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黑夜里月明星稀,空旷的道路上处处是弥漫的北风和沙尘。
陆潮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人是裴谙。数天未见,这人看着瘦了很多,人都有点脱相了。倘若不是坐在地上那似曾相识的随性样子,以及眼底和声音里浮现出的熟悉的戏谑感,陆潮之几乎要认不出他。
而陆潮之看上去也变了许多。外貌虽说还是冷还是沉,体格的分量感依旧没有变,但却可以看得出来脸上一丝消沉的味道,再没有过去那么多次和裴谙撞上时来势汹汹的感觉了。好像某种败退的犬类,耳朵尾巴全垂了。
裴谙扬了扬眉说:“赔不赔?”
陆潮之说:“……赔。”
他去对面小商铺里买了包烟,甚至还多买了个打火机。回来的时候把两样东西交到裴谙手里,安安静静的,低垂着眼睛不说话。
裴谙扬眉说:“我可没给你火机的钱。”
陆潮之说:“嗯,我知道。”
“那你买了干嘛?”
“当赔罪吧。”
“赔的哪项?”
陆潮之还真认真思索了一下,随即说:“好像哪项都不够。”
裴谙撩起眼皮睐了他一眼:“傻子。”
哪项都不够?哪项都够了。
误会裴谙那点事?那根源不在陆潮之。走廊上的那一拳?裴谙打回去了。陶瑜名导致的工作延误?陆潮之资金跟上了。
裴谙和陆潮之之间早就没有什么仇要算了,又哪里说得上赔罪两个字。
陆潮之会这样说,无非是因为他还把陶瑜名的问题算在自己身上。或者说,他还把所有人都已经不在乎了的问题,逐一算在了自己身上。
裴谙虽然对着刘姐骂陆潮之傻逼,觉得陶瑜名那事办得叫人窝囊、生气。但其实仔细品品,还是打从心底里看得上陆潮之那种体面行为的。
没人比走到今天的裴谙更懂了,评价他人本质是一种权力,而权力同快感相连,极容易被滥用。就像刘姐说的“一人一口唾沫喷死他”,喷人的那些行使完权力是爽了,但被喷的人罪到底至不至死,还真不一定。
陆潮之的行为从根本上隔绝了这种权利被滥用的可能。有问题他扛,有问题他消化,就算是说起来和他没多大干系的责任,也他来担,不逃避,不躲闪。
这本身其实是一种很可贵的品质。
但裴谙是绝对不可能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所以他转过身拆着烟盒想了想,回头点了点车说:“上车吧。”
陆潮之抬眸说:“什么?”
“你运气好,我今天心情不怎么样,想兜风。你要带我兜了,以前的事儿就算一笔勾销,我都当没发生过,怎么样?”裴谙说。
陆潮之那双深邃的黑眸盯着他看了好半天。
裴谙蹙眉又问了句:“带不带啊?”
陆潮之这才应声说:“带。”
“当然了。”临上车前,裴谙还补了一句:“我看你这倒霉样,这几天应该都是自己一个人,要憋得狠了想倾诉点什么,随便说,总之这趟车下来了,以前的事儿我就都忘了,不会跟别人说的,知道了?”
陆潮之的眼皮都颤了颤。
抬眸朝裴谙的方向望过去。
就见那头的裴谙好笑地看他:“别是要哭鼻子了吧。”
陆潮之垂眼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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