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3
俞此木按下了门铃，铁艺的大门上挂着手写的“没有外出”的字牌，一看就是那个女孩的手法。
他忍不住触摸那块字牌。
“要有礼貌，俞此木，”身旁的父亲提醒道。
他收回手，笔直地站着。
做了一辈子教书匠的父亲是个老古板，自己性格会这么无趣大抵也是遗传自他。而那个女生性格却神奇地跟她的母亲完全不像，俞此木看向那位为他们打开门的妆容精致的女性，突然这样想到。
礼貌的微笑。
“陈阿姨好，打扰了。”
“没有的事，你们快进来吧，晚饭还没好，我自己做了几个葡萄派，你们可以先试试，可能不太好吃。”
“实在是太麻烦了。”
洛可可风格的壁纸，深棕色的沙发，钢琴和摆满奇怪的旅游纪念品的壁橱。即便俞此木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也不免地紧张起来。
父子俩坐在沙发上，喝着女主人端来的茶，面面相觑。
脚边传来毛茸茸的触感，俞此木低下头，发现一个金色的狗头从茶几下面钻了出来，朝他开心地咧开嘴。
赔不起茶具钱的意识让他稳稳地捏住了茶杯的把手，只有一些茶水荡了出来。
“它叫洛洛，还一岁不到，很讨人厌，对不起，希望没有吓到你。”
红色的碎花长袖连衣裙，乱糟糟的头发被好好地打理了一番，金色的细发夹，身上已经没有绷带或者受伤的痕迹，端着葡萄派出现的洛杉右此刻像个完美的大小姐。
很遥远，一个月前那个哭泣的女孩似乎从来不存在。
事情本该这样，他们就是这样天差地别的人。
俞此木从她手中接过盘子，彼此心照不宣地避开了眼神。
“听说你跟俞此木一个班？”
“俞叔叔好，是的，不过我们一起上的课不多，所以之前都没怎么认识。”
“没事，他是班长，以后你有事都可以找他。”
“俞同学是个很好的班长。”
客套的对话一来一回，俞此木也觉得无聊起来了。那只叫“洛洛”的狗似乎很喜欢他的样子，一直围着他打转。
“俞同学，你是怕狗吗？”洛杉右觉察到了他的不自然。
“…有一点\"
“我把洛洛牵回去吧。”
“不用，”他脱口而出。
洛杉右不解地看着他。
焦躁。
“我没那么怕，我挺想摸摸他的，”手抚上后颈，“…他很可爱。”
洛洛趴在了俞此木附近。
洛杉右蹲在了洛洛的附近，抬起脸看向俞此木。
进门来的第一次双目相对。
“那你把手伸出来，”她说着也举起了右手，俞此木下意识学着她的动作，“然后，不要怕，洛洛是只非常温顺的狗狗，你要相信我。”
“……\"
“他最喜欢被摸头和脊背了，所以你只要，”女孩轻轻地将手放在洛洛的头上，“你只要轻轻地放上去就好了。”
少女白皙的手掌轻抚在狗狗的头上，那只狗如此简单地就幸福地眯起了眼。
“试试吧，我在的，洛洛不会做什么的，相信我。”
“好。”
少年十分缓慢地，一步一步，靠近那只金色的大狗。
洛洛沉浸在洛杉右的抚摸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另一只颤颤巍巍的手。
女孩看向他，眼睛里满是温柔和鼓励。
他小心翼翼地抚向洛洛的后背，后背轻轻一颤，他立马停住，但洛洛没有任何大的反应，于是男生也壮起胆，慢慢地顺起洛洛的毛。
“很简单吧。”
“嗯。”
“俞同学为什么会那么怕狗呢？”
“小时候被外面的野狗咬过。”
“难怪啊。”
“毕竟这样温顺的宠物狗我小时候可遇不到。”
“俞同学有时候真的非常的阴阳怪气。”
“是吗？”
“我小时候也被野狗追赶过。就像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一样，每只狗狗也都是不一样的，不能简单地一概而论。”
“……”
“那只野狗和这只不愁吃喝的名贵犬显然是不一样的。”
“俞此木！”一旁沉默着的父亲高喝着。
洛杉右没有看俞此木，认真地摸着洛洛，说，“狗狗的世界比我们的世界简单多了吧，再怎么天差地别，在他们的世界里，恐怕也就是气味不同什么的。而只要气味相投，怎样都能做朋友吧。”
“……”
厨房传来了饭菜的香气。
“我去帮忙了，需要我把洛洛关起来吗？”女孩站起身。
“没事，”俞此木似乎沉迷在了撸狗这个他刚刚学会的娱乐之中。
“我也想学着能跟狗狗做朋友，”他低声说着。
声音融进了洛洛的喘气声、女孩起身布料摩擦的声音和锅碗瓢鹏碰撞的声音之中。
洛杉右直直地走向厨房，为了防止油烟散进客厅，合上了厨房的推门。
少年蹲在狗狗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被压缩不见。
没有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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