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事盛典（上）

四月事盛典（上）

        六月十五，子时

        孙遥洋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在脑海里勾勒床帐上的花纹。

        她翻了个身，睁开了双眼。

        侍女流莹坐在小榻上，头一点一点的，已然是会周婆去了。

        她又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又闭上了眼。

        还是睡不着，外界的声音对此时的她老说格外的清晰，平时能听到的听不到的，都一顾涌地往她耳朵里钻。

        打更声也是在这时偷偷钻进来的。

        她又狠狠地翻了个身，布料摩擦的声音和身下木床嘎吱的声音在静谧中显得格外的聒噪。

        女孩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硬生生停住了动作，悄悄抬起头，往睡着的流莹那看去。

        没想到对方仍睡得香甜，还咂巴了一下嘴，真是的，梦到了什么呀？这么香。

        女孩将头砸回枕头里，用后脑勺蹭了蹭底下柔软的枕头，抱住一角被子，在心里哀嚎，我也好想参加月事盛典啊！

        她用手摸摸肚子，还有最后几个时辰，一定要争气呀，如果这时候来了月事，那她就是龙头了！

        唉，女孩用手背擦了擦睁得有点酸痛的眼睛，要是头回来月事能有征兆就好了，她想。

        还是先睡吧。

        女孩在脑海中回忆课堂上老师讲的知识点，试图给自己催眠。

        月事盛典，也叫月经盛典，月经节。是女朝从上古时期便流传下来的最为盛大传统的节日，源自对母神赐予女子创造和孕育能力的感谢与崇拜。在女朝所有的节日中，唯有春节可以与它媲美。

        六月十五，是每一年的月事盛典举办的日期，风雨无阻，雷打不动。所有在一年里初来月经的女孩，都是这场盛典的主人公。

        在盛典开始前七天，女朝的人们便会放下手头的工作，为盛典做准备。辰时，盛典开始，作为主人公的女孩们将会聚集到学堂内，聆听学堂内的女士们对她们这些即将跨入成人世界的姑娘的教导。

        女士们说完后，会有专人来将女孩们长长的头发剪成碎发。这意味着女孩们终于长成了独立的不再依赖母亲的大女人。

        随后女孩们会一起沐浴更衣，前往露天大席消灭那些大人们准备了整整一周的饭菜。

        鸡鸭鱼鹅是肯定有的，其她菜也是花样多种类多，毕竟是全城有女孩的人家花了七天时间一起准备出来的饕餮盛宴，一般只有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

        遥洋想到这，感觉五天前抓鹅反被啄的地方又痛了起来，还有什么吃的呢？

        对了。玉堂春的刘大婶，每一年都会为参加盛典的女孩们研发新的糕点。其她的菜乡亲们都是能吃到的，唯有这糕点，那是专门为盛典的主人公准备的，每次遥洋都只有看着的份。

        啊！真的好想吃啊！女孩小幅度的又打起滚来。

        不过这一次，她的表妹遥航在去年十月来了月事，遥洋还记得，十二岁的小表妹瞪着大眼睛，在来了月事后悄咪咪地拉着手跟她说悄悄话:姐姐，这次刘大婶做的月经糕，我到时候会悄悄地给你留一半的。

        好好可爱。虽然还没来月事，但自认为是个成熟的姐姐了的遥洋捂着被可爱到的小心脏，意正言辞地拒绝了，作为姐姐，怎么能抢妹妹的糕点吃呢，半块也不行。

        果然还是得来月经呀！

        小月经～小月经～你快快的来呀～

        遥洋在脑子里哼起了歌，又把回忆放在了盛典流程上。

        大家们都吃完后，女孩们会稍微午休一会儿，等她们休息好，整场盛典的重头戏就开始了，花车游行！

        这一年里初来月事的女孩会坐在花车上，而在六月里初来月事的女孩们则会成为龙头凤头，坐在最豪华的一辆花车上，她们会被视作最幸运的人，她们也是这一天里最忙的女孩，因为所有人都会上赶着摸摸她们，以求分得一丝幸运。

        花车会从城东一路走到城西，花车上的女孩则会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向四周的人群扔下手帕、花朵、糖果或月经带这些承载幸运之物。

        做龙头凤头是怎么样的呢？

        “其实做龙头凤头也没啥好的。”比遥洋大五岁的刘二丫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们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来和你握手，一整天下来我的手都要没知觉了，她们还老想从我身上带走点什么，我的衣服差点都要被扒没了。”

        说完，她还貌似心有余悸地拍拍小胸脯，每次都能唬的这条街上的孩子一愣一愣的。

        “二丫，为娘亲爱的小龙头哟，快去帮娘把饭送给学堂的赵女士，顺带把你的好运传给她，保她来年不再生病。”

        “好嘞，娘，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刘二丫唰地站起来，一蹦一跳的跑走了，只留下蹲在地上的一片小丫头片子。

        “所以姐姐，”遥航压低声音偷摸的问她姐姐，“当龙头凤头到底好不好？”

        遥洋看着周围支棱起耳朵的小丫头们:“别听刘二丫瞎说，当龙头凤头不好，她能跟我们吹好几年？”

        要是我成为了龙头凤头，遥洋想，啧啧，她也得像刘二丫那样吹好几年。

        迷迷糊糊间，遥洋似乎看见了周婆向她招手，正当她准备沉入梦乡时，打更的声音再次传来，然后是流莹的尖叫:“小姐，小姐，快醒醒，你来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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