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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一章乔家儿女


1977年,娇娇十二岁。

        这一年的夏天,娇娇没了妈妈。

        娇娇还记得那天早上,妈妈说肚子疼,然后坚持一个人去了医院。等到下午的时候,二姨突然闯进家里,喊着娇娇,还有她的几个弟弟妹妹,说要带他们去医院见妈妈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娇娇十二岁了,已经是懂事的年纪了,亲眼看着白布遮盖了妈妈的脸,娇娇知道,以后,她再也没有妈妈了。

        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太难过了,以后的日子还长,孩子们还小,还得指望你看着长大呢

        堂屋里,大人们真情或者假意的对着灵堂哭两声,拜几下,转身再对乔祖望劝解几句。

        乔祖望,娇娇的亲爸。

        好赌,自私,懒。

        这三个词,乔祖望一人包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娇娇狠狠的瞪了一眼抹眼泪儿的乔祖望,转身回屋端起一盆没倒掉的洗脸水,憋着一口气跑到院子里,大声喊道:“让开!”

        “哗啦——”

        一盆水一点没浪费,全都泼到了在娇娇家院子里嚼舌根的八婆身上。

        “哎呦,做什么呀?不长眼睛呀~”

        “大白天的泼什么水呀?真的是,诚心的是吧,故意往我们身上泼水!”

        都是街坊邻居的,大家都是熟人。往日里,娇娇见了还得喊她们姑姑婶婶阿姨的,她们平日里见了娇娇也是和气。

        可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娇娇死了妈吊孝的日子。

        “大白天泼的就是脏水!”娇娇红肿着双眼大声道:“姑姑婶婶都长了眼睛,长了耳朵,怎么我都喊了让开,你们没听到?”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跟大人说话的?”

        “就是吗,一点教养没有,这也是刚死了妈就这样,以后指不定怎么样呢!”

        “哎,你怎么说话的?”

        娇娇的二姨听到院子里声音不对劲,出来就听到几个女的在咒骂自己的外甥。

        二姨当时就不干了,我们家孩子刚没了妈就让你们这么咒骂,以后出门指不定怎么让你们欺负呢。

        “你们什么意思?啊,怎么说话的?几个大人合伙欺负我们家孩子,你们要脸吗?怎么着,我们孩子没妈了,看着好欺负?太过分了,我们孩子是没妈,但亲爸亲姨都还活着呢。有人撑腰,有人管,谁欺负我们家孩子,我跟谁拼命我。”

        二姨向来最喜欢娇娇,大小也最宠她。要说,乔家的孩子四五个,女孩也有个两三个,可二姨偏偏就是最疼娇娇。

        娇娇多好的孩子啊,聪明,懂事,长得还特别的漂亮,这要是她的亲女儿,她得宠上天去。

        可惜了,娇娇生在乔家,大姐宠爱娇娇,可她也同样宠爱其他的孩子。

        二姨有自己的孩子,都是儿子。可人都喜欢儿女双全,二姨儿子有了,就想有个女儿。可她年纪大了,这年头,计划生育已经有了,她也不像大姐那么傻,这么大年纪了还生。

        结果好了,孩子生出来了,大人没了。

        二姨想得好,她就喜欢娇娇,她和娇娇的妈妈是亲姐妹,她是娇娇的亲姨妈。如今,大姐去了,娇娇没了妈,二姨想着以后跟乔祖望提一提,把娇娇接回她家当亲女儿养。

        她这个二姨,以后就是娇娇的妈。

        二姨知道,乔祖望绝对会答应。他还巴不得早点把娇娇送走,因为,乔祖望怕娇娇。

        二姨把娇娇护在怀里,冲着院子里的几个泼妇骂道:“我记着你们几个,以后我家闺女要是受委屈了,不用说,肯定是你们欺负的。到时候,我上你们家算账。”

        “哎,我说她二姨,你这话也忒不讲理了。什么叫我们欺负人了?明明是你家孩子突然的泼我们一盆水,你看看,你看看我们身上,都还是湿的呢。”

        几个女人扯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就要给二姨看,二姨一瞧,还真是。

        这,不会真的是娇娇泼的吧?

        “就是我泼的,你们嘴上不干净,我就拿水给你们冲洗冲洗。”

        娇娇的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吭声了。尤其是那几个之前在一块嚼舌根的脸色一变,其中一个还想理论,被旁边的人拉扯了一下,就没再吭声。

        能说什么?背后说人坏话,说的还是死人的坏话,关键是,还被人家孩子听见了。

        这要是谁敢大声喧闹起来?

