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景玉
第二日天上下起了连绵不绝的小雨,李秀才倒是开心,站在窗前目光穿过淅淅沥沥小雨赏着外面的牡丹花。
“哎,那个书生是不是在看我们?”不知道是哪个花精开口,引得众花精纷纷去瞧那个小屋的方向。
朦胧的雨雾笼罩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许是看的时间太久了些,李秀才仿佛在一瞬间看到牡丹花齐刷刷的回了个头,好像都是在看自己……
李秀才愣了一会,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自言自语了几句自己看书看多了,便匆匆的关了窗,一个人拿了书又看了起来。
众花精面面相觑,彩绘小声问道:“他是不是看见我们在看他了。”
姚黄抖抖自己花瓣上的雨水,毫不在意的说:“那感情好,脂玉姐姐昨晚不是说凡人最害怕我们这些妖魔鬼怪么,他要是看到了我们肯定就跑了,到时候我就又可以在那个小屋里睡觉了。”姚黄遐想了一会又说:“凡人真会享受,有床有凳子有桌子,还有好多好吃的……啧啧,好想当凡人呢!”
“姚黄,慎言!”景玉出口低声呵斥,“小心让爹爹娘亲知道了!”
“你这个死丫头,看来最近玩的你真是乐不思蜀了,旁逸斜出的枝枝叶叶长了一大堆,你还要不要修行成仙了!”只见一株开满红艳艳的牡丹花疯狂的晃动着她的枝丫,旁边一株开着黄色的牡丹花株则像是被吓到一样使劲的往身边那株白色牡丹花上靠。
“嘿,你这家伙,别以为你躲大姐景玉那里我就不敢打你了!”
“好了好了,红珠。”脂玉在一旁做和事佬,“姚黄毕竟是我们这里面最小的,贪玩淘气在所难免的,再说爹爹娘亲早就成了仙,百年没下来瞧过咱们一眼,姚黄这几句话也传不到爹娘耳朵里。”
“天哪天哪,那个凡人书精……啊不不不,凡人书生过来了!朝这边走过来了!天哪 ,真过来了,过来了!”红珠吓得唧唧歪歪,语无伦次,整个花株疯狂颤抖。
“红珠,镇定,镇定!”景玉在旁边小声提醒,悄悄变出一节花枝去碰红珠的花枝。
“奇怪,没风啊!”李秀才打着伞,疑惑不解地低头注视着这株牡丹,看着看着便撩起下摆蹲了下来。
“天哪天哪。”红珠的心在颤抖,景玉的心也在颤抖。
“大概雨势变大了,你们承受不住了,喏,我这把伞虽然不够大,但也勉强能给你们遮点雨。”李秀才歪了歪雨伞,仰起头,白皙的脸颊落了几滴雨,他眯着眼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又低头蹲下来把伞仔细的插在牡丹花丛中,“看样子雨要下大了,我要回去了。”
于是众花精有些愕然的瞧着眼前这个书生一手提裾一手挡雨疾走的背影。
“这个凡人书生……”景玉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却不知自己不由自主的幻化出了人形默默注视他远去的背影。
“哎呦,景玉姐姐,你干嘛呢,小心被书生发现了你!”
“景玉姐姐快变回来!”
众花精七嘴八舌,无一不在为景玉担心。
景玉却恍若未闻,慢慢弯下腰将那把雨伞拿了出来,仔细观察着,不过一把六十四骨雨伞,上面画着一副春江花月夜图。景玉合上雨伞,轻轻摩挲着,自言自语道:“今晚我去还了这把雨伞。”
“景玉……”脂玉也幻化出人形,上前就拉住景玉的手,满脸愁容,担心道:“你可不要动了凡心。”
景玉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忙不迭道:“脂玉,你们别误会。我只是要还了这把伞,我们不能欠别人情,更何况是凡人的情。”
脂玉并不相信,但还是回了一句:“你记得便好。”
当晚,景玉趁着众花精闹得热火朝天时一个人偷偷去了小屋。
那个书生还在挑灯夜读,景玉怀里抱着那把雨伞在门口徘徊了许久,不知是犹豫要不要进去,还是敢不敢进去。
“景玉!”
