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临飞的事基本上办妥了,临大武真是喜出望外,而吴彪竟比他还高兴,因为他终于对老战友有了交待。特别是看到临飞英气勃勃的样子,大有当年他老子的大侠风范,更肯定这小子以后会成大器。而更让他高兴的事是,他已经知道儿子看上了临大武的女儿临芸。而芸芸也经常跑到家里来找鹃鹃玩,说是玩,其实是钻进大军房里一同复习功课,因为两人明年都同时参加高考。这几年吴彪一家也是把临芸当成自己女儿一样看待,要是能把这门亲事搞定了,那可真是天作之合啊。所以吴彪特意在大酒店里安排了一桌盛宴请两家人都来吃饭,倒像是临大武帮了他什么大忙。临大武倒也不推辞,欣然应允。他能这么痛快地应允,首先是儿子的事情办成功了,更重要的是儿子长大成人,懂事多了。为这个他也是从心里感到高兴!
晚上,两家人都坐在了富丽堂皇的酒店包厢里。吴书记的大儿子吴泽军比临飞大几个月,他跟临飞曾经也是小学到初中的同学,现在也是临飞父亲的高徒。
临大武在酒桌上直夸大军的咏春拳学得比小军还好,基本功相当扎实,人也很聪明,悟性很高。坐在吴彪旁边的是大军的母亲,在国税局工作,是个非常有气质的中年妇女,年轻时非常美丽,犹其是说话声音特别好听,糯糯的,临飞以前听大军说过他母亲是苏州人。大军的妹妹吴丽鹃,也有十六了,却俨然是一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模样,长得像妈,性格却象她父亲。这丫头从一开始就和临芸在客厅里嘀嘀咕咕。到上桌时就闹着要坐在他哥身边,本来临飞和吴泽军挨在一起坐,被她这一闹,临飞只好让出来,正准备另觅位子,这小姑娘就马上指着她妈妈正坐着的位子大大方方地说“你就坐这吧”,好象这位子一直就空着,她母亲则无奈地起身,边说:“老吴啊,你女儿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了!”吴书记则露出更无奈地表情:“唉呀,没办法呀,这还不都是你打小给惯的!你不给她让位置,她还会当着这么的人的面象在家里一样坐桌上去啊?”说得大家哄堂大笑。小丫头则急得粉脸通红“呀呀”叫着直冲吴彪挥手。临飞坐下后,这小丫头片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不停地用脚踢临飞,搞得临飞坐如针毡又不得声张。
席间吴书记直夸临飞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是个人才啊,并说人才难得,从部队回来好好干,厂里一定重点培养!欣赏之情溢于言表。临飞莫名其妙自己也不知做了啥事,会得到吴伯伯那么高的赏识。临大武也是难得这么高兴,和吴彪他们频频举杯畅饮,大家都沉浸在祥和热闹的气氛中。
宴席进行到一半,吴丽鹃就开始搅和了。她直嚷嚷说吃饱了,吵着要去逛街,临芸立刻就应和着说功课多要回去自习。大军冲小军使眼色,临飞心领神会,也正求之不得,于是他们个就跟父母们告假一起开溜了。
大家一出来,就都松了口气。这时吴丽鹃就又先嚷开了:“哎,我们这去哪啊?”
“当然去公园了,不是说好看表演的吗?”芸芸兴致勃勃地说。
临飞奇怪地问:“你不是说功课紧要回家的吗?”
“你呀,是兵当傻了吧?”吴丽鹃大声大气地冲临飞直咧咧。
“嘿,你怎么跟小军哥说话的?”虽是见惯了妹妹的样子,但这会儿做哥哥的确是要马上制止,必竟临飞才刚回来,和他们整天泡在一起多少还是不同。
“没事没事。”临飞不以为意地圆场。
“那当然了,革命军人嘛,还能跟小老百姓一般见识啊!是不是?”吴丽鹃冲临飞直翻白眼。
芸芸这时说“哎,我们打的直接去吧,还好远的路呢!我可不愿意走。”
“好啊好啊”吴丽鹃话音刚落就跳到路边招手拦车。
临飞跟大军说,你妹妹跟以前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不仅没变还变本加厉了。大军一脸哼哼地说:“你不知道我爸都把她快当成太平公主了,特别是你去当兵的这几年,小丫头考试在全校每回都是第一名啊,你说我爸能不惯她?我妈就更是把她当成心肝了”。接着又小声说:“也就我能制得了她!她要是玩过了火,我爸让她,我可不会跟她客气!”听得临飞笑着摇头,用手拍了他肩膀一下。
在车上,这吴丽鹃也不闲着,又嚷嚷了:“哎,当兵的,部队是个什么样啊,好玩吗?”
