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喜欢
她眼皮轻颤了几下,在以前对上他时,她为了不让自己受伤,通常大部分时候都是放弃抵抗,因为即使抵抗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过程也会变得漫长而痛苦,她吃足过了苦头。
在那些日夜里,她几乎要认为自己只是一樽没有情感的木塑,可是眼下呢,他喷出的热息,说出的话,又让她闪过荒谬感。
他说的桩桩件件,他分明自己也清楚的知道这些事发生在她身上就是不可能,可是他还是要求她做,凭什么?这些只有他的妃子才能做到吧,这样的人在他身边不是一抓一大把,自然有人奉献生命奉献忠诚呢,何必要找上一个本来就不属于他的她呢。
“您的喜欢算得上什么呢?如果喜欢是伤害,如果喜欢是折磨,如果喜欢是您说的这些,那我不想要这些喜欢,您的喜欢架在我的头上,不仅在伤害我也在伤害我身边的人,我到现在还不明白您喜欢我什么?我有什么值得您喜欢的,您想要一个对你一心一意的人,您的后宫有得是人,何必要找上我。”
帷幔下,光线明亮,她的一双眼眸亮得格外惊人,她抚开了覆在她身的商泽,撑起身了,目光直盯盯地看着他,脸颊上透露着一股直拗的气息。
他叉开腿坐着,不带情绪地看着她。
他的眸底像聚拢着无数幽沉的情绪,黑压压的,叫人看了心惊。
她似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这幅真诚发问的模样也确确实实梗到他了,一直以来,他知她是不情愿的,可那又如何,他想要就要了,她还不如就做以前那拧巴模样呢,跟他讲道理,那他就好好地跟她讲一下这个道理!
“你到是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朕也不妨跟你好好的讲讲。”
“莫怪朕找上你,是你先闯进朕的世界的,要怪也只能怪你那日太过招人了。”他眸底发沉,伸出手欲要微微地覆上她的脸,她偏开了。
他的手指僵冷住在空中,而后就势细挲着她额间的碎发。
她心底没忍住,嘴巴也问出来了,“我什么时候招惹过你,分明是你…”剩下的话被堵在嘴中。
那阴凉强横的触感不顾不管地开始了。
“嘘。”
“别出声。”
第二日。
背面常铸花纹,正面磨光发亮的圆形铜镜面,镜面倒眏着一张没有表情的俏脸,眸光似明似暗,那红肿的双唇,她推开了芽儿欲要替她簪上新妆的举动。
伸手随意拿了根白玉簪子,便披着头发起身。
今日她着了月白绣花小袄,她凝着眉看卑躬屈膝的芽儿,“不要跟着我。”
芽儿垂着眸。
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留恋地转身大步离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确定人没有跟上来,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她的脸色又僵了,芽儿的身影出现了。
她迅速转了目光,敛下脸上的不虞,低头匆匆地朝往园子里走去。
曲折宛转,她再次回头看,人没有跟上来。
扭头回来的时候,华美精秀的衣料差点撞上她,她稳住了心神,向后退了几步。
目光落到那大腹便便的肚子上,紧接是那张盛气凌人对着她仿佛有无穷厌弃的脸上。
“惠昭仪娘娘。”她低语。
惠昭仪半阖着眸,“贞公主是要去何处呀,这般匆匆忙忙的,天寒地冻,可得仔细别冷着了身子,这得幸亏遇上本宫,若是遇到他人了,就不是一言两言能说清的了。”说着,惠昭仪还捧抱着孕肚,神色恹恹,往边一站,似是要让行。
她脸上一阵惭愧,“惠昭仪宽宏大量,”说罢,她眼睛似是有些好奇惠昭仪衣袍下掩盖不住拔高的肚子,“这里真的会生出小娃娃吗?”她伸出手想摸。
惠昭仪身边的宫女冬青挡住小公主的举动,小公主指尖一冷,有些尴尬地缩回手。
惠昭仪含着笑,“公主当真是天真可爱。”似有所指。
后又道,“还有三个月不到,就要生下来,等下来的时候公主可就要当姑姑了。”
她莫名地听出了一层冷意,浑身一个激零,对上惠昭仪那双含着笑意又柔和的双眼,莫名地有些渗出冷意。
她的目光久久地在惠昭仪远去的背影中回神,这位惠昭仪真是个怪人。
冬青扶着惠昭仪,“昭仪跟她客气什么,是她差点撞上来的。”
惠昭仪脸色不变,眸底柔情,“慎言。”
冬青息了声,脸上的不忿之神欲重。
…
川颉华趋步向前,拿了干粮干硬地咬了一口。
转头看川细月,“这物生师原来是同来日岛的四大术师是一脉的,只不过在很多年前,时间也不可追溯了,就分离出来日岛了。”
“要找起来,应该会很麻烦。”
“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川细月点头,有些分神,眸光看川颉华,“阿爸,我现在好多了,也不一定要找到物生师的后人,你不用为我太过操劳。”
川颉华缓缓地收回目光,低头却督见了她有只疤痕明显的手,不由地闪了神。
“一定要找到的,以后阿爸再也不逼你成亲了也不乱撮合了,你不喜欢那就不喜欢,咱们不嫁了,阿爸养你一辈子。”
川细月目光怔怔。
川颉华递给川细月一块干饼,川细月拿过手慢啃了起来。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川颉华看着远方,“南州。”
“那儿出过有回春之术的大夫,显赫一时,但又消声灭迹,去那里找会更好一点。”
川细月看向川颉华。
她最终点了头。
…
太4皇太后的脸色一下沉下来了。
信嬷嬷进了里间,垂眸低语。
太皇太后便打发掉屋内的余人,屋中只剩下信嬷嬷和太皇太后。
“你如实说来,她与拓意是怎么回事?”