        最后这场闹剧不了了之,几个人没脸的灰溜溜的走了。

        二姨脸色也不好,但对着孩子,她觉得还是得解释一下。

        因为,娇娇说她听到了啊。

        十一二的孩子,都懂事了。这要是不好好疏导一下,指不定孩子自己怎么瞎想呢。

        关键是,不管是对孩子,还是对大人,都影响不好。

        “别听他们瞎说,都是一些嚼舌头的,这种人满嘴跑火车,就会整天挑事。”

        二姨把娇娇拉到屋里,教导:“你今天也做得不对,你说你一个孩子怎么能拿水泼大人的?这让她们出去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后编排你呢。”

        娇娇满不在乎:“我才不怕,本来就是她们嘴欠。要是下次我还听见她们背后胡说八道,我还泼她们一身水。下次,我换一盆开水,我就不信洗不干净她们那张臭嘴。”

        二姨被逗笑了,搂着娇娇,宠道:“行,听我家娇娇的。再有下次,二姨和你一起泼。烫不死她们!吃饱了撑的,一天天的尽讨人嫌。”

        娇娇静静地趴在二姨的怀里,温暖熟悉的气息,让她又想起了妈妈。

        可一想到妈妈啊,娇娇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从早上起来,布置灵堂后,家里就在不断的来人。

        娇娇作为家里孩子年纪最大的,喊弟弟妹妹起床,给妹妹洗脸梳头穿衣,给弟弟妹妹找吃的,照顾他们的情绪等等,一直忙的不停,见了人还得故作坚强,因为他们都讲,娇娇是大姐,现在妈妈走了,长姐如母,以后娇娇就要负责照顾家里的弟弟妹妹。

        娇娇没吭声,默许也认可大人们的话。所以,她这一天下来都在尽责的照顾着弟弟妹妹。直到听见院子里有人背后里说妈妈的坏话,娇娇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在人家的灵堂外面,说人家的坏话,污蔑,造谣一个已经过世的人。

        二姨夫来的时候,娇娇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

        二姨夫心疼的给娇娇擦擦眼泪,对娇娇说道:“娇娇别哭,你妈妈不在了,以后,你还有二姨夫。别怕,二姨夫会照顾好你们的。”

        围在娇娇身边的弟弟妹妹,此时一半抱着娇娇,一半扑在二姨夫的身上,几个没妈的孩子一起放声大哭。让人听得跟着落泪。

        乔祖望死了老婆,伤心的连续两个晚上都偷偷的跑去搓麻将。

        第三天晚上又想跑出去玩麻将,刚溜到门口,就看见自己的亲闺女乔大娇手里提着一把菜刀,冷冷的看着他。

        乔祖望被吓得当时腿就软了,颤声道:“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娇娇故意把菜刀举起来,对着乔祖望,冷冷道:“你打牌我不管,但是,钱,留下。”

        “钱,钱?什么钱?”乔祖望下意识的双手捂住自己的上衣左边的口袋。

        娇娇冷冷一笑,左手拿刀,右手拇指轻摸刀刃,“这刀我下午刚磨过一遍,你要不要试试。”

        乔祖望蒙了,可他见过娇娇的发疯,那真是能要人命的。

        “试,试什么?”乔祖望怕死的问。

        “试试我一刀砍到你的手腕上,能不能干净的把手掌给剁下来。”娇娇扯着嘴角,阴阴的笑着。

        乔祖望扑通一声瘫软坐到地上了,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母夜叉啊!

        乔祖望看着眼前这个他亲生的大女儿,内心是崩溃的。

        大女儿和大儿子是双胞胎,刚出生的时候,乔祖望因为第一次当爹,又是龙凤胎,对一双儿女也是真心慈爱过半年。可时间长了,新鲜劲过去了,乔祖望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尤其是有一两年,大女儿被寄养到妻子的二妹家,养了有一两年。再抱回来,乔祖望对大女儿的感情就更少了。

        可后来发生了几件事,不得不让乔祖望非常的重视起自己的这个大女儿乔大娇来。

        第一次,乔大娇8岁,拿刀眼都不眨的抹了鸡的脖子,还故意在乔祖望的面前杀。

        乔祖望震惊过后,是深深地害怕。

        她这是杀鸡给他看啊

        因为,那天,乔祖望在饭桌上骂骂咧咧的埋怨家里的鸡蛋都让妻子给孩子吃了,没给他留。

        然后,当天中午,乔祖望在屋里睡午觉呢,迷迷糊糊的醒来,就看见乔大娇一手刀,一手鸡,然后手起刀落,鸡脖子划开一道口子,鸡血喷了乔祖望一身。

        乔祖望吓得好几天都没缓过神,缓过神的他质疑娇娇妖孽附身,因为政策不允许,乔祖望偷偷摸摸的买符咒,法器想要收了妖孽。回应他的只有娇娇阴冷的笑。

        乔祖望一计不成,二计生。他怀疑乔大娇是个精神病,这个怀疑差点被街坊领居,工厂同事,警察妇联齐齐上门给他骂自闭。

        因为没有人相信,乔祖望说娇娇残忍杀鸡的事情,也没有人信。因为,只有乔祖望自己说他亲眼看见的,没有人证。

        再说,小孩子调皮,又不懂事。真的敢杀鸡也不是什么大事,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最后,乔祖望被罚了钱,原因是私下里偷偷养鸡,是政策不允许的。

