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在陈谣投身无闲暇的工作以使自己无法分心的这段时间,有两件事成了近些日探讨的热门话题。
在川平炙手可热的沐禾集团的董事长禾文辉因病逝世了。
陈谣点开手机新闻,这条消息占据了同省榜第一,而第二,是川平市亚光餐饮公司的ceo方一川深陷性侵、挪用资金等多项丑闻的消息。
方一川,陈谣看着这名字眼熟,便点了进去。新闻上详尽地揭露出方一川近十五年的劣迹,几乎罄竹难书,十几名女性受害人联名控告方一川涉嫌性侵,经警方调查,在方一川家中搜出大量不堪入目的视频和伙同他人挪用公司运行资金的证据。
‘……参加亚光的聚会……ceo刚一致完词到后台就被但季打了一顿……’
陈谣想起之前但季助理说的话,顿然明了,她没猜错的话,但季打的应该就是这个人。
可是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呢?
但季最近在川平市,就这点信息她还是在拍摄时听rg模特随口提起的。
她和但季已经将近半个月没联系了,陈谣厌恶这样的相处方式到了极点,可一想起她和但季做完后他不告而别,陈谣便再怎么样也拉不下脸主动找但季。
陈谣盯着屏幕失神,方一川事件,是不是跟但季有关?
她自以为还算了解但季,可仔细想来,她所知道的全浮于表面,尽是些谁和但季相处过一段时间后都能知道的皮毛,他的父母、他的过往,以及他们不联系时但季的所做所想,她一概不知。
客厅的光逐渐呈暖色调,太阳西落,霞光映在闾阎扑地中,色彩斑驳,光照四射。陈谣大半身子被霞光笼罩,光线太过刺眼,她起身将两边窗帘拉起。
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蓦地响起铃声,陈谣猛地停下脚步,她的心有一秒脱离束缚激烈地跳动了一下,在她没同意的情况下,自作主张跳的。
是林培宇打来的。
陈谣抿了抿嘴,接通电话。
“谣啊,陪哥出来喝一杯。”
“没空。”
“这次真遇事儿了。”林培宇闷声说,“你要是不来,我准备去跳江了。”
林培宇当然不可能真的跳江,不过陈谣现在也想喝酒,于是还是出门了。
两人约在fox酒吧见面,陈谣到时林培宇已经在了,他举着酒瓶朝陈谣招招手,等陈谣过来坐下,才说:“赵妍又跑哪去了?”
林培宇显然是自己已经喝过了,身上有酒气,面色潮红,招来服务员又上了两瓶酒,“喝啊。”
“秦与阳刚拿下一个项目投资,公司放了三天假,赵妍和他旅游去了。”陈谣说,她抿了一口酒,“你又分手了?”
“要只是分手就好了。”林培宇烦躁不已地抓了把头发,“我那个搬家公司破产了!”
陈谣听了也没觉得有多意外,不过没表现出来,用眼神示意林培宇接着说。
林培宇越想越郁闷委屈:“你还记得我前女友小美吗,她哥,当初提议开公司那傻逼,上个星期卷钱跑路了。靠!平常搬货全是我和我那帮兄弟去干,一个人坐办公室打算盘。上个月有几个兄弟实在受不了体力活,打算撤资不干了,被那个傻逼听到,打哪时候开始就有事没事问我卡里还有多少钱。”
“我出来干这个我爸根本不同意,卡里的钱全给我停了。为了弥补撤资空缺,我那台跑车都当了!结果补完这个空另一个空又冒出来,融资早就出了问题,可这个傻逼压根什么也不会,装模作样请来几个规划师,屁用没有,花的全是我的钱!”
陈谣沉默地给林培宇和自己倒酒,她想现在要是赵妍在就好了,她根本不会安慰人,说的话全是冷嘲热讽,只能闭嘴安静听林培宇倒苦水。
“陈谣,你说我怎么这么没用啊?”林培宇眼眶一红,“我就是不想被人说是啃老的富二代,可是他妈的,想做的事就没一件能做成!”
“创业,我会创个鸡毛业!”
“小学的时候,就零几年那时候,学校流行纸飞机知道吧,我叠的飞机飞得还又高又远,周围小孩都飞不成,我那时候就发觉我头脑比一般小孩聪明,我寻思这是个商机啊,我可以叠飞机卖给他们!”