信嬷嬷叹道,“老奴起先也不知,就近些日子听到了些碎语,严词狠罚了一顿那些奴才,可事情到底发生了,老奴就去留意了。”
“陛下待小贞公主确实不同,且往来甚密,这不是空穴来风的事,老奴还下去求证了,原先小贞公主身边的宫女季童前个时间死了,公主殿现在是一个陛下从玄武司暗室提上来的人。”
太皇太后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很难看,一口气上不来也下来,信息量过大了,一时间让她接受不了。
她盯视着信嬷嬷,还似不太敢相信,“也许拓意只是待她优渥一点而已。”
信嬷嬷不忍地看着太皇太后,发生这种事情,她也不愿意相信,小贞公主自小入宫,那几年里也几乎是在太华殿长大的,算起来她也是看着小贞公主长大的,她觉得离谱的同时又觉得荒谬,陛下看上谁不行,为何偏偏要看上小贞公主,一个有主的人。
“这怕要成为一场祸事啊。”信嬷嬷叹道,“太皇太后,当断则断。”
太皇太后攥紧了木椅扶手,“大豫国祚延世至今,怎得竟出这些妖孽事。”
“阿信,等过几天召保保来侍疾吧。”
太皇太后此时胸口犹如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她抚着额头状似头痛样,显然她安逸生活过多了,冷不丁发生一件事,还让她接受不了。
不能接受?也不全然是,只是不想相信罢了。
小公主回头看,发现那个讨厌的芽儿还没有跟上来,为了避开芽儿,她走的是小道,路途上,她经过了小藏书阁,思虑了一下,她便一头扎进去了。
原先宫里只有小藏书阁这座藏书阁,后来又建了新的藏书阁叫大藏书阁,小藏书阁就闲置起来了,平时甚少会有人来走动。
守在小藏书阁的是一个小太监,还在打着瞌睡呢。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挑了一个偏僻舒适的地方躺了下来。
后来有人走进来的时候,她猛地惊醒。
商泽被声响吸引,循着声线过来时,先是看到那掉落的书藉,再是移目到了浑噩怔怔地躺着睡的她,他目光沉了下来,朝她这个位置走来。
“你在这里作甚?”
她没有回应,眼神呆呆地转过,视线恍惚地看向商泽,这谁?后知后觉她才意识到是谁。
商泽揣手向她靠近,见她脸颊发白,目光在落到她那红肿的双唇时,眼神暗了下来,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
“天寒地冻的,跑这偏僻的地方做甚。”他解下了披风盖在她身上。
她缓缓地回了些神志,撑着身子起身,转过身背对着他。
他的神色霎时收敛,不动声色地将人拉到身前,“既然叫朕在这里碰上你了,跟朕去看一场好戏吧。”微阖着眸俯视着她。
她微蹙着眉,轻微地不解。
他勾着唇,“到了你就知道了。”
她的眸光落到了他脸上,手被一双温凉的大掌包裹着,莫名地,她激起一个寒栗。
谡谡风声呼呼作响,流动的寒风刮得人生冷。
瑶台琼室,玉砌的楼台宫室,那泛着冰冷的质感和低调的华丽,峻宇雕墙下,高大的屋宇和彩绘的墙壁,富丽堂皇、华美精致。
走在其中,便如同到了神仙居住的亭台楼阁。
场上的寒风很大,他带她来到了一个很宽阔的地方,他们坐在榭亭下,她看着下面,又看向他,直觉不是一件很好的事。
“我要回去。”她张口嘴巴念道,欲起身又被人摁回去。
商泽低眸,“别急着走啊,好戏还在后头呢。”
此时,一声虓声怒吼冲上云霄,直震得神魂游离,她猛地一惊望着底下看去,那空旷的大不是用来做别的,这里是斗兽场。
檀南溪!小公主的眼睛猛地一瞪。
商泽看在眼里,“真是郎情妾意尼。”
檀南溪即使此刻是昏迷着,被人拖押着场,那凌乱的头发和血渍满满的衣服无一不都召示着他受到了非人的待遇。
她的眼睛沉沉地落入黑暗了。
他落入了皇帝的手里,他会死的。
他会死的。
他会死的。
他会死的。
会死的。
她的世界里仅剩这一句话。
她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僵硬地扭头看向商泽,“你放过他好不,今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商泽从她身上收了目光,噙着笑,挑着眉,“这就急了,慢慢看,”
“商泽!”她蓦地大喊了一声,打断了他。
他的耳朵在听到这一声直呼其名后,眼神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谁允许你这般大胆的。”
她拉着他的衣角,眼睛里流露出哀碎的眼泪,“求你,放过他,长这么大我的朋友本来就不多,我不能再失去朋友了,他什么都没做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放过他好不好。”
他皱了眉,可见她那含泪哀求的模样,心道,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人就使你这样哀求我,我给你喂了千机药也不见你求我,真是好的很,好的很。
商泽拂袖起身,欲挣脱她的束缚。
“为一个男人,你真的是好的紧。”
“朕就要看看,他有什么能吸引你的。”
冷漠阴鸷的话语一落,场上的气氛就好似急速下降了一般,那由远而近的虓声越来越清晰,尤如雷贯耳般的惊吼。
她这时已经顾不得哀求商泽了。
心思全被场上的檀南溪吸住了心神。
“檀南溪,檀南溪,你快醒过来啊,我求求你快醒过来吧。”她扒在阑杆上哭喊着,声音尽是嘶吼和颤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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