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雪,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依然尽情地在空中挥舞着,肆虐着山中的一切,如同风、雨、雪三大家族正在举行狂欢。
开春的季节如此天寒地冻,风雪交加,这是几十年来都少有的反常气候,对于靠天靠地吃饭的农民来说这可不是件什么好事情,也许它对杀灭细菌虫卵之类或是有点作用。但远得顾不上,就现在而言,这场暴风雪对这群还在山里艰行苦涉饥寒交迫的大兵们来说,这无异于是他们自入训以来所面临的最为严竣的考验!
风夹着雪片猛烈地刮打着每一位队员,令他们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手都冻成了紫红色,队员们身上也披着厚厚的白雪,这无疑又加重了队员们的负重压力,他们每行进一步都要消耗掉大量的体力,但他们现在什么也顾不上,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只能前进,不能停下。死也要死在终点上!
凭着这种舍死忘我的精神,队伍终于开到了一片阔地前,一眼望不到头,上面铺着积厚如毯的皑皑白雪。临飞背着风吃力地展开地图看过后,大声地对李忠说:“过了这片庄稼地应该离八角不远了,我们还是得加把劲不能停啊!”
李忠躲着劈过来的疾风,点点头大声说:“是啊,再不到的话,我看谁都不行了。”
李忠对趴在雪地上或蹲着的队员们一挥手大声说:“弟兄们,胜利在前头!大家冲啊!”
“冲啊!”
“杀啊!”
队员们如同撕杀在战场上,又如同是回到了小时候,正与一帮孩子在玩打仗的游戏。有队员竟开怀地边跑边笑,最后都放慢速度,有的干脆停下来喘着粗气要歇会儿……
一名队员看着李忠,建议道:“队长,带头领个歌吧!大家憋闷死了!”
“是啊!”其他人都同时附和着。
李忠兴致一下子高了起来,他就给大家伙领唱了《打靶归来》,“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唱!”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战士们激情昂扬地放喉高唱,一时忘记了凛冽地寒风,忘记了身体的饥疲,忘记了……忘记了现在面临的一切。歌曲唱了一首又一首,战士们笑一阵唱一阵。他们很快就征服了这块阔地到了它的前沿,面前又是一座山,但相比以前所淌过的山,这已是不值一提了。
这时的风刮得没先前那么大,但却是尖厉得很!象柳条儿抽人时甩着韧劲,打在队员们的脸上,让他们早已麻木的脸部神经仍有象是在一道一道地割口子的痒痒。队伍上了山坡,人人都在用力死命地蹬着。走在前面的刘纯兵突然“哎呀!”一声惊叫,跟着人就在大家眼前凭空消失了。队伍马上停了下来,大家谁也不敢乱动。临飞赶紧挨着大家挪到前面,只见曾紧跟在刘纯兵后面的葛长江脚前出现一个大坑,下面很黑,竟见不到底!显然刘纯兵是一脚踏空掉下去了。
“刘纯兵!刘纯兵!”临飞焦急地对着坑口大喊。此时,李忠也趴在洞口高声喊叫:“大个子,大个子,你在里面吗?”
这不废话嘛!人就从这下去的,不在里面,还会跑到哪去?临飞都快气乐了!
好一会儿,听到下面传来刘纯兵的声音:“哎,队长!我在下面呢,没事!就是脚给树枝穿了个洞,你们放绳子下来!”临飞虽感轻松,可听到伤了脚面,还是紧张了一下,叫赶紧放绳子。等队员七手八脚拉上来时,却把几个队员给吓了一跳,原来他们拉上来的竟是一条冻僵了的大莽蛇!大家平常都没见过如碗口粗的莽蛇,都围上来看个究竟。
临飞又急令把刘纯兵给拉上来。
看着浑身划伤的刘纯兵上来后,临飞擂了他一拳,刘纯兵憨厚地傻笑了一下。卫生兵何高扬就赶紧上来查看伤处,见是腿肚子上扎了根小树枝。几个人帮着按住刘纯兵受伤的脚,把树刺给拔了出来,刚才还笑模样的刘纯兵这会实在没忍住,还是被疼得大叫了一声。大家看看刘纯兵,又看看地上的巨莽,都不知该怎么办!吃得问题解决了,可又多了个不能走路的人,而且体重也够让人担心的,怎么着也有二百多斤吧。
临飞也不管那么多了,他令全体队员在原地休息后,大家就都忙活开了。剥蛇的剥蛇,生火的生火,支锅的支锅,放哨的放哨,治伤包扎一切井然有序,杂而不乱。
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这让视时间为富贵的李忠心里很不痛快,尽管他也在吃着半生不熟的蛇肉,喝着仍飘浮着血腥的蛇汤,但他觉得实在不该停在这里,他总感到二分队可能已经跑到前面去了,这就再也无望去争取什么第一,想叫临飞赶紧开路,可他是在为大家准备最后一次餐宴,更何况他的队里又多了个伤员,便寻思着还是带三分队先走。但这个时候扯这个,他又不好意思说出口,队员们会理解他吗?这让他感到很为难,一时患得患失起来。
他默默叽叽的样子很快就给临飞发现了,虽不很明了他在想什么,但意思是明白了,他很不满意大家都窝在这。临飞心里叹了口气:人各有志,鸟投各林。虽说保存实力是头等的大事,但争取胜利拿到头功也是当前最主要的事情。自己的分队没理由拖住李忠他们的后腿。于是主动坐到李忠身边,和气并用商量的口吻说:“李队长,你看这样下去不是事啊?”李忠听了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临飞知道他不好意思提,便继续道:“你看我这队又有队员受了伤,这样下去肯定会影响到达时间的,会影响全队的成绩……”
李忠一听有门,兴致更高涨了,眼睛发出的瞬间光彩让一直盯着他看的临飞给捕捉到了,真是这样想的!临飞想还是成人之美吧!我要是死拖着他,其实也是很不仗义的事情。
李忠道:“那你的意思……”
临飞看着正在啃骨头的队员们说:“现在的情况是天气恶劣,这风雪还不知什么时候会停下来,所以为了争取时间,我们原先和并成的一队再次分为两队,你仍率你的三分队原有队员先走,如何?”
