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九月遇夏（03）
新学期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开学典礼。
上午十点，全校师生在礼堂集合。苏晨夏坐在前排听着那枯燥乏味的演讲词，差点睡着。
“下面欢迎高二优秀学生代表周季白，上台演讲——”
听到主持人的这句话，她猛地睁开眼。回过头看着男生在热烈的掌声中一步步走到台上，好似所有繁花锦簇都是为他一人。
苏晨夏记得那年也是这个演讲才知道他就是昨晚在楼梯间碰到的人，也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周季白’。
演讲词还是老套的鸡汤，一看就是班主任找好稿子，让他上去讲的。她的直觉，这个男生不会写这么没营养的话。
但不知是不是演讲台上灯光太耀眼，男生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她在一刻忽然失了心智。
又在之后的日子里，装作不经意打探他的消息。在香樟树下，在操场上，在校园里，故意和他一次次擦肩而过。那时，她才明白，她早就深陷不已，无可救药。
发着光的少年，总是令人向往。
如今，苏晨夏坐在相同的位置，周季白依旧站在台上享受着所有人敬仰的目光。
但这次，她会拨开所有迷雾，拼尽全力走到他身边。
从礼堂出来，苏晨夏和班里的同学慢悠悠的走回教室，在快走到高二教学楼时，她看到前面随意走着的人，旁边的那几人是和他一个班，以前总是见到他们一起。身旁人好似说了什么好笑的话，惹得周遭许多人发笑，男生也扬起嘴角笑出声。
她脑海里设想着好几种打招呼的方式，怎么样才能显得不那么刻意。前面的一群人说说笑笑走的很慢，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苏晨夏刚准备开口，身后同班打闹的人猛地撞向她，整个人没站稳向前扑去，等站稳时，她慢慢抬起头，撞进男生似笑非笑的眼眸里，又看到好多目光都在她身上。
她干笑两声，打招呼：“这么巧呀，周季白。”
“不巧。”周季白看热闹似的低眸看向自己的胳膊：“从礼堂回教室，这是必经之路。”
“是，是吗？”
“那……这么多人，能碰到也是缘分。”
“嗯。”周季白：“撞，在一起的缘分。”他说话时，把‘撞’字咬的很重，生怕别人听不出什么意思。
苏晨夏有些囧，顺着他的目光也低头，瞬间瞪大了眼眸——她的双手还紧紧抓着周季白的胳膊。
完了。
那刻，她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不会把我当成变态吧，刚认识就摸人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苏晨夏猛地松开手：“对不起！”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在一分钟以前，狠狠扎在地上，十级大风也吹不走的那种。
“卧槽？早餐妹。”
为了缓解尴尬，她看向说话的人，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早餐妹’是什么意思。但没想到，周季白身旁的那几人齐齐的看向她。
“什么早餐妹？”一个脸色有些病态白，嘴角总是微微扬起，眉目温柔的人开口问。苏晨夏只知道这人也是周季白的朋友，只是两人处在两个极端。
一个喜欢穿暗色系衣服，却给人一种很温暖很有希望的感觉。一个明明喜欢穿白色系的衣服，眼底却没有一丝生机。好似他把所有温柔都留给了身边人，唯独将刺留给自己。
那个较为活泼的人继续说道：“就今天早上给周神仙送早餐的妹子啊。”
周神仙是她想的那个人吗？？？
所以那个早餐妹是她？！
苏晨夏：“”
周季白往那人腿上轻踹了一脚：“不给人起外号会死？”
杨亦远眼疾腿快的躲开，并没有生气，反而愈发激动。按照平时周季白才不会管他给谁起外号，这次才刚叫了一次，就被‘教育’。显然这姑娘不一般啊。他彻底按耐不住八卦的本性，眼眸全是激动，往前走了两步，对苏晨夏打招呼：“你叫什么名字？和我们周季白是怎么认识的？高几的？是不是喜欢我们周哥啊？”
怎么这么多问题？！苏晨夏欲言又止。
“杨贵妃，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周季白蹙着眉头，他没想过杨亦远会不会把女孩吓到或者怎么样，苏晨夏要是想聊，绝对能和这货聊很久。
果不其然，他看到女孩对着身边几人打招呼：“你们好，我叫苏晨夏，现在高一。”
她挑挑拣拣回答了能回答的问题，苏晨夏不觉得把喜欢周季白这件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很骄傲，有些东西双方知道就可以了，没必要人尽皆知。她也怕一不小心把周季白搞得尴尬。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杨亦远有些失落。周季白瞥了眼没有管，指着这两人说：“许思勉，杨亦远。”
苏晨夏笑着点头。