        至此,娇娇给乔祖望造成的心理阴影+1。

        第二次,娇娇10岁,她直接给乔祖望下了老鼠药。

        那天乔祖望心情不好,打牌连输两个晚上,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气。阴沉着脸回家,却发现妻子不在家,家里冷锅冷灶,吃的没有,连一口热水都没有。

        乔祖望看见大儿子一成在家,故意忽视了娇娇,然后以命令的口气指使一成去做饭。

        一成见娇娇埋头写作业没说话,就听话的去厨房倒腾吃的。这吃的还没做明白,乔祖望又在自己的屋里吆喝着要水喝。

        一成没法子,就先烧水。

        烧开水倒一杯给乔祖望端去,乔祖望端了水尝一口,又骂水太烫,乔一成你是故意的,想烫死你老子。

        乔一成委屈,明明是乔祖望着急喝水,他刚烧好水就送过来了。再说,刚烧开的水怎么可能不烫啊。

        可乔一成不像娇娇,他不敢反抗。

        乔祖望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乔一成一顿,稍微顺气了,又让乔一成滚出去做饭。

        乔一成哭着跑出门,进了厨房继续做饭。

        彼时,娇娇已经写完了学习作业。

        乔祖望回来之后的各种作妖娇娇都听在耳朵里,只是她要专心写作业,暂时不想搭理乔祖望。

        既然作业写完了,乔一成还在厨房里哭个不停,娇娇慢条斯理的把学习的书本都收好。然后,出门算账。

        乔祖望是被乔二强喊着出去吃饭的。

        乔二强,乔祖望的第三个孩子,第二个儿子。

        乔祖望出来堂屋里吃饭,看见饭桌上的一碗白菜,一碗咸菜,一碗米饭,愣了。

        这怎么就一碗饭?转头看向一成,问什么意思?他们不吃饭?

        一成拉着二强,怯怯的看着娇娇,娇娇对着乔祖望阴笑,说他们都吃过了。

        乔祖望当时只觉得头皮发麻,这笑,他熟悉,他见过,几年前,乔大娇就是这么笑的,然后当着他的面,面不改色的拿刀抹了鸡的脖子。

        乔祖望心里犯怵,不清楚娇娇要做什么,未知的恐惧让乔祖望更加不安害怕。

        “你不是说你饿了?你不是着急着吃饭?吃啊,饭菜都做好了,坐下吃啊!”娇娇开心的向乔祖望介绍着桌上的饭菜:“清炒白菜,切丝咸菜,米饭一碗不够,锅里还有。都是我做的,你尝尝。”

        你做的?还让我尝?

        乔祖望下意识的离饭桌远了几步,不小心踩了什么东西,脆响,惊得乔祖望低头一看,是一个小破瓷碗。

        乔祖望再定睛一瞧,碗里还有一小撮的白米饭,看样子不像是给人吃的。刚想开口骂败家玩意,就看见碗旁边的几只死老鼠,口吐白沫。一看就知道被药毒死的。

        乔祖望低头看看死老鼠,抬头看看桌上的饭菜,再去偷瞄一眼娇娇的笑脸,突然觉得背后一股寒意,然后身体有点发软。

        “爸,你不吃饭吗?你不饿吗?吃饭吧,我刚做好的”

        乔祖望恍惚听到耳朵里的都是:吃吧,我刚下的毒,吃了你就和地上被毒死的老鼠一样

        那天最后乔祖望也没在家吃饭,像是见鬼一样的夺门而出。

        一成和二强还问娇娇,为啥爸爸不吃饭,他不是喊饿吗?

        娇娇耸肩,敷衍的回答,可能是爸爸突然觉得不饿了吧

        至此,娇娇给乔祖望造成的心理阴影+2。

        之后,每次乔祖望在娇娇面前作妖,娇娇总会想各种缺德的法子治乔祖望。

        乔祖望也多次的想办法想教训娇娇,可人小鬼大,到头来乔祖望发现,除了让他更加倒霉之外,娇娇一点事没有。

        所有人只会说,她就是个孩子啊~

        乔祖望绝望:她明明就是个妖魔转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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