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孤独又灿烂的神——鬼怪三

虽然柳德华计划得很好，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他开着新车往住在城北区的叔叔家赶的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电话另一头他的爷爷在他接通后上来就是把他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完之后还勒令他必须要在半个小时之内赶回家去接受惩罚。

        电话挂断的时候柳德华都快要被骂懵了，“完蛋了完蛋了，爷爷知道我把叔叔的房子给偷偷租出去了，我肯定死定了！怎么办怎么办啊！”垂头丧气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席的男人，脑袋一转，就冒出了主意，“那个，崔成诗，你直接跟我回家吧。”

        周始犹豫了片刻，“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直接空手去见你爷爷有点不太合适。”

        柳德华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你想到哪里去了啊！想得美，我才不是让你跟我去见家长的意思啊！”他的脸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说话的嗓音也变得有点吞吞吐吐，“总之，我的意思就是让你、让你以朋友的身份跟我去我家。这样的话待会我爷爷就算是想要揍我教训我，也会因为有外人的在场而收敛一点的。”

        “这样。”周始状若无意地感叹了一句，“原来我只是能让你暂时不挨爷爷打的外人啊。”

        柳德华抿了抿嘴唇，红着耳朵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那也不能张嘴就说你是我男朋友啊。”

        周始的眸光在柳德华红通通的耳朵上凝了凝，随后微微笑道，“那就等你以后愿意把我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绍给你家人认识的时候再介绍吧。德华，先说说你爷爷的爱好吧，我会试着投其所好，努力哄他开心让他不揍你的。”

        “哦哦。”柳德华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一下发烫的耳垂，目光直直地盯着车子的前挡玻璃看，“那个，我爷爷他很喜欢下围棋，没事的时候他总喜欢和我叔叔下着玩。据他自己所说，他很享受下围棋的过程，他认为下棋的重点不是一定要赢棋，重点是能否从一盘与他人的对弈棋局中获得良好的体悟和经验。虽然这么努力地夸奖自己的爷爷好像有点不太好，但他真的不是个特别注重结果的人，没有逢棋必要胜利的思想。他不仅胸襟宽广，很有为人处世的哲学，而且还很擅长从失败中汲取经验教训让自己变得更好。总的来说，就是因为作为会长的爷爷是个很棒的人，所以在我们公司工作的人才会在他的理念影响下变得特别敢于创新和拼搏，我们家的企业才能在各个领域都做得特别好。对了，他现在和叔叔下棋已经可以偶尔赢过我叔叔了。”

        见柳德华在谈及自己的爷爷时一脸骄傲，周始便笑着附和他道，“你爷爷应该是个拥有强大内心世界的很厉害的人。失败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很折磨的，只有你爷爷这种不在意胜负输赢的人才能真正享受到围棋的乐趣。待会下棋的时候，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闻言，完全不知道周始真实棋艺水平的柳德华笑眯眯地打趣了他一句，“我爷爷下棋可是很厉害的，你待会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哦。”

        柳德华的家位于汉南洞的富人别墅区。他的家很符合外界的普通人对于一般富豪的住宅的想象，欧式风格的别墅，内部坪数非常大，室内布局也是欧式的，水晶吊灯、装饰油画、壁炉、罗马装饰柱等所有摆设和家具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主要以白、黄、金三个色系为主，整个空间布置得奢华典雅，和古典华贵的色彩搭配得相得益彰。

        “爷爷你在家吗？”柳德华一进门就开始环顾四周，他见爷爷柳信宇被他喊得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慌忙把正跟在他身后的人给拉到了身前，“爷爷，我带朋友回来做客了。”

        爷爷柳信宇本来都已经撸好袖子准备揪柳德华的耳朵了，结果下一秒却因为孙子带回来的陌生客人而生生地止住了手上的动作。他不紧不慢地收回手，没好气地瞥了柳德华一眼，“你小子还有朋友呢。”

        柳德华立刻出声反驳道，“爷爷你说这话也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吧！好过分，我怎么就没有朋友了！我的朋友这不就已经站到你面前了嘛！”

