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致命毒药
孙二就近挑了一桌坐下，他儿子紧随其后。
父子俩那一副终于扬眉吐气了的模样，看得薛允眼皮子止不住地乱跳。
薛允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前两日都好好的，没有让这两个东西走到嫣云楼门前，怎么今儿个刚开门没多久，人就这么登门来了？
他相信这绝不是他找的乞儿不尽心，因为乞儿们为了保住每日的饱饭，无论如何都会将这两人死盯住，不可能让他们来到嫣云楼。
只可能是这对父子做了什么，成功避开了他找的乞儿。
“怎么没人来招呼？嫣云楼就是这么对客人的？”孙二等了会儿都没见有人搭理他们父子，顿时就非常不满地大喊了起来。
想他以往去到的那些个酒楼，谁家不是客人刚进门，小二就忙不迭地迎上来招呼？
“这嫣云楼待客的态度着实是差了些。”
薛允敛去所有的不解，迈步迎了上去，这两个东西不该来都来了，再去纠结他们是怎么绕过乞儿地盯梢来的没有意义。
“你们确定要将我们嫣云楼里所有的招牌菜都点上？”
“当然！”孙二狐疑地看着薛允，“我们现在可是以客人的身份上门吃饭，并非是老饕前来品尝，你不会因为我们的身份就将我们赶走吧？”
薛允面不改色地摇头，“不会。”
既然让人拦着了都没拉住，那再做什么将这两人弄走也没用了，毕竟他不可能每天都在想他们又来的话，应该怎么做才能在不影响嫣云楼声誉的情况下将人弄走。
嫣云楼开着，他们有心找事儿，光是躲，是躲不过去的。
“招牌菜一共一百零八道，全部由我主厨，总计一百二十两，请二位先行付账。”
孙二父子俩脸色瞬间就变了，“一百零八道？”
“一百二十两？”
“你们怎么不去抢？！”
“不好意思，我们嫣云楼的菜品单要都不算贵，是你们要一次点完，自然就显得贵了。”薛允讥嘲地轻笑了一声。
孙二难看的脸色僵了僵，谁知道这么一家刚开起来没多久的破店，招牌菜能有上百道？
那位事先也没提醒他们，就只让他们想办法顺理成章地将嫣云楼的生意给搅黄了而已。
“怎么？你们这是付不起？”薛允转身作势就要去招呼别的客人。
孙二面上挂不住，也没脸现在改口，只能硬着头皮挑刺，“别人都是吃完才结账，你们却是吃之前要先结账，万一你们的招牌菜味道不好，那我们不是亏大了吗？”
“嫣云楼自开张至今，一直都是先结账后用膳的规矩，不信你可以问大家伙，这可不是我看不惯你，故意针对你。”薛允毫不留情面地将孙二父子俩的后话直接堵死。
孙二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薛允敢这么说，就代表规矩是真的，正因为是真的，他现在才会骑虎难下。
本来他们就是蓄意来找麻烦的，结果麻烦还未找成，自己先倒赔一百二十两，这叫什么事儿？
“爹，我知道您好美食，但咱们就两个人，一下子点上百道菜吃不完就浪费了，不如我们这回先点个十二道尝尝鲜？”
孙富也心疼银子，他爹放不下面子改口，让他来。
“您若是吃着还可以，咱们以后也可以再来尝别的，反正嫣云楼就在这儿，也不会跑不是？”
“我儿说得对极了，食物是我们的生存之本，浪费是可耻的，先点十二道就是刚刚好。”孙二暗松了口气，难看的脸色也变得缓和了些。
没想到阿富平时看起来非常不中用的样子，关键时刻竟也能起到作用，不错不错。
众人：咦？奇怪，他们心里好像有什么印象在碎裂？
尽管孙富话说得好听，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说什么点多了吃不完浪费，外边那么多吃不上饭的呢，他们点多了也可以施恩给那些吃不上饭的。
其实说白了，就是他们舍不得花上一百二十两。
“既然二位又不点完我们这儿的招牌菜了，那就请二位选一下，是要点哪十二道招牌菜吧。”薛允一板一眼地准备记下。
多笋啊！
大家伙都已经心知肚明的事儿，薛允非要嘴上再提一遍。
江亭嫣愣是没能忍住，弯唇愉悦地笑了起来。
她本来见孙二父子俩进门就想迎上去，心里也有些后悔刚才没听薛允的今天不开门，可她脚步才迈出一步，便被管家伯伯给拦下了。
“小姐，我们先看看姑爷怎么应对的吧，老奴还未见识过姑爷真正的本事儿呢。”
江庆的意思很明显，薛允的人品好还不够，能帮上自家小姐的本事儿必须要有。
于是，这事儿就走成眼下这个样子了。
江亭嫣笑意不减地转眸看向管家伯伯，问：“阿允这波表现尚可吗？”
“还成吧，小姐眼光好。”江庆从薛允刚才的处理中还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不仅没有错处，他还注意到了薛允的一个小细节。
千万别小看了小细节，一旦这对父子真弄出什么麻烦来，这个小细节可是能让他们家小姐干干净净脱身，不被牵连到的。
现在看小姐好像还没发现的样子，他便也就全了薛允的心意，没有刻意去提醒自家小姐。
主仆俩交谈的这点时间，那边的孙二父子俩也商量好了要点的那十二道菜是什么。
薛允记下他们说的十二道菜，稍一核算就发现他们是挑着一百零八道招牌菜里价格最低的几道菜点的。
