年人又有什么理由来禁锢注定属于蓝天的飞鸟呢？

        九代目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哪怕他知道，这是一场无比危险的旅途。

        水山繁请求这一年来与自己愈发熟悉的幻术师博瑞继续伪装戴着白色面具的杀手fan在西西里岛地下定期活动。

        而水山繁这个人，则将要因为背叛了彭格列而在意大利地下世界被通缉，不得不仓皇逃至日本。

        悄悄与每一个人道了别，最后临走时，却只有因为参与了“摇篮事件”而处于黑手党边缘的斯库瓦罗能到他家门口为他短暂送行。

        “喂，我还没请你吃饭，可要好好给老子回来啊！”

        听着银发男人的别扭关心，水山繁笑了笑，栖身上前不顾对方的挣扎狠狠拥抱了他，并在心里暗暗发誓：

        这场关乎家人的战斗，他绝对不会输。

        带着通讯录里空无一人的新手机离开意大利时，他最后望向陪伴了他十八年的天空，喃喃自语：

        “原来这就是，成为大人要经历的磨难吗？”

        所以最终，被迫暴风成长的水山繁还是站到了日本的土地上。

        青年深吸一口气，抬手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没有控制好的力度让他瞬间抖了两下。“不要再想乱七八糟其他的了！”他低声和自己说。

        “秧歌老大！我来了！加油！”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水山繁对着陌生国度的天空大声地喊出这句话。

        不顾周围人奇怪的目光与躲避的身体碰触，顶着一张因拍打而泛红的脸，黑发青年就这样雄赳赳气昂昂的踏上了独属于自己的旅途。

        不过在找上酒厂之前，首先要解决的还是自己的住宿问题。

        不久前他便在网上买下了一套公寓，在一所大学的附近，周围都是热门的商圈，生活非常便利。虽然价格有些贵，但是这对三年内一直疯狂接任务的水山繁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拿出一年前买的地图，水山繁笑眯眯的在心里为自己当初的机智点赞。在街上左拐右拐，他总算是找到了那栋公寓。

        抛着钥匙时走到五楼，他低头去开门。可能因为许久不用锁头有些锈住，一时间整个走廊都是他钥匙哗哗作响的声音。

        突然，对面的房门打开，一个顶着一头卷发睡眼惺忪的年轻人探出头来，有些疑惑的问道：

        “诶？你是新来的邻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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