        周始在柳信宇将目光移到他身上的时候朝对方鞠了一躬，“您好，我是崔成诗。”

        “崔成诗？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呢。”爷爷柳信宇拄着拐杖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而后朝仍站在玄关处的两人招了招手，“你们也都别站在门口了，都过来坐吧。”

        柳德华生怕爷爷柳信宇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伸手揪他耳朵，落座的时候刻意坐在了周始旁边。

        家里的帮佣看到有客人到来立刻端来了热红茶和水果。周始在柳德华问他喝不喝得惯红茶的时候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开口回答了柳信宇方才的疑问，“我和德华是同学。念幼稚园的时候我是德华的同桌，小时候您见过我的。”

        一听这话柳信宇立刻就想了起来，“啊，成诗，竟然是你啊！我想起来了。”柳信宇有些感慨地看着周始，“一晃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啊。以前我们德华可喜欢你了，他每天嘴里都念叨成诗成诗的，转学后还因为想你哭了好几回呢。什么新学校里没有人给他削兔子苹果啦，午餐小面包不给他泡牛奶吃啦，还有”

        “爷爷！”猝不及防被抖露了小时候黑历史的柳德华顿时脸上直烧，他赶紧打断了爷爷柳信宇的话，“我哪有因为想他想到哭啊！什么乱七八糟的，爷爷你别瞎说！”

        爷爷柳信宇轻哼了一声，“你小子，我有没有瞎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柳德华觉得如果再让他爷爷多抖搂两句，他以后可能就没法再在这个正含笑看他的男人面前抬头做人了。于是他赶紧提议道，“爷爷，你不是很喜欢下围棋嘛，崔成诗他也很喜欢。反正现在也没事，你们就下两局玩玩吧。我现在就去拿棋！”

        围棋拿上来后周始和柳信宇猜先。柳信宇是年长者，所以由他抓一把白子放在棋盘中间让周始猜棋子是双数还是单数。周始扫了一眼就看出棋盘上放了十七枚白子，于是猜了单数。猜对后他执黑先行。

        因为之前将柳德华的话听进了心里，所以周始在下棋的时候寸步不让，没多久柳信宇就只能弃子认输。连下三盘，盘盘如此。

        只懂得围棋皮毛的柳德华还在旁边大呼小叫，“爷爷你干吗那么快就认输了？你是不是在故意弃局让他啊？明明还可以继续往下下的啊。”

        爷爷柳信宇听得火冒三丈，“我没让！以前教你学棋你不好好学，现在你小子竟然连看棋都看不懂了吗？再下下去也没有用，我所有的棋路都在他的计算之内，不可能赢的！”

        柳德华听得一愣，“他那么厉害的吗？那爷爷，崔成诗他和叔叔谁更厉害啊？”

        就在柳信宇要开口回答柳德华问题的时候周始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是制作组组长金民俊，应该是有工作上的急事找他。周始轻声说了声“抱歉”，而后走到一旁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金民俊告诉他他要转工作组的事情被卡了，让他赶紧过去一趟。周始挂断电话后立刻提出要告辞，一旁的柳德华听闻他有急事要去忙，跟着主动提出要开车送他。

        周始看出柳信宇应该还有事情要和柳德华谈，于是拒绝了，“没事，我要去的地方不远，打车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到，就不麻烦你了。”

        柳德华闷闷地应了声“好”，而后起身送他出门。

        重新回到客厅后柳德华迎面而来的就是爷爷柳信宇的揪耳朵大法，“你小子是不是故意带他回来跟我下棋的？那家伙可一局都没让我赢过啊！每一局那架势都要把我赶尽杀绝啊！快说，是不是你故意找他过来报复我的？！”

