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对峙
慕颜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独自站在一个垒得高高的台子上，四周尽是一望无际的水面，波涛汹涌的模样，仿佛随时要将这个台子拍散了。
慕颜害怕极了，吓得都不敢大声呼喊，颤颤巍巍的蹲了下来抓住台子的一角。
“这是哪呀？”她吓得声音都变了，可惜水面不平静，到处浪打浪翻腾着，很快将她的声音很快吞没了。
“小颜颜，你不乖奥？”师兄的声音？
“师叔，你赔我的知返花！”
“小丫头，我看你怎么交待。”
“泠溪？阑羽！你们在哪？”慕颜奋力抬头环顾四周，周围只有茫茫水面，哪里有人。
“小颜颜……”“师叔……”“小丫头……”
声音再次传来，一次比一比快，声音一次比一次缥缈，仿佛一直在她头顶上环绕，怎样都挥之不去。
“啊！你们别吓我呀！师兄！带我走啊！”慕颜趴在台子上捂住耳朵，身子因害怕止不住颤抖，嘴里哆哆嗦嗦念叨“别吓我，别吓我！”
忽然，一个大浪打来，慕颜躲闪不及一下子被翻到了水里。
“啊！”慕颜一身冷汗惊醒，忙不迭的跳下了床，跌跌撞撞去桌子上找水喝，她的嗓子有些发干。
慕颜“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水，这才将心头上的害怕止住。
天已经微亮，东方已经泛出鱼肚白，慕颜出了一会神，才就着这点点阳光梳洗完毕。
推开门，外面还能察觉出些许凉意，慕颜无心再睡下去，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扭了扭腰身，便蹲在房间门口发愁。
“这该如何是好。”
昨晚那个梦已经深深暴露出她的恐惧，害怕师兄他们将她抛弃了，若是抛弃了她，如今她还能去哪里？
天色又亮了许多，慕颜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看着右手边的那朵小小的知返花自言自语道：“还得你带我去找郡主，让我把罪名担了下来。”
途经玉竹林，玉竹林翠色盎然，不见言华白衣身影，看来他并未在此采集晨露，怕是一夜未归。
出了川云宫，天色已大亮，阳光已覆盖整个天界。
慕颜在日境学了那十本书的法术后并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仙力，腾云驾雾不到一会，便累的气喘吁吁，无奈她只好走了一阵再驾云，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这时远处慢慢显现出一片五彩斑斓的祥云，笼罩着一处威严壮阔的宫殿，四周环绕有仙鹤祥鸟，宫殿周身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芒，映的慕颜睁不开眼睛。
有几位仙人要进去时，守门的天兵天都稍加阻拦询问一番才许通行，慕颜有些奇怪，这是个什么地方，莫非是霓容郡主的住处，真是气派极了。
慕颜站在远处瞧了一会，恰时有仙人从身边过，慕颜正犹豫要不要开口问问这是何地，那个仙人却开口说了：“咦，这位漂亮的仙子面生的很，敢问是哪个仙友府上的，你也是来看热闹的？”
“热闹？什么热闹？”慕颜下意识的直接问他。
那人似乎被她唐突的反应惹了不快，眯了眯眼，环抱个胳膊细细打量她：“啧啧，这么个好看的模样。唉……可惜我喜欢温柔的。”
慕颜怔了一会，这才明白他的话，想这古人说话什么都文绉绉的，规矩的很，想必刚才她的反应一点都不符合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慕颜扯了个笑容，立刻温声笑语道：“仙君见笑了，只是刚才仙君说的热闹不知是个什么热闹，我只是经过这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人这才满意，也扯了个笑容给她：“嗯，今日我瞧见昴日星君驾车从我府前经过，被我拦了下来聊了几句话，他告诉我今儿个一大早天帝派人叫了霓容郡主前来问罪，说是她借给司战仙君一个假的琉璃月瓶，导致司战仙君的战戟失了灵气，今儿个一大早就来兴师问罪，估计现在霓容郡主押到了，我得了消息赶来看看呢。”
听罢这话，慕颜心里一个咯噔，莫非昨晚遇见的事让那个霓容郡主获罪了？
“仙子，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慕颜瞧他，穿着打扮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倒是个正人君子模样，可举手投足间倒像个花花公子哥，莫非是个表里不一的神仙。
慕颜想了想，神仙么，又不是在凡间，应该没大问题，于是便告诉了他。
那人捏着下巴兀自琢磨了会，道：“这名字有点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慕颜没多想：“这名字又不是什么难得一见，天界这么多人，怕是有和我重名的吧。”
那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倒也是，我奕文笔下的人物千千万，肯定有不少同名同姓的。罢了罢了，咱们快去瞧瞧吧，这个霓容平时厉害的很，这第一次她吃了钉子，我很好奇呢。”
慕颜走近以后才知道，这座宏伟壮观的宫殿原来是灵霄宝殿，怪不得这么气派。
到了门口，守卫的天兵天将竟毫无阻拦便放行了，慕颜料得身边这人定有来头。
围观的人真不少，分布在两旁，奕文带着她站在前头，众仙家瞧着奕文身旁的慕颜都纷纷摇头叹了口气，弄得慕颜一脸懵逼。
