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迢迢月光（29）
晚上吃过年夜饭，本该是欢天喜地跨年的时间，偏偏餐桌上生过气的何老爷子和老太太要休息，他们剩下的人也只能跟着休息，连出去也不能。
苏晨夏回到房间，站在阳台上。何家老宅太偏僻了，周围黑漆漆的，不似市内的灯火通明。这里甚至压抑的喘不过气。
“咚咚咚……”门突然被敲响，她回到房间打开门，是何父何母：“爸妈？怎么了？”
两人走进来，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那个……小染，今天你受委屈了。”
“爸，你说什么呢。”
何母拉过她的手，坐在床边，何父靠在墙上。“小染，今天你说的那些话妈妈很为你开心。”
苏晨夏有些不知所措，何母看了眼何父，说道：“你如果想和祁霄离婚，就离吧。不用管老宅，我和你爸都站在你这边。”
“对，老爷子和老太太，今天太过分了！”何父附和道：“什么叫给他们祁家生孩子？他祁家算什么东西。”
“谢谢爸。”苏晨夏听着何父的语气一阵嗤笑，看向何母：“也谢谢妈。”
“妈妈只希望你过得开心。”何母摸了摸她的头：“不早了，你早点睡。”
“嗯嗯嗯。”
两人走后，苏晨夏觉得很轻松，何父何母为了让她放心，特意过来宽慰她。她伸了个懒腰再次去阳台，这会儿已经很晚了。手机群里滴滴响，她拿起来看到群里林轻歌和安悦发的跨年照，暮色下唯有烟花明亮，人站在烟花下，像是被所有温暖包裹。
苏晨夏一下子就羡慕了，这里离市区很远，周围甚至没有住户，别说是烟花，就连灯光也看不到。
“为什么？！”
“你想看烟花吗？”0504突然开口，差点让她把手机扔下去。苏晨夏松了口气：“当然想了，跨年谁不想看烟花？”
周季白点点头：“好。”
顷刻间，刚还是无边无垠的漆黑暮色，被一束束彩色烟花照亮。
苏晨夏惊喜极了，按理来说老宅附近既然空无一人，那肯定是那两位老人不允许，放烟花这么大的动静，又怎么可能吵不醒呢？所以……
她又了一个大胆的猜测：“0504，这场烟花是放给我一个人的吗？”
等待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她居然觉得煎熬。漫天的烟花好似照亮她所有的胆小和紧张，眼眸里望着的是远处，又像是在透过那里看其他。
周季白看着女孩站在烟花下，周围五彩斑斓，她笑着眼里容下了所有美好。
你不必羡慕任何人，因为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他靠在椅背上，笑了一声，语气中透着拽，不过苏晨夏听不出来：“嗯，送给你一个人的。”
周季白就是这样，即使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为她做的所有事，也只会让她看到他最骄傲，最耀眼的一面。而做这些事的过程有多艰辛，沿路有多少磕绊，他从不告诉任何人。
所以，他有多喜欢只有自己知道。
烟花持续了好久，苏晨夏看了眼手机，还有几秒就要下一天了。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她和系统同时开口，一时有些愣神，不过片刻笑了起来：“感动吧，我把新年第一份快乐送给了你。”
“嗯，感动。”周季白笑着挑眉，我不也是么，我骄傲了吗？
苏晨夏回到房间，察觉到手机振动，接起电话：“喂？”
“新年快乐。”
她看了一眼备注，噢原来是祁沐阳啊，那她先代替何染收下啦。“谢谢，你也新年快乐。”
电话那头很安静，轻笑声这边也能听得很清楚：“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苏晨夏‘嗯’了声，便挂断电话。躺在床上，关了灯：“0504，今天谢谢你，我很开心。”
0504：“这是我该做的。”
“那……晚安。”
0504：“晚安……好梦。”
次日早晨，起床吃新年的第一顿早饭。苏晨夏本以为会安安稳稳的过去，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们。
何家二叔一来便挑事：“小染，我记得你昨天说祁家这本亲事取决于你想不想放弃？”他没给苏晨夏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就说：“那听你昨天的意思，是想放弃么？”
苏晨夏：“”这二叔什么不强，扒她话外音倒是挺在行哈。
“爸妈，你看小染这结婚七年也没抓住祁家那小子的心，八成是人家不要她了。”何二婶对着老爷子老太太添油加醋。
果不其然，两位被点燃，老太太拍了下桌子：“何染，你敢？！”