临飞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便反着应道:“你见电视里演的军队好玩吗?”
“我没看过电视,不知道啊!”吴丽鹃狡黠地看着临飞。
“扑哧!”芸芸笑出了声“就你会抬杠。”吴丽鹃立即就暗暗地捶了她一下。
芸芸马上高叫:“大军,鹃子她又欺负我,你帮不帮我?”
大军在前面回过头来,佯装生气:“鹃子,别闹啊!小心我收拾你。”吴丽鹃果然一吐舌头,还装腔作势地粗着嗓子说:“知道了,大人!”然后两丫头笑得滚作一团。
公园里人流不少,道路两旁都是小贩摆的摊子。周围扬溢着流行歌曲的旋律和人们嘈杂的说笑声、小孩的尖叫声,如同至身于一个大杂货市场,根本就不象是在绿树成荫、环境幽闭、空气清新的公园。
公园的主题广场原本宽广无比,但现在这里被人搭了戏台,上面一群歌舞艺人正为开演作着准备的工作,台下人山人海,都在等着看他们的精彩演出。
大军领着三人往前面靠去。几个小青年这时也悄没声息地冲他们身边挤了过来。
突然,吴丽鹃娇声怒叱:“哎呀,你干什么呀?流氓!”
大军闻声立即回头,见一个跟自己年经相仿的陌生男孩正用手往丽鹃的背后摸着,不由大怒,他一把扯过妹妹在自己身后,怒声地喝道:“你耍什么流氓?你在摸什么呐?”
“摸什么?你他娘的管得着吗?啊?”小青年面露狰狞,咬着牙暴着眼球说。
“我管不着,这是我妹,你是骨头痒欠揍是吧?”吴泽军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心里的火渐渐升到了头顶。
“哈,欠揍,是啊,我是欠揍,怎么了!”说完这个小流氓就猛力地在大军的胸前推了一把。吴泽军突然使出形意拳里的左炮拳,他左脚向前半步,屈膝略蹲,右脚跟进,同时,左拳由前下落。他完全是按照套路上的招式出击的。小流氓瘁不及防被一拳捣中前胸,还没反应过来,大军的右炮拳紧跟着又挥上来打在他的左脸颊上。周边人群有所骚动,大家纷纷往一边闪去。临飞见小流氓并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边很快就上了七八个,有一个手中握着刀子,有几个还攥着砖块。
小流氓被大军打得有点晕头转向,他很快清醒过来便回头招手恶狠狠地喊道:“兄弟们,还看什么?打呀!”几个就如狼似虎般地一起朝大军压了上去。吴丽鹃和芸芸吓得抱成一团,拖着哭腔大叫“哎呀,大军快跑呀!”
临飞热血沸腾起来,斯斯文文的神态顿时就抛到天边去了,他大喊了一声:“大军,别慌!我来了!”
