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着重新出现的子墨，不止是林澜笑出了声，女导演更眉头直皱，聊了一会就让子墨试戏，制片也挺变态的，两眼发亮，“可以，我也想看！”

　　当场演变态，这可是公众场合，演好演坏都是丢人现眼。导演淡淡的说，“你可以不演，机会只有一次！”

　　“额，”子墨问，“我不演过了吗？”

　　“大妈们上市场买菜还得挑挑拣拣，那么多人，总得让我们多看你几眼吧。”

　　好吧。子墨确实没选择。

　　一个服务生被找来搭戏，他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而对子墨而言，此地就是战场，两分钟定成败。人生有很多这样的时刻，必须倾尽全力。

　　几秒的功夫，服务员就被他抱住，变态的亲了一场。逆天。他的爆发力太好，揪住服务生的衣服，生猛的摔在桌子上。

　　小服务生半天没缓过神，一反应过来，便抡着胳膊疯狂打在子墨身上，就象一头小牛发了脾气。他还是个孩子。

　　子墨差点被推倒，他身后可是水池呀，一脚没站稳……他，掉掉掉进水池里去了。画风骤变，变成了一出喜剧。林澜又差点笑出来。原来，所有的悲剧都建立在喜剧上面。

　　服务生发泄完就跑了。子墨从水池里出来，一身的水，还在跟导演说，“十分抱歉，等……我一会，马上回来。”

　　林澜感到一阵心酸。这个出身富贵的帅哥，也不容易。

　　女导演似乎挺满意的，愿意跟他聊聊。子墨回来，她问了z最关心的问题，“打导演打记者，这是江湖传说，还是真有其事？”

　　很考验人的智商。子墨回答得很肯定，“若有机会合作，至少在人品上，没有机会让你感受失望。”

　　“你现在名声负面，你怎么看？”

　　提到这个子墨就头疼，“我怎么看没用，公众觉得富二代全是弱智,没有漏网之鱼，一个比一个傻就对了。只要记者开心，吃瓜群众高兴，弱就弱智吧，我不在乎别人看法，但我会认真走好脚下的路。”

　　回答还算机智，导演挺满意。

　　见面一结束，子墨就去找服务生，他正在没人的楼梯间里哭，“妈妈，我想回家……”这个世界，谁都有悲伤无奈。子墨心软了下来，问林澜借了点钱，给他了。第一次见面就借钱，这比较离谱。

　　离开酒店时，子墨把酒店送的毛绒熊带走了。他真的喜欢毛绒。林澜觉得，这个相亲实在太变态了，她还没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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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到十点，子墨就准备休息了，连日来他是太累了。

　　介绍人突然打电话来，询问相亲的事。子墨不知如何回答，但他又不是犹犹豫豫的人，蹦出一句这样的话，“这个问题不要问我！”

　　介绍人很不理解，又给林澜打电话，问她的意思。

　　林澜家世不差，但在北京，她就是普通不过的北漂，混迹在数不清的年轻人里。林澜妈危机感十足，每天都给她压力，女孩子错过年纪，是个男人都不要你，只有回家抱着毛绒熊过日子了。

　　林澜的是编导的智商，对人心很了解。不管对方啥态度，不能先说愿意，要给他难度。她是这么回复的，“条件一般，让我想想。”

　　子墨是听了她的反应，才回应的，“在这一点上，我们刚好很一致。”

　　他竟是这个反应，林澜没想到，就让介绍人传给他一句话，“我是给他机会，他不珍惜就算了！”

　　介绍人真的把这话传给了子墨。很快，林澜听到子墨的回话，“我不需要机会，谁要给谁。”把林澜气的，手机都给摔了出去。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她想找个合心合意的，26岁还有选择空间，不至于真的选择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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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刚过去三天，林澜在相亲的饭桌上，又跟子墨撞到了一起。

　　跟她一样，子墨也在跟别人相亲，而且，就在她的邻桌上。本来是挺尴尬的事，但子墨脸上平静无澜，就跟不认识林澜一样。

　　这次，子墨又被他妈给逼来了。相亲对象叫金亦婷，家世显赫，子墨也比不起她，但她比子墨大五岁。跟子墨一样，金亦婷也讨厌相亲，所以让师妹许梦飞代相，也算应付一下。

　　梦飞长得并不很出众，但她穿着惹眼，可是，林澜能看出她身上多少假名牌，包括她手上提的香奈儿。

　　子墨对梦飞毫无兴趣。他接电话的空，梦飞一直在自拍，大概很少进这种高档餐厅。

　　子墨接电话，梦飞极度无聊，不是补妆，就是看朋友圈。子墨最看不上这种脑残女了，“你与朋友圈生死与共，是不是一天24小时，除了睡觉，都在看朋友圈啊？”

　　他说话如此难听，梦飞接受不了，“看朋友圈怎么了啊。”

　　“呵，圈里有几个真正的朋友。干点有意义的事，不要除了看朋友圈，什么也不会做！”