“放学回到家跟我爸说了这件事,我爸知道后赞助了我五十块钱让我去买纸,我兴冲冲地去文具店买了彩纸,等我叠好飞机去到学校,你猜怎么着?”
“才过了一周,这帮□□崽子开始玩画片了!”林培宇现在说起来还恨得咬牙,“老子费了半天劲叠的飞机一个也没卖出去,最后老师巡堂的时候发现我抽屉里一堆飞机,还给我收走了。”
“反正从那时候开始我想创业的念头就没停过,就是一直没赚到钱。”林培宇哭嚎一声:“陈谣,我是不是只能回家继承家业啊?”
陈谣被他一问,酒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好容易咽下去,缓了缓,才说:“你要还想创业就继续做。”
林培宇大喜:“你是说我总能成功?”
“我是说你爸不会不管你。”
“……”林培宇顿时萎靡,伏在桌上喝着酒嘟囔:“我不想靠我爸。”
陈谣摩挲着酒杯,注视着里面摇荡的深红色液体,“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每次创业都会失败?”她斟酌话语:“林培宇,创业不是像你玩赛车游戏那样,它没有既定赛道,你把它想得太简单了。”
“市场调研、客户需求这些最基础的前期工作你都没有做好,就凭两三杯酒下肚后突生的一腔热血,没有用。”
“你要真想好好干,就自己动动你可怜的小脑,别总听人画大饼,基本的判别能力都没有,你连当个混吃混喝的公子哥都做不好。”
“陈谣,”林培宇愤愤说,“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那我不说了。”
“不行,你继续说!”林培宇边喝酒边瞪她。
“……”陈谣深吸一口气,“你不如先去你家公司跟着管理层学习几个月,再来想创业这件事。”
“那不还是要靠我爸吗?”林培宇有些不情愿,“我再想想吧。”他咕噜咕噜几杯酒下肚,还在纠结于:“陈谣你真的一点也不会安慰人。”
“那你还找我。”
“管得着吗你。”林培宇见陈谣独自喝完一瓶白的,举杯动作仍四平八稳,顿感不服,喊来服务员又加了两瓶,大有你死我活的赴义姿态。
酒过三巡,林培宇早已眼神迷离,思绪都涣散了:“哦对了,我给你讲讲我和小荷的故事,我们分手了……”
陈谣一听就头疼,他俩已经在这呆得够久了,桌子底下全是瓶瓶罐罐,趁着自己现在还有一丝清醒,赶紧拉起醉酒的林培宇起身离开,免得两人今晚睡大街。
陈谣制止住滔滔不绝的林培宇,拖着人往外面走,一路上,林培宇摇摇晃晃地走猫步,忽地惊叫一声,举起一根手指头,颤颤巍巍:“愿……愿得一人——心!”声调高低起伏,如绵延山川,他转了个圈,猛地抱住陈谣。
林培宇的异样引来周围路人频频侧目,陈谣觉得太丢人,一把把他推在地上,站在他身边准备喊个代驾。
“白手不不不、不分离!”被推倒在地的林培宇猛一抱住陈谣的小腿,“咦,火腿——”他张开血盆大口,狠狠一咬。
陈谣低咒一声,踢了他两脚,烦躁地抓着头发找代驾。
“陈谣。”
夜色浓稠,四下喧闹,林培宇正攀着旁边的电线杆站起身,嘴里闹闹嚷嚷的,但陈谣一下就听出了是谁在叫她。
-
“我要出去一趟,今晚不回来了。”但仪清对着镜子抹匀口红,肩上背着男人前不久刚送的新包,看了眼坐在餐桌前吃饭的但季:“吃完自己洗碗。”
门被人拉开又关上,但季走到窗前,借着窗帘的遮蔽,偷偷地看着但仪清坐进一辆黑色轿车,然后渐渐远去。
……
“呸!你妈就是□□!臭不要脸勾引男人的臭□□!”被但季一拳打倒在地的邻居小孩朝但季吐口水。
“你妈才是□□。”但季面无表情地对着他的脸又揍了一拳。
…
“当妈的在外面鬼混,生出来的小孩就是没教养。”
“得了你,少说两句吧。”
“少说什么呀我少说?那野种把你小孩打成这样了!不是你生的你不心疼我心疼!”