景玉一惊,慌忙将伞藏在身后,神情慌乱:“脂玉,你……你怎么来了!”
“你既然是来送伞,为何不推门进去,见了我还一个劲的把伞藏在身后。”
景玉越来越慌乱,脚步凌乱,忙不迭的撞开脂玉往前跑了几步又停下:“我在想,把伞还给他要有什么说辞才好。这样贸贸然的进去似乎不太合适。”
脂玉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也想了想:“那干脆直接放在门口好了,敲几下门我们就离开,也省的找说辞了,两全其美。”
“啊……可是这样我就……”
“你就怎样?”脂玉忽而笑了,“是和那个书生说不上话了?”
“脂玉……”景玉支支吾吾。
“大姐啊!”脂玉哀叹一声,“你别告诉我你看上那个凡人了!”脂玉上前拉住景玉的手,满脸焦急,“你怎么能动凡心呢?你只不过就见了他一面而已啊,这凡心怎么就动上了,你可要千万要想明白啊!”
“是谁在外面?”李秀才隐约听着屋外有人在说话,有点像女子的声音,故而放下书出来查看究竟。
脂玉见状立马变回牡丹躲在一旁。而景玉则非常紧张的站在门口,忐忑不安的等待李秀才出门。
“景玉,你疯了,快变回原形。”脂玉在后面小声提醒。
景玉不为所动,忐忑不安的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的雨伞不知该如何安放。
李秀才一开门,眼前突然站了一位白衣的妙龄女子让他愣了半天,那女子眼波流转,嘴角微俏,一脸娇羞看着自己。
“公子,我……我是来还伞的。”景玉不敢抬头看李秀才的脸,抬起头想看一眼李秀才又瞬间低下头,一点也不敢和他对视。
“姑娘……”李秀才也闹了个大红脸,想接伞又不敢伸手,伸了手又不好意思去去拿,总之在门口两个人叽歪了半天。
脂玉幻化的牡丹瞧不下去了,偷偷的变回了人形,对着景玉手里拿着的伞一施法,景玉拿不住,“啪”地一声伞掉在地上。
景玉明显的察觉出来脂玉搞的鬼,心里却暗暗欣喜,面上不自觉流露出来。
李秀才连忙弯腰拾起伞来,连声说着“抱歉抱歉”,再起身抬头时只瞧见白衣姑娘隐身在牡丹丛中一抹白衣。
“牡丹仙子……”李秀才望着景玉远去的背影痴了。
过了许久李秀才才回过神来,拿着那把雨伞摩挲了许久才回屋,回了屋又才想起来,这把伞不是自己放在那片牡丹丛里给牡丹遮雨的么?想到这里李秀才又想起来刚才出去时雨已经不大了,几滴毛毛细雨也用不着打伞了。于是李秀才放下雨伞,又开始拿起书看他的功课。
只是他的书怎么看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那个白衣翩翩的妙龄女子。《诗经》上说庄姜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而方才眼前这位姑娘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秀才又拿起那把雨伞,却突然意识到,他方才放伞的时候周围啊没有任何人,那个姑娘是如何知道这把伞是自己的,而且……李秀才猛然回想起一件事,那日来的路上,陈伯说这个园子里只有他一人,最近想找个人接管园子……难不成这白衣女子不是普通人?