　　梦飞玻璃心全碎，郁闷极了，“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帅，就可以随意糟蹋人，你的颜值我不是没见过。脾气还跟个大叔似的，你哪里好了，我真是醉……”

　　子墨接话，“你不用醉啦，你需要好好的清醒清醒！”

　　林澜这边是一海龟，打扮的跟明星一样，举止浮华。林澜看得两眼发晕，“你喷了香水？”对方没觉察林澜眼里的异样，还跟她探讨香水的牌子，如数家珍。

　　对子墨和林澜而言，这是更离谱的相亲。两桌人离得很近，能听见彼此的谈话。

　　海龟听到梦飞喊子墨为“大叔”，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也看到大叔投来的目光，便隔桌问他，“大叔……不是，大哥，你是学校的教导处主任吗？”

　　林澜帮子墨回答了，“他是演员。”

　　海龟惊愕不已，心里卧槽卧槽的，“我了个去，三观被颠覆没了。这年头，演员不像演员，老师不像老师的。”

　　梦飞也故意给子墨难堪，起身离座，坐到海龟身边，“帅哥，他不像演员，你才像。我粉你也不粉他！”

　　这俩人聊上了，场面相当震撼，“欧巴，原来你是韩国留学回来的哇！”“小美女，小小美女，你的头发在哪染的，好好喜欢。”

　　看他俩“情投意合”，林澜显得多余极了。她见子墨也被凄惨的晾在一边，就过去他身边，“额，这俩人渣，碰一块去了。”

　　子墨难得笑了下，“人家可能觉得咱俩是人渣呢。”

　　林澜刚说一句，子墨就说他有事，先走了。林澜有种被丑拒的痛，就是跟他同病相怜下，但子墨一句也不愿多聊，被鄙视的感觉很不好过哇。

　　许梦飞一回去，就跟金亦婷汇报相亲情况，“师姐你太英明伟大了，见解永远正确光辉。好人不用相亲，相亲的多是砸手货，我从此奉为真理啦。这厮除长相过关，再无半拉优点，不定失败多少次了，话都不会好好说，吃了三斤汽油似的，丫那相貌跟思想严重不同步，这一款也是奇了，不是同样的奇葩接不住他。一个古板的老师，就差披上一身长衫，活脱一教导主任，要多没劲有躲没劲，恨的我一口一个大叔的喊他，真想把丫脑袋拧下来，看里面装的什么玩意。最丢脸的是他那车，十年前就该拖到废品站去报废。尤不可忍的是，丫还挺自大，自己那么差，挑人毛病倒是很专业，气死我了，师姐你说这是什么鬼玩意。我要是法海，直接把他收到坛子里，收了他，省的他在外面兴风作浪，为害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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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阑珊。晨光熹微中，很多人已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和奋斗。

　　子墨来到一个筹备中的剧组，导演怀疑他只能演变态。这其实是说词，现在，已经没有导演愿意用他。

　　在贴满角色照片的墙上，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她就是昨天相亲的那个脑残女。

　　她正站在自己的照片下面，数着女主下面贴了多少照片，整整120张，意味着有120人跟她竞争同一角色。而且，制片方也会推荐亲戚朋友。这种情况下，被选中的机会就跟天上掉了一块馅饼正好砸自己头上一样，非常的渺茫。

　　而她毫无背景，颜值也不惊天，如何能争过这么多人？每次跑组，她的心都会凉到北极去。

　　离开剧组，子墨见她在大太阳底下拦车，就好心把捎了回去。东郭与狼的故事，继续发生着。梦飞看到子墨的破车，就不想理他。

　　子墨没留神，差点撞上前面的车，梦飞受了一惊，立刻喊上了，“稳着点，仔细留意，给我开车不许走神！姐的伟大人生，还没开始哪。”

　　子墨觉得自己就像东郭。老师就是老师，他教育起梦飞，“我看你半天了，上车就扎手机里，你觉得看手机会给你多大实际帮助？人要知道上进，不要只会看手机，会让人觉得你再也没别的。”

　　梦飞惊异的瞪视着他，要把子墨给吃了：“那天没说够，还要再补一课恶心我吗？”

　　“你这年纪，世界观还正在形成，要多接受正确的东西。就说相亲吧，你要修改你那扭曲的价值观，不要拜金，眼光不要太短浅。人的最可贵之处，是拥有理想、能思考、会追寻精神上的价值……”

　　梦飞听的脑子都快炸了，“陈词滥调，滥调陈词。”

　　这个小姑娘还真不好管，子墨横她一眼，“你相信什么？”

　　梦飞呵呵两声，“你说的对，我什么也不信，现在人都在追求物质，其实物质也不可靠，但比起爱情，它还是可靠的多。爱情不是归宿，房子和钱也不是。坐宝马上哭不幸福，可是找不到自行车上跟他笑的人哪。那么你觉得，我该选择宝马还是两轮车？这个世上哪有什么爱情。如果有，为啥我从没遇见过，所以还是嫁给钱稳妥，你总得让我要一样吧，亲。”

　　子墨虽有同感，仍嗤之以鼻，“你才二十出头，懂什么人生哪。”