        柳德华耳朵疼得直叫唤，“爷爷！爷爷你下手轻一点！再不轻一点的话你亲孙子的耳朵都要被你给拧掉了啊！”他在爷爷柳信宇把手松开了一点之后捂着自己的耳朵就抱头鼠窜，“我真的要冤枉死了啊爷爷！怎么可能是我故意带他过来报复你嘛，明明就是你自己说的应该要做到‘胜亦可喜，败亦欣然’，要学会以平常心对待一切事物的嘛！对了，你明明还说过有时候从失败的经验中可以获得到比胜利更宝贵的东西，更有利于韧性、毅力，以及平和心态的培养！所以爷爷你现在究竟为什么要因为输掉棋局打我啊？你的平和心态跑到哪里去了？难道你之前告诉我的那些话都是假话吗？”

        爷爷柳信宇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拄着拐杖追着他打，“那是因为作为家长，我要教你这个臭小子学会正确面对失败才故意那么说的啊！”

        柳德华觉得自己冤枉又委屈，“我的确是有叫崔成诗和你下棋的时候一定要拼尽全力，可那不是因为你一直跟我说假话嘛，真的不能怪我的！爷爷你不能打我！”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见爷爷柳信宇正扶着沙发直喘粗气，又跟着劝了一句，“爷爷你就别追我了，年老体衰的你怎么可能跑得过年轻力壮的我呢。看吧，现在累得直喘气的人还是你自己。”

        “好，就算我一直输棋的事不算是你故意报复，那你偷偷把你叔叔的房子挂到房地产中介那里租出去的事情怎么说？”爷爷柳信宇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因为追不上自己的亲孙子而累出来的细汗，“这个可以怪你了吧？”

        柳德华闻言沉默了一瞬，接着没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叔叔他竟然故意跟爷爷告状了，真的好卑鄙啊。”

        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耳朵还没有聋掉的爷爷柳信宇闻言立刻反驳道，“明明就是连招呼都不提前打一声就偷偷把人家的房子给租出去二十年的你更卑鄙吧！”

        柳德华走上前把爷爷柳信宇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把放在桌子上的红茶端给他喝，“爷爷，你先消消气。”他脸上堆满了乖巧的笑容，“爷爷，虽然偷偷把叔叔的房子租出去是我不对，但那也是因为叔叔有长期出国的计划我觉得房子就那么平白空下来二十年很可惜才那么做的啊。爷爷你想啊，叔叔他那么刻薄挑剔的人不仅没有把新入住的房客赶走，而且还和那位住在走廊尽头房间的叔叔在一起生活得很合拍很甜蜜，真是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呢。”他说着说着就开始满嘴跑火车，“我这也算是做善事呢。叔叔之前那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的，作为一个空巢老，咳咳，反正他肯定一直都很孤独想要有人陪，说不定晚上还寂寞得偷偷哭湿过枕头好多次呢，他只是不好意思和你说而已。现在天上掉馅饼了有个长得那么帅的叔叔和他一起住，他肯定心里一直在偷着乐呢。爷爷你就不要生我气了嘛。”

        爷爷柳信宇低头喝了一口杯中的热红茶，等柳德华絮絮叨叨地鬼扯完了他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我看你和那个叫崔成诗的，才真是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呢。”

        “啊？”柳德华闻言吓得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红茶瓷杯。

        爷爷柳信宇立刻瞪了柳德华一眼，“啊什么啊？不要在我面前装傻，答应做人家男朋友的人不是你吗？”

        柳德华闻言露出一个比他的鬼怪叔叔在听到他六岁时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时还要震惊的惊讶表情，“你、你、你、爷爷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

        爷爷柳信宇一脸淡定，“那天晚上他送你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啊。”他隐去了自己的秘书跟踪柳德华的事，故意大声地调侃道，“你说‘好啊’的时候声音很大声，说‘那今天就是我们交往的第一天啦’的时候声音也不小，而且还傻笑得像只鹅，我想要不知道也很难。只不过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今天你把他带回来了我才知道他就是你小时候的好朋友崔成诗而已。”

        虽然这番话是由爷爷柳信宇一脸淡定地说出来的，可是被亲爷爷重新描述了一遍被告白当晚自己傻样的柳德华却没有办法保持淡定。他脸颊滚烫，呼吸急促，羞耻得甚至想要拜托他的鬼怪叔叔利用他的超能力把他连夜送离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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