李秀才起身带着雨伞速速离开,想去找陈伯问个究竟。
李秀才没记准路,来的路上走了不少弯路,这才找到了陈伯。
陈伯正喝着五两小酒吃着菜肴看着雨后的牡丹花。
见李秀才才,忙不迭的上前起身抓住李秀才,拉住他一起喝酒赏花。
李秀才一个每天读书写字的秀才,哪里挣脱的了一个每天搬花盆掘土下地的人呢?最后还是被灌了几口酒。
李秀才是个不会喝酒的,免不得被呛了几口酒,没过多长时间,李秀才的脸便变得通红了。
但是李秀才还是没忘前来的目的,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还没有醉:“敢问陈伯,这府上是否还住着其他人?”
“呃……”陈伯盯了李秀才半天半晌,才打出一个……酒嗝,李秀才尴尬了些许,心里想着还是明天来问吧,陈伯却说,“救我老头子一个人,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人,你这个书生,难道不想进京赶考了,想留下来跟我学种花么?”
李秀才大惊,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陈伯,你这府里没有女子么?”
“哪里有什么女子?”陈伯摆摆手,就我一个糟老头子。“嗝!”陈伯打完这个酒嗝自己呢喃了几句,顺势趴在了桌子上。
“陈伯?陈伯?”李秀才叹了一口气,将陈伯揽了起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扶到床上,安顿好了才离开。
也不知道陈伯喝的什么酒,后劲倒是大,李秀才回去的路上努力保持着清醒,但眼前的路还是开始变得摇摇晃晃起来。
“噗”一声,李秀才也不知道被什么绊倒了,一下子被绊倒在地上,正巧那是个下坡,滚了几圈李秀才就滚到一块观景石上去了。
“哎呀!这怎么办!”众花精吓得不清,纷纷四散开来,懂事的早早去喊那几个能成人形的花精去了。
景玉听了哪能不着急,顾不得其他人在后面叫喊,自己先来了那里,一看到李秀才撞到那石头上额头出了血便暗叫不好。
脂玉和红珠也随后赶到,红珠见了便叫:“哎呀,这个书生跌在哪里不好,非要跌在这块石头上,这块石头上可是有魔气的,爹娘成仙前可是对我们千嘱咐万嘱托万万不得靠近这块石头的。”
景玉不想放弃,直言到:“我去找陈伯,他肯定有办法,他看管了这里几百年了,肯定有办法。”
“景玉姐姐,不用了,我和姚黄去找了,老陈伯喝了咱们送给他的花酒,醉醺醺的怎么也叫不醒。”彩绘牵着姚黄的手,满脸歉意。
脂玉安慰道:“爹娘说了,这块石头察觉有灵气靠近才会觉醒,这个书生不过一个凡人,身上又没有灵气,自己醒来走出来就好了。”
“可是那个书精……呃,书生头在流血啊,凡人血流多了会不会死啊?”姚黄指着那个书生道。
景玉此刻心里焦急万分,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谁知此时那个秀才哼唧了几声居然醒过来了。
“醒了醒了!”众花精纷纷拍手,指着那个书生欢呼雀跃。
“不好!”景玉反应快速,瞬间将花精们护了起来,那石头有异样。
只见那块大石头里冒出来些许黑气,将李秀才笼罩起来,慢慢的漂浮在半空中。众花精瞧着这架势,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李秀才迷糊中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半空中,额头一阵凉意。于是他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黑乎乎的雾气,好像又看见了那个白衣女子但是她的眼神似乎对自己带有敌意,全身戒备盯着自己。
李秀才伸手想要拨开黑色雾气看个清楚,那些雾气却缠绕四周怎么也不肯散去。李秀才觉得奇怪,鬼使神差的回头望去,这一看,吓得惨叫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谁料这时雾气突然散了去,李秀才没了保护,一下子跌落在地。
众花精面面相觑,但谁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将他带回来。到底还是景玉胆大些,瞧见了李秀才身旁的雨伞,施法带起雨伞,隔着雨伞将李秀才吸了过来。
众花精齐齐拍手,道景玉姐姐聪明,景玉心里却不得不担忧,不知道刚才的黑雾对这个书生有没有产生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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