“总计二十两。”薛允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脸色里的微妙。
从一开始的一百二十两到现在只留了个零头，换谁谁心里不觉得这是个笑话呢？
孙二自己也觉得埋汰，但没办法，为了不吃亏，他只能硬着头皮给钱。
二十两拿出去时，孙二心里就忍不住怪自己儿子还是把要点的菜说多了，其实最理想地应该是在五两银子以内点菜才对。
可惜，他们已经变卦一次了，再变就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对嫣云楼目的不善了。
薛允收好银子后，便转身往后厨走。
下一刻，抬眼就对上了眼里满是笑意正看着他的江亭嫣，蓦地他脸上就是一热。
刚才亭嫣都看到了？她是怎么想的？她眼里的笑意不似假的，应该对他的处理还算是认可？
“做得很好。”江亭嫣瞧出了薛允藏在红脸下的不安，在他来到自己面前时，对他丝毫没有吝啬她的夸奖。
甚至还伸手捏了捏薛允的手，说：“我跟你一道儿去厨房。”
“不用，这十二道菜我一个人能行，你在这儿看着他们父子俩，以防他们偷偷做什么手脚。”薛允瞬间从亭嫣认可的欣喜中回神，迅速找出一个能让亭嫣觉得合理的留下理由。
江亭嫣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薛允的担心没错，便也就放弃了跟薛允一起去后厨，依言留了下来盯人。
十二道招牌菜全程都由薛允完成，就连上菜都是薛允，没有让江亭嫣沾手。
嫣云楼的菜品给量一向是很足，故而十二道菜在桌上摆开来的样子非常好看。
如果孙二父子俩不是为了银子而来找麻烦的话，肯定会为嫣云楼的菜品而惊叹。
真是可惜了……
“菜上完了，你该去忙什么就去吧，不用管我们。”孙二正要动筷，却发现薛允站在他们桌前，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眉头顿时一皱。
这么大个人杵在这里，让他还怎么动手脚？
薛允皮笑肉不笑地表示：“现在没有要忙的，怕你们吃了不够，要加菜，我在这儿候着，好及时帮你们把菜加上。”
瞧他服务得多周到啊，以往的其他客人都没有这个待遇呢。
“不用，这么多菜足够我们父子俩吃的了，不会加菜。”孙二眼皮子猛地跳了跳，这个薛允不会是已经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做了吧？
不可能啊，他们的计划就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和那位知晓而已，薛允不可能会知道的！
孙富直接毫不客气地拍桌而起，对薛允怒目而视，“我爹都说了不会再加菜，你还不走？知不知道你这样杵在我们这桌前，很影响我们的食欲？”
“就是！我们是来吃东西的不是来看你的。”孙二随之摔筷而起，一脸不满地斜睨着薛允。
嫣云楼里的其他客人见状，纷纷交头接耳聊了起来，他们都是不大明白薛允为什么要坚持站在那对父子桌前不走。
薛允知道自己做得有些明显了，但要他就这么离开，他却也是不愿意，万一在他离开之后，这对父子背着众人就开始动手脚了呢？
“阿允，过来。”江亭嫣抬手向薛允勾了勾，她知道薛允已经尽力想要防着对方动手脚了，但现在没必要和他们闹得太难看。
大家伙都看着呢，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何况，只要是一心想要找麻烦的人，薛允待在那儿盯着也无济于事，一计不成还会有第二计。
一旦将人逼急了，想出的法子说不定更狠，倒不如让他们照着他们计划中的来。
薛允有些不大情愿，但亭嫣开了口，他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没了薛允从旁盯着，孙二父子相视了一眼，却并未立即开始行动，而是先装模作样地开始品尝。
一刻钟后，桌上的十二道菜全尝过一遍，并仔细品味了的孙二父子俩心中总算是明白那位为何想要搅黄这嫣云楼的生意了。
虽然他们是来找茬的，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嫣云楼的东西味道是一绝。
说白了，就是任由他们继续发展下去，嫣云楼以后会成为一个让人需要仰望的庞然大物。
谁都不会想自己的生意场上多出这么一个对手，所以当然是要趁着早期他们还没彻底发展起来的时候将他们的所有都扼杀在摇篮中。
孙二下意识地注意了一下四周，看现在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好在众人包括薛允和江亭嫣好像都被他们父子俩刚才仔细品尝的假象给骗了，这会儿没什么人的注意力落在他们这边。
是个动手的好机会！
孙二当机立断，右手飞速从左手袖中拿出一颗瞧着非常不起眼的药丸，塞进嘴里，同时动筷夹了自己面前最近的那道菜一起送。
喉结上下一滚动，嘴里的菜混着药丸咽下肚。
不过片刻功夫，小腹处就涌上来了一阵剧痛，孙二顿时“哎哟”了一声，白着脸从凳子上倒下。