“你小点声。”
“小声什么小声,我就是说给他听的!小畜生!”
……
“陈谣对你和对我没什么区别,因为你喜欢她。”
“所以她不会喜欢你。”赵家言露出稳操胜券的笑容,“不信?”
……
“陈谣,你喜欢我吗?”
“不。”
……
“叮叮。”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虚实交替的碎梦,但季睁开眼失神片刻,看了眼睡在身边的陈谣一眼,拿过手机起身朝客厅走去。
沉默地听完,但季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顿了顿,寡淡的嗯了一声。
电话挂了后,他还有些怔愣,他想叫醒陈谣,说他做噩梦了。
可她骗了他。
但季开车去了趟川平,在禾家人的带领下走进重症病房。站在门口的禾雯见了他,哼了声撇开脸。但季脸上的笑容越发嘲弄。
禾文辉现任夫人看见但季进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但季走近,她才低下头给禾文辉整理被子,离开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到了但季的肩,“抱歉。”她温声细语地说。
她比但季大不了几岁。
但季看也不看她,一双眼越过她注视着病床上的禾文辉,但季迄今为止只见过这男人两次,第一次是在小学时,但仪清拉着但季躲在人群中眼巴巴地望着禾文辉,那时禾文辉多威风,全世界都簇拥着他。
而如今他却佝偻着身子躺在病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但季,“你来了,你和她长得真像。”禾文辉咳了两声。
“你妈妈……咳咳,现在过得好吗?”
“你认为呢?”
禾文辉眼神黯然,他当然知道但仪清现在的状况,她现在不比他过得多好,这都是他害的。“我对不起她……还有你。”
但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面容带着冷漠的笑。他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从桌子上拿了一个苹果,低着头开始削皮。
“咳,我没有几天可活了,这是我的报应,咳咳,我活着的时候没有补偿你们母子,至少在我临终前,能弥补这些年的遗憾……咳咳,我已经立下一份遗嘱,我死后,你和仪清继承公司8的股份,我名下还有两套房,也全都……”
“吃吗?”但季将削好皮的苹果摆在他眼前。
禾文辉有些感激地看着他,他吃力地摇摇头:“我吃不了了。”
“可惜。”但季毫不犹豫地在禾文辉眼皮底下将苹果扔进垃圾桶,但季像是没看到禾文辉因为他的举动而变得灰心丧气,笑容泛着冷意:“白白浪费。”
“咳,咳咳!”禾文辉猛地咳嗽起来。但季替他按下响铃,在医生进来的一刻站起身,看着冲进来的禾家人一脸惊恐地围在病床边,但季云淡风轻地从他们身旁离开。
“你干了什么?!”最后进来的禾雯拦住他,冲但季叫道。
“你们想让我干什么?”但季笑着问。
禾雯恶狠狠地瞪他,看着但季故作惊讶的模样,想起之前被他说自己是疯子的事,于是收住狰狞的表情,哼了一声,带着风儿地从他身旁擦过。
但季笑如春风地从走出病房。
几天后,禾文辉在病房里停止了心跳。
在川平这几天,但季着手整理方一川的犯罪事实,过程顺利,被侵害受害人愿意联名揭露方一川过往罪行。再加上但季让李宋收集到的证据,警察很快对方一川展开搜捕。
知道禾文辉去世后,但季抽空去了趟银沙。但仪清的状态恢复得不错,不管是因为什么,医生说她最近情绪很稳定。
但季到的时候但仪清在跟护士聊家常,似乎想给护士介绍对象。那护士看见但季,脸微微一红,小声地跟但仪清推托几句,然后推着工具车垂着头走了出去。
但仪清看向他,微微一笑,眼底柔和:“你来了。”
“禾文辉走了。”他口吻平静地复述着不久前电话那头的人跟他说过的话。
但仪清的笑容僵着,些许松弛的脸上浮现异样的红,像谁在面粉里撒了把灰。
但季察觉到她的不对接,正打算按铃,但仪清拦下他,语气罕见地冷静:“我没事,不用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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