　　“亲，你见身边几个家庭很幸福的。我用张爱玲的话告诉你，所有感情都是千疮百孔的。我爸娶过三个，我妈嫁过两个，他们在每段感情里都爱过，但是爱多久，鬼才知道。这世界如此无常善变，你能去相信什么？我宁愿相信鬼是长着翅膀的，也不愿相信你的鬼话。”

　　子墨也是有继父的人，不吭声了。梦飞还没说够，真把自己当专家了，还得意的问他，“被我深刻的思想吓晕了吧。在学校的时候，姐可是，”梦飞越说越嗨，开始吹牛：“全校的，全班，全宿舍的情感关怀员，文艺部部长，姐还是路见不平委员会的秘书长……”

　　子墨听不下去，喝了她一声，“行了！你还是好好看手机吧，别自嗨了，我看你是自娱自乐，自欺欺人，比较在行。”

　　梦飞很不满，嗷嗷反击。子墨无奈的转过头，认真开车，不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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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被人鄙视成这样了，梦飞心里十分不爽，厚颜无耻的逼着子墨把她送进了小区。

　　本来只想稍她一程，可是，沿路碰上一个女土匪，韩子墨也不争了。

　　到了门口，梦飞余怒未消，还不下车，无理的吩咐他，“去，帮我把车门打开，伺候姐下车。”

　　子墨窝心的很，问她一句，“你听说过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吗？”梦飞反应很快，当场震怒，“你是想说东郭先生与我的故事吧？废话少说，去开门。”

　　子墨好生无奈，下车去打开了车门，“东郭先生喊你下车，快点。”

　　梦飞故作姿态，跟个老佛爷一样缓缓的走下车，子墨牙都咬碎了，“好好做人。不要再见。”

　　梦飞刚要反击，她的室友下班回来了。她瞅见子墨，心里顿时卧槽卧槽的，帅的简直不是人，嫉妒心发作了，对着梦飞感慨，“亲，你真够幸运的，能找到这么帅的男朋友”。

　　被鄙视了，梦飞轻笑一声，“他配吗，他是在追我，但我怎么会看上他呢。我是要挑选的。”室友眼都直了，“他哪里差，有颜值有风度，还有车，车也不差呢。”

　　“鬼才稀罕，这车开的出去吗，一个没自尊的男人。”

　　“亲，我咋感觉你有点不现实，你是有毒的偶像剧看的多了吧，非富不嫁？”

　　对，梦飞不以为耻，她是成势利眼了，以钱取人，看车识人。她正处在最容易被影响的年纪。她的同学们都在努力的嫁有钱人，她不能被比下去啊。

　　室友呵呵两声，“不过，那种人都在电视上，离咱太远。还是现实点吧，毕竟咱都是普通人。现在男人也可现实了，那些啥都有的，人家也在挑你。你也得掂量掂量，富人看的上你吗？”

　　哼，梦飞不认，她心气可不低。大家都是青春年华，谁心气低啊，谁不想找个样样皆好，鹤立鸡群的，也是正常，“呵，碰不着的那是你！我可不缺货，可是啊，想找个靠谱的，可不是市场上买东西那么简单，在婚恋市场上贵的不一定是好的，好货色一定也是要淘的。”

　　室友呵呵两声，“淘什么的都有，没听过淘男人的。都是些奇谈怪论，你思想有毒！”

　　一言不合，两人不说话了。这是梦飞首次跟室友反目。一起合租房子最怕的就是遇到一个倒霉室友，天天跟你吵架，或者冷战，那真的是没法活了。

　　但梦飞并不反思自己。虽然子墨不错，三观和五官都正，赏心悦目也没问题，但经济基础比什么都重要。她哪里知道子墨的家世？

　　时间一长，室友感觉很别扭，提出带梦飞去著名的高端酒店玩，除了炫耀一下，也顺便跟她改善关系，毕竟，跟个仇人似的也不好。

　　这家酒店是开给高端人士的，客人非富即贵。梦飞也算见过一点世面，但并未真正走入过豪华的核心。她被惊着了。不用花钱，白吃白玩，她可真是开心哪，就像马上要飞起来的小鸟一样。这可是他理想的生活啊，向往的世界！

　　在马场，她看到了韩子墨，他也在。但是他在给某个名人牵马，梦飞就想当然把他当成了牵马坠蹬的角色。子墨也看见她了，但他一点不上火。梦飞更加觉得，这就是一个没自尊的男人。

　　她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忍不住拿手机去拍，拍完发一个朋友圈，是多么高大上啊。她挑了一匹最好看的，颜值控连马都不放过。

　　工作人员阻止了她，说这马不能给女孩子骑的。

　　“看不起姐是不是，不是好马，姐才不骑呢。”她逞强的拉过了烈马。她也命苦，新来的工作人员想看她笑话，居心叵测的要给她。

　　子墨不知啥会来的，跟工作人员说，“这马她骑不了，不要给她。”

　　梦飞不听劝，还横子墨一眼，“歧视女人是吧，姐就要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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