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孤独又灿烂的神——鬼怪十二
三十分钟后鬼怪金信看着棋盘上就算是他突然下出神之一手也挽回不了的棋局，整个人都精神恍惚了。对方的行棋风格十分独特是他从没有见过的，落子的速度快得仿佛没有经过思考一样，能够非常有效率地利用棋盘上的所有棋子，所落下的棋子都能够与棋盘上的棋子形成很深的连贯衔接，并且总能把一些他认为下得很好的棋子予以打击和歼灭，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步步围杀。
一局结束鬼怪金信都懵了，“你怎么回事？你下棋都不用思考的吗？”
周始道，“我思考了，只不过思考的速度比较快而已。”
鬼怪金信不服气，便决定要再下一局，“我平时执黑子一定会赢的。刚才我没有发挥好，这局我执黑你执白，我要重新发挥一下。”
对周始来说再下几局结果都一样，于是他立刻点头同意，“当然可以。”
于是又半个小时过去，窗外突然毫无征兆地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柳德华看着仿佛已经丢掉了灵魂的鬼怪叔叔，劝他道，“怎么都伤心到下雨了啊？不至于吧。不是都说围棋的胜负是靠智力决定的么。叔叔你可能在成为鬼怪之前自己的脑筋就很一般，之后成为了鬼怪也还是一样，所以就算是你比他多了九百多年的下棋经验也赢不了他。这是智力上的差异，是天生的，不能怪你的。你就别难过了。”
鬼怪金信垂眼盯着他的黑子完全找不到生路的棋局，头也不抬地幽幽说道，“德华，你想死吗？”
“孩子说的是实话，你突然凶他做什么？”阴间使者满脸幸灾乐祸。
鬼怪金信掀起眼皮看向满眼笑意的阴间使者，“怎么可能会有人类能一直赢鬼怪的棋啊，太邪门了。使者，你最起码也有三百多年的下棋经验吧，你跟他下一局看看。”
阴间使者答应下来，立刻和鬼怪金信交换了座位。然后三十分钟后，他露出了和鬼怪金信如出一辙的灵魂出走的呆滞表情。
柳德华小心翼翼地问他，“走廊尽头房间的叔叔，你要不要也重新和他再下一盘？”
阴间使者闻言立刻点头。然而第二盘死得更惨的阴间使者连眼睫毛都不会动了，他直勾勾冷幽幽地盯着周始看，“怎么可能会有人类能一直赢阴间使者的棋啊。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这个人好邪门啊！”
柳德华忍不住大声吐槽道，“跟个死鬼一样眼珠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别人看的你明明才更邪门好吧！崔成诗他是靠智力赢你们的，很明显他就是比你们俩都聪明啊，走廊尽头房间的叔叔你在这里乱感叹个什么劲啊！”
“德华啊，”阴间使者将冷幽幽的目光投落到他的脸上，“你要跟我一起去某个地方吗？”
闻言柳德华立刻告诉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他露出了一个讨好的微笑，小小声道，“那里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对吧。”
阴间使者慢悠悠地收回落在柳德华脸上的目光。他一边盯着周始看，一边用心灵感应和旁边的鬼怪金信说话：我们俩再和他下一盘棋，这次你直接用你的能力提前去看他的布局和思路。为了鬼怪和阴间使者的脸面，这局棋我们一定要赢。
鬼怪金信直视着阴间使者的眼睛，表情郑重而又严肃地点了点头：虽然这样做会很耗费我的精神力，但为了我们的胜利也没有办法了。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阴间使者朝鬼怪金信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好，我相信你，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柳德华见坐在对面的两人突然开始眉来眼去，不禁问道，“两位叔叔，你们俩现在该不会是正在用心灵感应商量怎么作弊赢崔成诗吧？”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被猜个正着的鬼怪金信立刻恶人先告状道，“我要是想作弊的话一开始不就做了嘛，还用得着连输两盘棋！”
柳德华弱弱地“哦”了一声，“不是就不是嘛，干嘛突然这么大声地吼我啊。”