李忠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心里着实有点感动。但现实是不能因这点感动而做出不明智的选择,那样他李忠就再难有翻身的机会了。
李忠侧过身握住临飞的手:“那就难为你了!我到了后,立刻叫马队长来接应你们!”同时又嘱咐临飞来:“以后无论如何要小心!再不能非战斗减员了!”
临飞连说:“一定一定!”
于是李忠重新组合自己原班队员与临飞他们告别后便匆匆再踏征程。
临飞侧坐在倒下的一颗树杆身上,闭上眼睛象是养起了神。风雪打在他身上,他也无动于衷。让其他队员看着奇怪。司马方来到他身边,轻推了他一下,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临飞睁开眼,摇了摇头。他看了看手表,又停了二十多分钟。他吩咐司马方集合队伍赶紧出发。
临飞看着指北针对司马方说:“我们不顺李忠的方向走,我们还是从我们以前划分的此山侧冀走,这样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能会在天黑前到达。”
司马方不由担忧地说:“可惜刘纯兵不能走路了。”
临飞道:“就是因为不能走路了,我们才要按自己的原路线走!”
这之前临飞他们与李忠的队合并后,大家便是按李忠三分队的路线前进。现在既然不合并了,临飞当然得回到自己的原路线。好在这条线离目前所在地并不远,临飞他们只要斜着往前插过去便能很快走回划分给自己的方位。
司马方这段时间已习惯于听临飞的发号施令,尽管他的军龄比临飞多一年。有时候他不得不佩服临飞的冷静,沉得住气。
队伍很快集合了,临飞命令六个队员用雨布制成担架抬着刘纯兵走。不架着刘纯兵走主要是怕搀着走山路更危险也更慢,虽然不会影响到更多的人,但万一再碰上一个陷井,加上刘纯兵的体重挤压,那还不得把大家伙都给折进去?
队员们现在肚子里多少有点货色,精神比刚才饱满了许多,走得也很是有劲。
临飞刚才他在静思的时候,他的第六感应总是在告诉他:那是一片积着厚雪的坡地,而且面积很大。可根据地图所示,临飞看不出翻过这片林子,山的那面到底是上坡还是下坡?图上也并没有标注的很清楚。但如果是下的坡,那可以为大家节省很多时间和体力,队员们可顺着坡滑下去。所以他第一次决定赌一把。
临飞的这种超感应的能力也得益于他长年所练的气功,它无形中使临飞的大脑得到全面的开发,但他还没有把这种超感应能力发挥到招之来挥之去的程度。有时灵有时就显得很模糊。不过这种能力目前在科学界还是被称为伪科学的。因为超感应能力虽然真实地存在,但没有系统的科学理论依据来证明。
当大家穿过一片丛树林,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对面虽然也是山但小得多了,而侧面就是山口,应该说他们到了。临飞往山下看,果然是一片很平的坡地,从山上到山下接近400多米的距离,而且上面是很厚的积雪,树木稀少,傻瓜都可以放心地滑下去。
山下也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积雪下面应该就是稻田。
队员们兴奋起来,临飞一声令下,大家都尽情地往下滑了。
临飞站在山脚的雪地里看着手表:时间是在下午5:00。这意味着他们有可能提前了近一个钟头到达指定地点。一想到这临飞有点想乐,他是有点笑李忠,如果不是他急功近利想讨头功,自己也许不会想到按原路走,如果不是自己有这个不为人知的一点本事,他也不敢这么自信地走这条路,还真有可能按李忠的老路在爬呢!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给逼出来的。
队员们再次集合完毕后就急急向山口奔去!这时有队员看见侧面三百多米的树林边有一排瓦房,从里面跑出好几个农民站在自家院边惊奇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不知道这支军队是打哪里嘣出来的,是敌?是友?农民互相在猜测着。
队员们就这样伴随着狗叫声,冲出了这山嶂的重重包围,消失在山外面的茫茫雪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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