舞台上的氙光灯立刻雪亮地照射着台下这群打架的人,连音乐都停了,他们都站在上面看傻了眼。
临飞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下了杀手。他扑进人群抬脚踢翻靠自己最近的一人,然后抡起手掌象切西瓜似地左挡右劈带着顺风腿,很快就为大军打出一块空地。一个小流氓刚冲上来想抱住临飞,却被临飞的一记重掌劈在腰后肌上,他顿时就象一株脆弱的甘蔗扑在地上,接着临飞机巧地躲过迎面拍过来的砖头,出手迅猛地用食指点中这家伙的心窝处,这小子捂着胸口大张着口怪叫一声就痛苦地蹲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又象是被门板给拍了一下,感觉天旋地转而萎缩在地,同时吐出一口带着碎牙的血水。临飞几乎是不容对手喘息马上又来个左横踢腿,混乱中有人横着飞在半空中再重重地砸在水泥地面,临飞又巧妙地避开几个迎面重袭又连续挥拳打翻二个,这群流氓里也就剩下两三人了。前后不到三分钟,而被临飞打翻在地的人根本就无法起来,只能趴地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象一只只满地乱爬的螃蟹。
临飞问了身边的大军伤着哪没有?大军摇摇头没说话。芸芸和鹃鹃同时扑到他跟前,见大军的左臂肿起老大一块青瘀,吴丽鹃顿时悲愤地嚎叫着:“臭流氓,我跟你拼了!”说完就张着两爪要扑上去,临飞伸手就扯住她的衣领子,象抓小鸡似地把她给擒了回来箍在自己臂弯里,吴丽鹃想挣扎却怎么也动不了,就干脆靠在临飞的怀里。
临飞沉声地对那三人说:“怎么,还要我动手吗?不想撤就都给我躺下!”那威严之中,眼神里透着一股杀气。空气中如同结了层寒霜。三人显然是被他的神勇给震摄住了,其中一个手握刀的家伙腿抖了抖,开始往后退却。他的同伴显然还没意识到身边的人是在退缩,竟仍壮着胆子欺身冲上来将手中的砖头朝临飞的头顶砸下来,可是他还没冲到临飞的跟前,就被临飞从容地一脚给踢在脸的正面,脸上立时象开了植物园一般,红的黄的白的都绽开花。他闷哼一声就栽倒在临飞的面前。围观的人大声叫好。剩下两人再无斗志,胆颤心寒地扔了手中的东西挤进人群夺路而逃。他们总以为自己狠,今天才发现还有比他们更狠的,他们没想到这个人下手那么重,凡被他打到的人就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了。这人力资源再多却也经不起这么折损的,都成了不能爬起来再利用的废品!
临飞再次回头问大军他们:“没有什么事吧,如果没事就赶紧离开这。”然后手臂一松放开仍背靠在他胸前的吴丽鹃。
慌乱的两个姐妹醒悟过来,忙扶着吴泽军随临飞离开了现场急急而去。
在医院里,临飞坚持要让大军拍个片子,看有没有伤着骨头。
吴泽军在回家的路上问临飞在部队这几年是怎么练的,动作怎么那么快?下手也奇准奇重!临飞随口说也就是瞎练。然后他问大军:“我看你刚才用得好象不是老爷子教你的咏春拳?”
吴泽军哦了声说:“这是老爷子最近教我的形意拳,拿出来试试!你还真看得准,老爷子这套拳没有教你?”
临飞说以前见父亲打过这套拳也想学的,但自己那时还小,后来又去当了兵,所以没学成。不过他也告诉大军:“你的形意拳无论从功力上还有招式上都应该有所修为了,只是现在唯一缺乏的就是实战。象你现在这样练,我看只能是在台上搞搞表演,秀下场子,这样是不行的。如果再碰到象今天这样的情况,估计还是要吃亏。一对一或一对二,也许你能赢,但是人多了怎么办?你还搬老爷子教你的套路,这样不行!”
大军也同感地点点说:“那要怎样才能练到你说的这种境界呢?”
临飞想了想说:“关键还是一个力的问题。一个人如果手上没力,腿脚上没力,那就说什么也是没用的,拳练得再好也没用!你想啊,你打出去的拳虽然击中了敌人,哪怕是要害部位,可是却不能敌人倒下,既使是倒了,可是他爬起来仍然可能与你战斗,你依然是难逢敌。如果你的力道大,又狠又准!啪,一拳就打得他趴下起不来,这才是叫有效地杀伤了敌人,哪怕你所击打敌人的部位并不是要害。这样你面对的敌人就越来越少,你的威胁也就减弱了,你的优势就更能发挥出来!如何能有效地打得敌人怕了你,就如同拍苍蝇一样,拍一个死一个,这才是真功夫!所以你要多从力的方面去考虑。至于如何获得强大的力量,这是要吃很大的苦头的。而且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要长期练习。”
“总得有个时间吧?”大军追问道。
“当你觉得你能用手推倒一根深埋在地下的木桩时,你就算是获得了五倍于常人的力量。那时你随便推一个人,他就不知摔到哪去了。”临飞说得轻轻松松,却让大军两兄妹和临芸目瞪口呆。
吴丽鹃用手抚摸着临飞的手臂,轻声而温柔地对临飞说:“小军哥,真看不出你的手能推倒树,象鲁智深一样。我觉得你是……”鹃鹃说着脸红了起来。
临芸没听到下文,便追问道:“是什么呀?你说我哥是什么?”
