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当时在微信找陈谣没有得到回复后，徐语生以为这是无声的拒绝，他自我厌恶了几天，直到问了人才知道陈谣可能是忙忘了，他才又打起精神，刚才听到李总说陈谣要来，他心里一阵雀跃，可以当面问她问题，他好开心……
徐语生对陈谣是抱着期待的，他以为、他以为陈谣会循序渐进地引导他，会替他找到对他来说最佳的解决方案，但陈谣没有，她从一开始的反应就让徐语生手忙脚乱，陈谣一如用在银沙拍摄时的温顺无害的笑容面对他，不过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了。
他知道陈谣说的是对的，成年人的麻烦哪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方式解决，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硬着头皮撑过去，是他的期待逾矩了。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徐语生忽略掉内心升腾的失落感，奋力扬起微笑，能够有机会和他尊敬的人说话，他已经很满足了。
徐语生向陈谣敬了杯酒，没再找话。在这之后陈谣就一搭没一搭地吃花生米，旁边的李梦硬拉着陈谣吐槽闺蜜的前男友。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饭局接近尾声，赵妍和李梦都喝了不少酒，陈谣给她们喊了代驾后便自己离开了，她来之前没吃饭，饭局上的菜料少价贵，不合她胃口，没怎么吃，再加上差不多是空腹喝酒，现在肚子饿得异常。
“老师，你不回去吗？”徐语生的声音从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他看了眼赵妍的车远去，好奇地看回陈谣。
“晚点回，在附近逛逛。”
公司的车停在马路边，徐语生原本还想和陈谣多聊几句，顾及到队友还在不远处等他，只好说：“那老师注意安全！”
陈谣总是不吝啬对人笑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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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开软件查找了一下附近的店家，陈谣找了家评价还不错的日料，步行到店里差不多二十分钟。
过了饭点，这时候店里人不多，陈谣点的菜没一会儿就上全了，她喝了一杯玄米茶才开始动筷子。日料分量不多，但很容易让人有饱腹感，没吃多少，陈谣进食的动作变慢，甚至百无聊赖地看起窗外的景色来。
夜幕沉暗，街灯明亮，行人二三。
陈谣不知道该说是云来市太小还是他们两个有缘，她已经数次在不同地点以不同姿态碰到但季了。
一辆白色宝马mini在街对面停下，但季从副驾驶出来，走向主驾驶门前，牵起车上女人的手，揽着她的腰际，两人一同走进一家意式餐厅。
陈谣支着手凝视着但季，他的身影在餐厅关门的一刹那消失，没过一会儿，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他和女人来到靠窗的位置坐下，位置在陈谣视线范围内，而恰巧他坐的位置对着陈谣。
日料店里在放着悠扬的纯音乐，陈谣将点的寿司吃完，喝了几口茶，拿出手机给但季发了条短信：明晚有没有空？
这条短信在但季对面的女人起身去洗手间后得到了回复：很久没有收到陈小姐的消息，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有一段时间没见，想请你吃顿饭。”陈谣回完将手机放回包里，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离开。
陈谣出了日料店，那个女人已经回来了，但季已经放下手机，和女人相谈甚欢。包里的手机在她出店那一刻发出消息提示，她不用看也知道但季回了什么。
他从来都来者不拒。
陈谣走到路口等车，离她几米远的报刊亭还没有关门，趁着车来的空隙，陈谣去到那看了眼，被挂在两侧门最顶上的是最新一期的时尚男装月刊，这款男装杂志在中外都享有盛名，封面的模特陈谣并不陌生。
封面上的但季着一身质地考究的深色西装坐在沙发上，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双手交叠放置，白衬衫开了一颗扣子，下颌抬仰，露出修长的脖颈，深邃的眼半垂睨着镜头，头发略显凌乱，营造出一种禁欲又颓靡的氛围。
陈谣在报刊亭前停驻片刻就离开了，她没打算买，这张封面照片出自水色摄影师之手，因而工作室里有好几本这期杂志。
坐着网约车回到家，陈谣洗了个澡，上床睡觉前才打开手机看了眼，但季果然如陈谣所预料的那样，同意了她的邀请。
“咚、叮、砰砰——”从她回到家，楼上的声音就没停过。
近几天陈谣楼上的一户人家似乎准备要搬家，而且显然是白天工作忙碌，到了晚上下班回到家才开始收拾，丁零当啷的声音总要响到十二点后才会停。
十二点一过，楼上逐渐归于平静，陈谣翻了个身，她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是十二点后才入睡，因而对她影响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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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谣是早上八点醒来的，一大早楼上就发出源源不断的嘈杂声，把她吵醒了。混乱的脚步在天花板上哒哒哒地响着，陈谣猜想今天这户人家就要搬走了。
影响不大之类的话……是她说早了。