阴间使者正襟危坐，淡声朝周始道，“我们再下一盘棋吧，现在我准备拿出我真正的实力了。”
周始轻轻颔首，没有拒绝。
于是再三十分钟后阴间使者和鬼怪金信两人像两个突然失去了颜色的漫画人物一样白着脸呆着眼咸鱼一样躺在了沙发上。窗外雷鸣暴雨，屋里乌漆麻黑。
柳德华不解道，“不就是输了两盘棋嘛，你们俩不至于这么伤心难过吧！外面下雨也就算了，屋里真的是暗死了，走廊尽头房间的叔叔你给我赶紧打起精神来啊！管好你自己的情绪行不行？因为你的忧郁，屋里已经黑得快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就在柳德华拿两个咸鱼躺的叔叔毫无办法的时候，玄关处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放了学的池恩卓回来了。
“我的天啊屋里怎么这么黑啊。”池恩卓收好伞后眯着眼睛摸黑走到了客厅，“阴间使者大叔你怎么回事啊？嗯？大叔你也在旁边呢。你怎么也一脸忧郁？什么事让你们俩都这么伤心啊？我能帮你们吗？”
柳德华在旁边没好气地说道，“你能帮他们什么啊？他们俩是自己脑袋不聪明，智力不行，和我男朋友下棋一直输才忧郁难过成这样的。”
听到这里池恩卓这才注意到客厅里竟然还有一个人。她眨了眨眼睛去看，而后在看清对方的脸后一时间愣住了，“……成诗哥哥？我应该没有认错吧，是成诗哥哥对吗？”
周始看着眼前围着红色毛线围巾的少女，思索两秒后就顺利地想起了她的名字，“嗯，是我。你是恩卓吧？真是好久不见了。”他朝眼前的少女微微笑道，“你现在是住在这里吗？”
池恩卓立刻被迎面而来的轻柔微笑给笑得脸都红了，“嗯，我、我、对，我现在住这里。不过成诗哥哥你竟然一眼就认出我来了，我和以前相比变了好多呢。真的好巧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啊。”她激动得嗓音都有点发抖，“原来德华哥哥的那个大方帅气的男朋友就是成诗哥哥你啊！真的太棒了！”
周始继续笑道，“恩卓你只是和以前相比变得更漂亮了，不会认不出来。”
柳德华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世界这么小的吗？你们之前竟然认识？”
周始温声同柳德华解释道，“也算是特别的缘分吧，恩卓她是我弟弟的初恋来着。”
一听到‘初恋’两个字，鬼怪金信立刻一个骨碌从单人沙发椅上翻坐了起来。他伸手使劲推了推一旁还在咸鱼瘫的阴间使者，满眼都是即将探听到新八卦的兴奋，“使者你快别忧郁了！赶快把屋里搞亮点！那个被你打碎的路易十四时代的古董盘子我不让你赔了。”
鬼怪金信话音一落，屋里立刻就重新恢复了光亮。他张嘴就说不出好话，“什么初恋不初恋的，赶紧拉出来比一比，我就不信他真的能有我好。”
闻言池恩卓立刻怒瞪鬼怪金信，“真是的！大叔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吼完鬼怪金信她又重新少女心泛滥地看向周始，“哇，成诗哥哥你真的好帅啊。泰煕哥哥他现在应该也像你一样帅吧。对了成诗哥哥，泰煕哥哥他最近还好吗？”
顶着鬼怪金信犹如实质的刺探目光，周始淡声道，“泰熙他一直都挺好的。现在他已经实现了当棒球选手的梦想了，不久后就会去美国训练。”
“yes！我就知道泰煕哥哥一定会实现他的梦想的！”池恩卓忍不住开心地晃了晃脑袋。
鬼怪金信没忍住又开始阴阳怪气了，“没事晃什么晃，你以为你是不倒翁吗？”
池恩卓脸上的笑容僵掉了，“大叔你究竟怎么回事啊？我为我初恋的成功感到开心高兴不行吗？我本来以为你只是小气吝啬、神经质、性格不好、长得一般、年纪大，没想到你还脑袋不聪明不会下棋啊！刚才你是因为一直赢不了成诗哥哥所以才会瘫坐在沙发上的吧？真是的，你究竟哪一点能比得上我初恋的哥哥啊！你比他差远了！”
听到这里柳德华忍不住出声道，“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哈。少女，你生气就生气，比较就比较，怎么比较的对象都能出错呢？我叔叔他现在正拿他那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盯着我男朋友看个不停啊！这关他什么事啊！”
“怎么不关他的事！”鬼怪金信气到口不择言，“要不是他一点儿都不懂得尊敬长辈，我会因为一直输棋身心受创瘫倒在沙发上被池恩卓取笑吗？”
柳德华受不了了，“叔叔你这完全就是在无理取闹啊！”