“我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什么不敢？”何父这会儿也很生气，他在家从来都不说一句重话的女儿，在这里两天就被他们说成‘弃妇’，‘抓男人的工具’。年年都是这般，今年更是过分。以前他尊重两人为父母，总是教她们母女忍让，现在作为儿子已经仁至义尽。他的妻子和女儿也不是随便让他们羞辱的。
“小染不喜欢就离婚，这婚姻是他们两个的。你们有什么资格插手。”
老爷子见他儿子这般反驳，更生气：“这婚姻怎么就只是他们两个的？她代表的是何家！”
何父冷笑一声，现在知道她是何家人了？“那好，现在我不再是何家人，何染是我的女儿，自然也不是了。你们也别想再插手她的婚姻。”
这话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都看向他，苏晨夏不可思议。
“你……”老爷子气到指着何父的手都在颤抖：“你这是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何父闭上眼睛，狠下心：“是。”然后起身对着何母和苏晨夏说：“走，我们回家。”
何母这会儿还没缓过神，被何父拉起手，顺着他的力站起身。几人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东西砸在地下的声音：“出了这个门，公司你就别再去了！”
何父走路的速度丝毫没有慢下：“随你。”
身后老爷子气到咳嗽，“老二，从明天开始，你接收公司，就当没你哥这个人！”
“好的爸，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
回家的路上，何父还在生气，苏晨夏和何母也不敢出声，一路相顾无言。下车前，何父温润的笑，像是和刚才的大发雷霆不是同一个人，“饿了吧？我去给你们两个做饭。”
何母想说些什么，被苏晨夏拉着，摇摇头示意先不要问。何母只能作罢。
不多时，何父把早饭放在餐桌上。他笑了一声：“来吃啊。”
何母纠结的开口：“老公……你没事吧？”
“没事啊，能有什么事。”何父拉过何母的手，轻轻拍了几下：“以前你当他们是我的父母，总是一味地忍让，让自己受委屈。这么多年我也为公司做的够多了，也算尽了孝，以后你就不用再忍受他们了。”
何母有些感性，揉了揉眼睛，说不感动是假。
“那……爸？”苏晨夏小心翼翼的问：“你真的要离开何氏吗？”
何父对这个问题很不在意“不然呢？”他笑着说：“这些年一直工作也没时间带你妈去旅游，我都想好了，先把国内的地方逛个遍，再出国。这次啊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他喝了口牛奶，继续对着苏晨夏说道：“你呢就好好开你的工作室，我们两个也不会带你，这可是我和你妈的二人世界。”
苏晨夏：“”
被塞了一大把狗粮，就挺莫名其妙。
看到何染父母没有受到影响，她也挺开心的，“那我请你们旅游。”
“这不用。”何母笑的很开心，“我和你爸这么多年能没存款吗？用得着你？”
“对。”何父附和道：“你呢就好好设计，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行了。”
苏晨夏笑着，眼里含着泪，脑海里涌起她父母的画面，也是这般温馨。
也正是因为过去太美好，现在想起时，才觉得难过。
春节假期结束，苏晨夏坐在寻月，楼下道路两旁还有没摘下的红灯笼，到处还是喜气洋洋。她忽然觉得她应该为寻月再做件事，也算是弥补何染的遗憾。
想着便通知寻月的人员紧急开会。她要为何染开一场独属于寻月的设计秀展，要让寻月真正的有成绩，有追寻，有意义。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甚至祁霄林轻歌，祁沐阳他们都觉得寻月作为服装设计工作室开秀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只有苏晨夏知道，这是何染曾经的梦想，也可能是她能为寻月做的最后一件事。
她找到了何染自己的设计本，从中选出了一个类型的作为这次秀展的主题。看着设计稿，苏晨夏真的觉得何染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她的画稿里有女性的柔美，更有女性的英气，甚至还有男性的儒雅。
她从不局限于一个风格，敢于尝试，又从画风里透出想表达的对这个世界的温柔。
苏晨夏忽然想到了一句话，这个世界满路荆棘，你一步步前进，融化了每一根刺。她觉得何染就是这样的人，即使身处的地方再荆棘，她也不会去痛恨，因为本身就是温柔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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