紧接着便是就地捂着肚子翻滚起来，嘴里还不断地喊疼。
“怎么了这是？”众人被这一变故给惊懵了，手上拿着的筷子都忘了放下来。
孙富这个做儿子的更是直接傻眼了，不是，他爹的演技有这么好吗？
“管家伯伯，去请大夫来！”江亭嫣沉着脸，她知道他们的考验来了。
江庆应声就拔腿跑出了嫣云楼，直奔医馆而去。
“你们的菜有问题？！否则我爹吃了你们嫣云楼的菜，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孙富回神尽管仍旧心惊，但还是照着计划继续。
躺倒在地上翻滚着喊疼的孙二这会儿功夫嘴里已经开始往外吐白沫了，同时眼白上翻，看着就像是中毒似的。
江亭嫣顾不上孙富的污蔑，直接开口说：“阿允，上去将人半趴着搂住，同时抠他喉咙，让他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好！”薛允半句疑问都没有，径直上前照做。
孙富想要阻拦，“哎你们要对我爹做什么？你们快住手！”
“想要你爹没事儿就给我闭嘴好好看着，别添乱！”江亭嫣举起长凳挡在孙富面前，一副他敢动，她手中的长凳就会毫不留情砸到他身上的架势。
孙富一时间竟真的被唬住了，没再敢动。
这时——
“呕！”孙二yue了。
薛允拧眉有些嫌弃，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都没停下，亭嫣说了让他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那就得都吐出来！
很快，一股异味儿蔓延开来，惹得众人不禁捂住口鼻，面露嫌弃。
本来孙二吃下去的东西就不算多，这么被薛允一通抠喉催吐，没半刻钟时间，他便吐无可吐了，再呕出来的是胃液。
薛允停手，将孙二放到一边干净的地方。
当自己被放下时，孙二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江亭嫣放下长凳，转手拿起筷子上前两步，在孙二吐出来的那摊东西里用筷子扒拉了几下。
人的胃是最诚实的东西，刚才吃下什么东西，现在吐出来的就是什么东西。
孙富脸色登时就变了，他试图想要阻止，“你是什么毛病，居然去扒拉这些东西，都不会嫌脏的吗？”
“脏算什么？”江亭嫣眼尖地发现了剩下没融化的半颗药，将之用筷子轻轻夹起来，高举到孙富面前，冷笑着开口问：“这是什么东西，你能否给我解释一下？”
孙富看清两根筷子之间夹住的东西，心下顿时就有些发慌，这东西怎么下肚只融了一半儿？
“疼啊，我肚子好疼，你们的菜里头到底搁了什么东西？”孙二回神发现他们的计划濒临失败，来不及多想，立即就捂着肚子继续喊疼。
孙富瞬间像是得到了什么提醒似的，忙不迭地跑到他爹身前，伸手将他爹扶了起来，随后抬眸瞪着江亭嫣。
“明明是你们嫣云楼的东西将我爹害成这个样子，你们怎么好意思拿着那压根瞧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来质问我，要我给出一个解释？”
“该解释的分明是你们才对！”
江亭嫣就知道他们不会认，当下也不急，“你们不认也没关系，等大夫来看过之后就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
“阿富！”孙二急了，一把抓住儿子的手，拼命给儿子使眼色。
他现在是疼得无力起身了，但他儿子还行啊，这不赶紧趁着他们还没把大夫找来，先把那剩下的半颗药丸给解决了！
孙富面露迟疑，他爹刚才那样子着实是真的把他给吓着了，这万一他将那剩下的半颗药丸吞了，变得跟他爹一样了，那不就玩完了吗？
何况这么多人盯着呢，他要是现在动手做什么，那不就跟自己招了这东西有问题没什么两样了吗？
“你，哎！”孙二气得失语，他儿子为什么这么傻？！
现在毁了东西，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他们故意陷害嫣云楼的东西又如何，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但等大夫来了，鉴定那东西就是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那他们故意陷害嫣云楼的罪名就没跑了！
孙富知道他爹为什么这样，所以他咬咬牙，这会儿打算顺着他爹的意思照做。
可惜已经迟了，孙富刚放下他爹起身想动，面前就挡过来一堵肉墙。
下一刻，“大夫来了！”
江庆将大夫带到自家小姐面前，江亭嫣也不含糊，当即就让大夫好好看看她筷子上夹的药丸是何功效。
大夫小心取下筷子上夹的半颗药丸，仔细辨别，几个呼吸后变了脸色，“是谁吃下了这个药丸，不要命啦？！”
“这可是能致命的毒啊！幸亏现在只融了半颗，那吃了这半颗药的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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