池恩卓很是赞同柳德华的观点，“大叔你成天就知道无理取闹，太幼稚了。还有啊，大叔你是绝对不可能赢我们成诗哥哥的。我们成诗哥哥可是在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击败了九段棋手的围棋天才呢，就算他让你在棋盘上先放十个棋子你也赢不了他的。”
闻言其余三人顿时齐刷刷地将震惊的目光投落到了表情淡然的周始脸上。
鬼怪金信和阴间使者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指责起了完全不知情的柳德华，“你怎么不早说？”
柳德华也是刚知道，于是他也跟着问了周始一句，“你怎么不早说？”
“这很重要么？”周始笑着伸手摸了一下柳德华的发顶，动作温柔又舒缓，“你没有问过我啊。”
池恩卓在一旁露出了崇拜的星星眼，“成诗哥哥还是和以前一样低调不喜欢炫耀呢，好帅哦。”
周始侧过脸朝池恩卓微笑道，“没什么帅不帅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值得专门拿出来炫耀的事情啊。”他长了一张很容易被女生迷恋喜欢的脸，人高而瘦，脸部的轮廓清晰又柔和，眉毛浓黑但眼睛秀丽，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能让人怦然心动的特质。当下他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就让近距离看他的池恩卓双颊发红，小鹿乱撞。
看了池恩卓的反应，觉得自己有了打击报复机会的鬼怪金信找茬道，“喂！那个崔成诗，你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就不要对正值思春期的少女故意笑得那么好看了吧！德华还在你旁边呢，你就不能行为检点一点吗？还故意勾引女高中生，哼！”
池恩卓立刻变脸，“成诗哥哥他是笑起来本来就很好看才不是故意勾引我！大叔你以为你是鬼怪就可以随口乱说鬼话了吗？！我看大叔你就是嫉妒成诗哥哥比你长得帅吧！”
这一点柳德华可以作证，“他确实本来笑起来就很好看，不是故意笑得那么好看的。俄罗斯作家尤里·邦达列夫说过不应该嫉妒天才人物，就像不应该嫉妒太阳一样。所以叔叔你就不要嫉妒对你来说像是太阳一样光芒万丈的他了。”
阴间使者听了柳德华的话后哈哈大笑，“你这个嫉妒心燃烧的鬼怪啊，歌德在《浮士德》里说过嫉妒是来自地狱的一块嘶嘶作响的灼煤，你心里现在应该已经堆积了一座矿山了吧。你要不要趁此机会直接归于无，或者跟我走了算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嫉妒他！”鬼怪金信无能狂怒，脸都涨红了，“要说嫉妒也应该是他嫉妒我才对吧！”他说完猛地转头看向周始，“我早就想说了，你刚才在下棋的时候为什么老是盯着我的胸口看啊？你不会是看我身材好很有钱还长得帅就在心里疯狂嫉妒我吧？”
池恩卓一脸鄙视，“咦~自恋也要有个限度。成诗哥哥他怎么可能会没事一直盯着大叔你的胸口看啊。你一个大叔的胸口究竟有什么好看的啊，少自恋了。”
柳德华也笑，“叔叔你别开玩笑了。”
然而这次阴间使者主动替表情已经抓狂的鬼怪金信说话了，“他说的是真的。刚才在下棋的时候，德华你男朋友的确一直有意无意地在看他的胸口哦。”
闻言柳德华和池恩卓的表情同时空白了一瞬。
“你究竟为什么要盯着我叔叔的胸口看啊？”柳德华扁了扁嘴巴，表情委屈，“你该不会因为我叔叔他身材好很有钱还长得帅就移情别恋了吧？”
听到从柳德华嘴里说出来的可怕‘可能’，鬼怪金信立刻双手捂胸。
周始失笑，“德华你瞎想什么呢？我只是有些好奇叔叔他胸口上的那把长剑究竟是怎么插上去的而已啊。”
柳德华一脸莫名其妙，“长剑？什么长剑？叔叔他的胸口上什么时候插了长剑了？叔叔”看着仿佛像是突然听到了彗星即将在下一秒撞击地球这种级别的消息而震惊得石化掉的鬼怪金信、阴间使者和池恩卓三人，柳德华呆住了，“呃，你们怎么了？是突然集体灵魂出走了么？”
实际上比听到了彗星即将在下一秒撞击地球这种级别的消息还要震惊的三人在齐齐沉默了几秒钟后，突然集体抱头发出了仿佛要震翻屋顶的土拨鼠般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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