以前总是隔着人海，看着他和周围人嬉闹，也曾羡慕过他身边每一个人。
现在她就站在这里，而他将他的世界打开，一一为她介绍里面的景色，像是一种盛情邀请。
曾经以为奢望的，现在轻易的得到，有欣喜，也有遗憾的满足。
遗憾的是，这些不是真实的。
满足的事，即使是假的至少她也曾得到过。
而苏晨夏不知道的是，这个简单的画面，也是周季白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
……
这会几人已经走到高二教学楼了，苏晨夏看向周季白，眼底有些不舍：“……再见。”
周季白‘嗯’了声，转身走进教学楼。
0155看着这副画面，啧了声：“这么无情？说走就走？”
“”周季白笑道：“又不是生死离别。”
“怎么？你想看什么？”他自顾的回答：“想看我们两个抱在一起哭一场？你想太多了。”
0155：“”
那你别回头看人家走没走啊。
晚上放学，数学老师迟迟不说下课，苏晨夏抓着书包急到跺脚，终于在他说‘下课’二字时，她便开始往外冲。一口气跑到楼下，刚好看到周季白推着自行车在前面几米。
她欣喜，还好赶上了。
苏晨夏跑过去，在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嘿，周季白。”
周季白转头看向她，身后没有自行车问道：“怎么回家？”
“我弟弟在初中部，我和他一起走回去。”
周季白：“嗯。”
夜里头顶漫天星空，夏季闷声的虫鸣。他们和那些年一样，与校门口分别。周季白回头看——女孩轻快的步伐，摇头晃脑，向前走去。
他笑了下。
以前他曾想过，是不是他们两个就如同校门口的分叉口一样，从里都是相悖而行。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不管夜间多么漫长，他们总会跨越时间的回廊，迎着晨曦再一次重逢。
就像他们在这里相识，跨越七年，又回到这里弥补所有遗憾。
晚上回到家，周季白刚做完一套卷子，拿起手机看到微信。
【summer：你明天几点上学？早餐说想让我买两份。】
他笑了下，配合她的玩闹：【早餐说让你一个人吃。】刚发送，便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他问0155：“这样是不是显得我很无情？”
0155：别问我，我母胎solo。
周季白低头看到页面上对面发来了新的消息。
【summer：那好吧。】
不知怎么，他脑海中涌现出女孩闷闷不乐的神情，叹了口气。
苏晨夏趴在床上，看到手机上的消息，也不意外，这么短时间她也没想过周季白能对她有什么好感。但失落是不假。
“嘀。”
她低头看到对面发来的消息。
【libertine：算了，只此一次。】
【libertine：我一般都在家楼下吃完早饭才去学校，不是不接受你的好意。】
【libertine：明天早上七点半香樟树下见。】
“啊啊啊啊啊。”苏晨夏揉了揉眼，确定没看错，激动地跳起来。
“他这是在跟我解释？！”
“啊啊啊啊啊。”
“苏晨夏，你嗷嗷什么呢！”屋外看电视的苏母吼道。
她吐了吐舌头，收敛起来。回复对面：【七点半，不见不散。】
次日。
苏晨夏刚把两份早餐，两瓶牛奶放进书包。苏煦就打着哈欠出来，看到餐桌上的早饭，有些吃惊：“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我做的是三明治，放早餐机里就行了。”
苏煦正准备拿起咬一口，被苏晨夏拍了一巴掌：“去洗漱！”
“知道了，以前怎么没见你进过厨房。”
“”苏晨夏边换鞋子，边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早点吃完早点去学校，我先走了。”
到学校时，远远的就看到香樟树树下的周季白。她跑过去，从背后拍他：“早上好，周季白。”
“嗯，早上好。”
苏晨夏把早餐递给他，两人坐在树下的椅子上。
早晨清爽的风吹过两人，稀稀疏疏的学生走过树荫去到教学楼，广播上播放着英语文章。
周季白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单手拿着和昨天一样的早餐，另一只手放在椅背上。他余光看向左边，女孩背挺的很直，白色裙子过膝，露出白净的小腿。正准备错开目光时，看到苏晨夏打哈欠。
他蹙起眉头。他们八点上课，平时也都是七点50到教室就可以。“明天别买早餐了。”
“啊？”苏晨夏转头：“好吧。”昨晚他都说过是最后一次了，这会儿也没太大意外。
吃完早餐，她把书包里的牛奶递给他。刚站起身，听到草丛里的猫叫声。她惊喜的回头，但那只猫怕生，只听见叫声，却不露面。
苏晨夏抬眸看向周季白，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那些年，她总是借逗猫，和他擦肩而过。
而现在，他就站在她身边。
这一年，香樟树下的猫和她还并不相熟，而她和周季白却有机会并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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