吴丽鹃白了芸芸了一眼,娇声说:“不告诉你。哼!”
“咦!你个死妖妹子。”临芸不由伸手去拍吴丽鹃,她便边躲边笑了起来。
吴泽军并不理会两个妹子的胡闹,他思索了片刻,又对临飞说:“小军,我还有一个问题,估计也可是我平时实战的很少,你看我平时……平时也不大可能这样,象刚才这样的,应该就是突然发生的情况下,如何克服内心的那种畏惧感?有时……怎么说呢?平时在习练的时候,总是在假想着如何把对手打败,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又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平时好多设想的临场想法这时却一个也想不起来,手脚似乎都僵硬,而且还显得绵软无力,好多手段在这时就似乎都用不上了,有劲也使不上,就好象是胆子太小,可我又自认为自己不是这种人啊?”
“对,这是个问题,说得不好听这就是一种恐惧病,在战场上,人要是得了这种‘病’,那是很容易精神崩溃的!人在激动和面临恐惧的时候,正常的生理反应是:心跳加速,呼吸加快,面色由开始的胀红到苍白,这是内分泌系统上的肾上腺皮质激素和去甲肾上腺激素大量分泌肾上腺皮质醇激素造成的,血压上升后又很快向血液供应糖皮质激素等等。当然,这里面牵涉到很多专业的知识,我们也没必要刻意去了解这些过于专业性的东西,了解这些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多大的用处,关键还是如何通过训练来克服这种恐惧心理给身体所带来的不良反应。
我个人认为:一是寻找机会通过实战来解决这种恐惧病,要经常性地使自己处于这种临战的状态,即使是多次失败也没关系,只要爬得起来不气馁,多了也就习惯成自然,所谓的神精麻木。用心理学的专业名称,这叫冲击法;二是从心理上克服对敌人的畏惧感,我个人的通常做法就是把对手当成假想的小孩或练武用的假人来对待,面对什么人用什么假想的标准,这种心理训练也是要时间的,只有真正做到这点才能令你的身体所有的机能发挥正常。我打个比喻:一个梦游者可以准确地在百米高楼的外墙沿着窗台爬来爬去而不会掉下来,但如果你惊醒了他,结果可想而知。所以这个时候你就要理解‘无知者无畏’的另一种含意了,这你可以去曲解它的解释,只要适用自己就行,凡事没有什么针对性!当然,话又说回来,我这么说并不是说要你去藐视敌人,这之间的差异把握是要区分开来的,首先先克服对敌人的畏惧感,当这一关你过了,你才能很好地把握敌人的进攻,那个时候你会超正常的发挥,因为你的所有生理机能都处在一种象是吃饭睡觉读书看报一般地精神状态,已把摆在面前的这种危险当成吃饭和睡觉那样简单,达到了这种境界,那你还会怕什么?难道你吃饭睡觉也会心跳加快、血压上升、肢发抖甚至胃部痉挛?”
吴泽军摇头笑了起来,然后又深有所悟地点点头说:“我听明白了,一个人即使手段差点,但心理素质一流,他一样可以克敌致胜!”
“可以这么说。”临飞赞同地说道。
探亲假很快结束了,临飞不得不往部队赶。临飞和刘敏超、常季在汽车站会合就乘车归队。临芸、吴泽军兄妹俩和双方的父母都到车站来送他们。
车走了一段路时,临飞才发现他的挎包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件用绢丝手帕包着的东西。临飞打开手帕顿时愣住了:一块晶光闪亮的手表赫然在目。没有表带,看徵标应该是瑞士出产的。
临飞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https://www.tyvxw.cc/ty355851/12341516.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