莫非这个奕文是个坏人？
殿里仙气缭绕，雕柱玉砌，金碧辉煌，气势非凡，慕颜深吸了一口，竟隐隐飘着宁心神的香气，莫不是殿里一副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殿里平时定是安和神圣的景象。
只是现在司战仙君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旁边躺了把死气沉沉的银色镶金的□□战戟，发着泠泠银光。天帝正襟危坐在帝位上，扶着额头，一脸愁容，霓容站在殿前一脸倨傲，面对司战仙君嗤之以鼻。
“霓容，你当真不知情？”天帝开口了，威严肃穆，“琉璃月瓶可是你的东西。”
霓容站在殿前一身红装夺目，长长的后尾拖曳，像红毯铺落，尤为美艳。
她展开宽大的红袖，拱手作礼：“陛下，琉璃月瓶既是您宣旨借予司战仙君，霓容怎能不从，这琉璃月瓶可是霓容亲自从房拿出去交予我那两个侍女，特意仔细嘱托，怎能有假。这样说来，我一个好好的宝物到了神君那里成了假物，这可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司战仙君冷哼一声：“那按照你的意思是说，我撒谎了？”他突然提高了声音，“那我的战戟没了灵气，那是我自己做的手脚了？”
“霓容不敢。”
慕颜想起昨日遇见那两个人，她们说，那琉璃月瓶好像掉进了弱水才失去了效力，司战仙君用它炼化战戟，那肯定会出现问题啊！她到底要不要说出来呢！
正当她迟疑之时，奕文在身旁不知被谁绊了一下，正巧倒了慕颜那边，于是她便这样被冒冒失失的推出来了。
大殿之上顿时哗然一片，奕文心虚往后退了几步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慕颜一脸头疼的样子，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呢！
这时天帝开口了，问：“殿下者何人？”
慕颜学着霓容的样子作礼，缓缓道：“在下慕颜。”
“慕颜？”天帝坐直了身子，打量她一番，想起了什么，问她，“前不久言华上神领了个凡人做师妹，可是你？”
“正是。”
众仙家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她就是慕颜，奕文瞪大了眼睛，吓得又退后了几步，这个仙子可不好招惹，他还是去寻找别的仙子去吧。不过说起来，慕颜这个名字还是熟悉的很呢，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奥？那今日你站出来可是知道些什么？”
一滴冷汗从慕颜额前划过，她该怎么说，那两个仙婢也不是个善茬，要是等会他们被喊来倒打一耙怎么办。
“额……”慕颜支支吾吾说了一大会儿，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司战仙君听得不耐烦了，他是司战仙君，崇武好战，生平最讨厌胆小懦弱之人：“慕颜仙君，若是知道什么便说出来，天帝自会做主。”
罢了，慕颜硬着头皮说：“昨日慕颜闲来无事，在天之尽头走了一遭，恰巧碰见了霓容郡主的两位仙侍。”
话到这里，霓容一声娇喝：“慕颜仙君，你什么意思！”
慕颜吓得低了低头，婉言道：“郡主听我说下去罢。”慕颜继续说，“我偶然听见两人私语，大抵是他们其中有一人因为贪玩，不小心将琉璃月瓶掉入了凤麟洲那处的弱水，两个人不敢禀报郡主，便商量着隐瞒郡主，将失了效力的琉璃月瓶送给司战仙君。霓容郡主并不知情。”
“什么！”霓容郡主大怒，一双漂亮的凤目隐隐透露出怒火，“陛下，昨日雯思雯念说两人送完琉璃月瓶便回来复命，不可能去了那里，更何况，凤麟洲与司战仙君府邸方向并不一致，慕颜仙君说的也太离谱了些。”
慕颜怎么没想到，这霓容竟相信自己的人，也是，他们服侍了霓容几百年，到底是信任自己人的。慕颜一时间想的竟不是生气，而是为霓容悲哀，身边服侍了几百年的人竟一点不待见她，她到底如何可恨。
天帝不以为然：“将那两人捉来盘问一番不就清楚了？”说要，天帝大手一挥，“来人，将郡主所说的两个仙婢捉来。”
大殿之上静悄悄的，直等天兵将那两个人带到。
那两人大抵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雯思一向胆小，走上殿前的时候目光躲躲闪闪，很是害怕，雯念胆子大一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虽是也有些害怕，但她心中已经有了计量。
“雯思（雯念）见过天帝。”
“你们便是昨日为司战仙君送去琉璃月瓶的二人？”
“回陛下，是。”
“昨日可有去过凤麟洲？”
这话一出，雯思雯念两人皆大吃一惊，猛然一个激灵，雯念急忙回道：“没有。我与雯思接了郡主命令便去了司战仙君府邸送去月瓶了，并未去凤麟洲。”
雯思也在一旁连忙说：“雯念所言属实。”
天帝坐在帝位上，倚着椅背闭目养神，声音不紧不慢却无形中有种直逼人心的压力：“怎有人瞧见你们在凤麟洲？”
雯念又抢白：“怕是晚上，月色不强，仙君看错了吧。”
月色不强，慕颜想，我偷看你们主人的时候，那月光可亮了。
不过她是不能说出来了，不过却不担心，开口道：“我记得有位仙侍为了去捞掉入弱水的月瓶，裙摆化了边吧。”
雯思听罢一怔，双手紧紧捏住裙边，不知所措的看着雯念。
雯念也惶恐的看着雯思，心头飘过万千思绪，犹豫了片刻，突然跪下磕头。
“回陛下，雯念撒谎了。请陛下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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