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官奴
众人转过身后，神色各异。
宋昭月把众人的神色都记在心里，除了震惊，有几个人脸上还有些不甘心。
大抵是想不明白，极其唯喏的最后一人，会被宋昭月看上。
那名仆妇垂着脑袋：“奴婢叫听云……今年十十……”
说着说着，那仆妇声音渐小，后来更是没声了，语气里还隐约有些哽咽。
“谁是你们几个中，品级最高的？”
“奴婢名叫阿春，是三等丫鬟。”带头的那名仆妇接了话：“回小姐话。听云十五岁时成了官奴，后进了候府，是个粗使丫头。今年十八，配的是府上灶上烧柴的。”
“三等丫鬟果然比粗使丫头强些。”宋昭月皱眉：“方才是她去提的水，以为她做事不偷懒，没想到竟是个连话也说不囫囵的。你们自去祠堂吧。这个粗使丫头，着实令人不快。”
听云一听这话，越发垂了脑袋，身子也在抖。
宋昭月叹口气：人善被人欺，这个听云虽然干净听话，但大抵是扶不起来了。
还得另外择人。
好容易把候府的下人派出去，宋昭月又细细问了盛宇卿潜来的下人。
盛宇卿潜来的人，倒都不错，面相和善，手脚利索，脾气也好，很能侍弄小孩。
她这厢累个半死，到中饭时云逍遥却吃得极开心：“这儿这菜点，才有点像话，师弟府里的厨子，比村里的好太多。”
“你瞧瞧你像话吗？”宋昭月都不想搭理他了：“你多少次称赞过我大嫂的厨艺？还说大嫂煮的獐子肉片，细滑得紧，宫里的御厨都及不上！”
云逍遥撇撇嘴：“何时说过？”
宋昭月瞪了他一眼：“天下男子皆薄幸啊！”
“噗！”云逍遥万也没料到宋昭月把吃饭这种事，上升到人格问题上来，赶紧埋头苦吃，吃完养病。
到下午，宋昭月见阿璃睡了，自己这些天又劳心费神的，也有点想睡，没成想，好些个衣着华丽的贵妇突然求见。
听初夏来通传，说是那一堆妇人里，赫然还有县令夫人。
于是乎，宋昭月又端着礼，与贵妇们寒暄了半天。
就这样一直忙到晚上，宋昭月才开始清点候府大娘子送来的礼和六个仆妇，两个杂役的卖身契。
看礼单，一应的时兴衣裳、各色首饰，倒是比盛宇卿带来的还要多些。
初夏打开箱子看后，也道：“大娘子倒是大方呢，金银珠宝成色都好。衣裳的花色款式，更是时兴。”
暖春不以为然：“送给小姐的东西，是府上的开支，更要过候爷的眼，东西不从她的月银里扣。她大方也没什么稀奇。”
“其实大娘子厉害的名头外传也不奇怪。”初夏道：“天子的亲姑姑，和顺长公主，就是大娘子的娘亲了。她自己既是武县县女，又是一品诰命夫人。就是皇宫她也经常去得。若是寻常百姓家，天子就是大娘子的表哥，皇子们也该叫她声表姑姑。善妒一些，苛刻一些，无可厚非。”
果然有后台就是不一样。
善妒可是犯了七出。
寻常百姓若想休，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换成了大娘子刘锦如，却只有坊间能私下谈笑。
“幸好我们主子小姐也就是去候府走个过场，不用面对这种庞然大物。”初夏颇为欣慰的样子。
宋昭月点头：难怪渣爹拼命瞒着，不让她被人发现。就连被泄露出去的消息，也只说是私生子，让人寻不到她。原来大娘子刘锦如有这样的背景。
暖春却持有不同的意见：“若是刘锦如不安好心，走个过场也遍地危险。你看她送来的教养嬷嬷和下人们。试想一下，她既知道小姐已经许了殿下，就自有殿下照拂。如何还能安排人近小姐的身？还足有六个之多！”
初夏眉头皱着：“她是想让这些人监视小姐！”
宋昭月道：“谁说不是呢。只怕六个里有一半是大娘子的眼线。”
“我寻个错，打发了她们！”
暖春瞪了初夏一眼：“你倒是可以寻个错，打她们一顿。打发却是不能。已经打发走了教养嬷嬷，再打发仆妇，小姐苛待下人的名头，要传出去了，你来负责啊！好容易小姐……若笙小姐才求得了夫人照应小姐。”
初夏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暖春奇问：“夜都深了，你做什么去？”
“明知身边有人监视，还不能赶走她们，实在憋屈。我寻个错，打她们一顿。”初夏鼓着嘴。
“你知道哪个是奸细？”
“不知道……”初夏还是气鼓鼓的。
暖春还待开口阻拦，宋昭月笑道：“由着她去。正好看看各人态度。初夏，要打就每个人都打哦，不要手下留情。她们受伤，只要不死，我或者还能救她们一命。”
“小姐是说，下狠手打！？可最多只有一两个奸细眼线，旁人岂非无辜受难？”初夏脚步顿了顿。
“你还知道只有一两个奸细？”宋昭月埋怨了一声；“什么都好，聪明机灵嘴也甜，还能镇得住场面。就是还不够小心谨慎，做事太张扬了。”
“小姐，我知错了。”初夏足尖在地上划圈圈：“若笙小姐也是这么说我的。我都知错，早就知错。”
“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暖春哂道。
初夏气呼呼地：“你这人真真无趣！”
宋昭月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缺点，初夏镇场子足够了，但却不够谨慎。暖春你足够小心，但却话少，开口就是气人。你俩我都喜欢，哪怕是缺点呢，也喜欢。”
两人盈盈施礼：“我们虚心接受，慢慢改。”
脾性哪能说改就改的，就如自己，非得受了洛云的致命一击，才开始虚心改正识人不明的缺点。
“小姐，候府来的下人，究竟要怎么处理呢？”
“我白天曾点过一个官奴出身的，叫听云。但我想，恐怕此人没胆子做出格的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不敢反抗，合该一辈子受人欺负。此事从长计议吧。反正离回京，还有些时日，慢慢筹谋便是。”
正说着听云，却听院外护卫威严喝令：“何人？”
“奴……奴婢是听云，找，找主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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