休息日被迫早起，真的很让人心烦。
从床上起身，拉开卧室窗帘，阳光穿过窗户玻璃暖和地照了进来，被剪得细碎的光芒撒在地面和床上，陈谣踩着光点出了房间。
“叩叩叩！”门外响起激烈的敲门声。
这么早，陈谣想不出谁会来拜访。她透过猫眼瞧了瞧，才开门。
门外的林培宇喘着粗气，一手揽着家具，一手擦着头上的汗：“快、快给我来杯水，渴死我了！”
“你在干什么？”陈谣疑惑地打量他。
“我帮人搬家啊！”林培宇将家具放在门口，自顾自地走进来倒水，“你怎么起这么早？我今天差点起不来。”
“你帮我楼上那一户搬家？”
“是啊。”
“……”难怪这么吵，还以为是拆家。
“你今天休息吧，闲着也是闲着，跟我一起上去搬怎么样？”
“喝完水就出去。”
林培宇原本是大口地喝，听到陈谣这么说，改成了狗舔水，直到听到门外有人叫他，才不得不一口气喝完，扯了陈谣桌上两张纸擦汗，出门抱起家具就要走。
“陈谣你真的不想来？”
“快滚。”
送走林培宇，陈谣简单地煮了份馄饨吃，她盘着腿坐在客厅沙发打游戏，一打就打到了中午，而楼上的声音早在不知不觉间就停止了，想来林培宇应该是搬完家累到没半点力气才没来她这插科打诨。正当陈谣打算点份外卖糊弄糊弄午饭时，赵妍的电话打了过来。
今天打得早了些。
“起床了没？”
陈谣原本以为赵妍又是来叫她出去组局的，愣了一下：“起了。”
“那我就出门了。我现在在我爸妈这，他们两个前阵子去马来西亚旅游，带了点特产回来，让我送点过去给你。”赵妍是云来市人，大学也在这念，读书时时常带陈谣回家蹭饭，她爸妈认识陈谣。
“什么东西？”陈谣问。
“咖啡、精油什么的，给你装好了，我没仔细看。”
“你放着吧，别麻烦了，过几天我上门拜访叔叔阿姨再拿就行了。”
“得了吧你，过几天你又有得忙的，等你上门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赵妍一口拒绝，“我开车呢，先挂了。”
电话挂了后，陈谣给赵妍妈妈打了过去道谢。陈谣十七岁起就一个人在云来市生活，赵妍他们一家没少照拂她。
她记得很清楚，高三暑假那年，她为了自己凑够学费和生活费，白天晚上各接一份工，忙活了三个多星期把自己累倒了，赵妍妈妈听说后夜里开车过来给她送药，照顾她到早上退烧了才离开。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好些，在陈谣心里，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却更像她的家人。
陈谣继承了亲生父母的寡淡和漠然，她共情能力很低，也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一副如同春风柳叶簇拥而描绘出的外表下是沉寂淡漠的内心。
前十七年的生活环境只教会她自私、掠夺、以暴制暴，直到她回到中国，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已经很难改变了，她只能竭力将它们隐藏起来，跌跌撞撞地适应一个人生活。
她十分感谢赵妍一家，如果没有遇上他们，她或许只是换个环境当烂人而已。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有时间记得来看看我们，我和妍妍爸爸都很挂念你。”赵妍妈妈的嗓音是祥和温柔的，一如她本人一般，能够让人从她的柔和里汲取力量。
这是陈谣学不来的。
“好。”陈谣也不由放轻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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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谣！开门——”门外响起踹门声。
陈谣刚用手机点好外卖，她放下手机给赵妍开了门，只见赵妍两手各拎着个大盒子，“重死了！”赵妍让陈谣接过一个盒子，自己拿着另一个进了客厅。
“你吃饭了吗？”赵妍将盒子放在茶几边上，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刚点了外卖。”陈谣把另一个盒子并排在茶几旁边放好。
“懒不死你，”赵妍白了她一眼，“反正你一个人也懒得做饭，今晚回我爸妈那一起吃呗。”
“我今晚约了人。”
“谁啊？”赵妍看见电视上陈谣暂停的游戏，手疾眼快地拿起茶几上的手柄点了开始，她操纵着陈谣先前停在半空的小人闯关，结果没喝口水的功夫游戏就结束了。
陈谣嘲笑意味十足地冷哼一声，“但季。”
“你哼谁呢？”赵妍问，她原本以为陈谣在笑她技术烂，反刍了几遍她的语气，问：“我还是但季？”
“你。”其实都有。
“你行啊你陈谣，看不起人是吧？”赵妍骂骂咧咧，“你再拿个手柄，我俩玩拳皇。”
陈谣拉开茶几柜子，拿出新手柄，退出当前游戏界面，如赵妍所愿点开了拳皇。
“他约的你？”赵妍边选角色边问。
“我约的他。”陈谣一个人玩了一上午游戏，有些发困，不由打了个哈欠。
选定角色，在等候读秒开始时，赵妍转头看了陈谣一眼：“这么喜欢他？”
“不是喜欢。”陈谣否认。
只是亲身经历但季前一秒还和自己故作温存，下一秒就换人逢场作戏。海到她头上来了，陈谣忍受不了。
一想到但季会以对待她时的态度对待其他人，一想到自己也不过是他放肆玩弄的对象之一，陈谣便不由想笑，但季重新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霸道不讲理的掠夺欲。
他是流连在玫瑰园的花匠，挥挥手即可得到花群的紧拢围绕，满是尖刺的花茎小心地绕过他，软薄的绿叶缠弄他，娇嫩的花苞贪恋地躺在他手掌，朝他璀璨地绽放，拼命取悦他。
陈谣并不是花，她是偏执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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