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武器商人
虽然侥幸过关，但吕烈却没有半点高兴的理由，胡骑不易相与，两年之后卷土重来，想必图谋的就不止炎黄森林了。
偏偏朱重振不争气啊……吕烈不是傻子，很快就想到朱重振为什么会不在洛水镇边防，吕烈来到皇城都有两年多了，曾隐约听过太皇太后与大司马的丑闻，而空穴来风，事必有因。因而朱将军剑指燕都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加上这时候南山王再恰巧又出现在燕都，所有的事情就变得明显了，而仲若如就跟他提过一个市井传闻，南山王乃太皇太后与朱将军的儿子，这就让人浮想联翩了。
不过，现在太皇太后在宗人府里呆着，南山王那边也有人盯着，都成不了气候，倒是这朱将军要提防提防……吕烈冷笑着，太皇太后这一着棋行得不错啊，如果没有胡骑犯边，只怕朱重振很快就会领兵围堵燕都，而自己不尊祖训，在压力下与太皇太后一起去宗人府，到时被剥夺太子之位，然后皇位旁落南山王，太后固然会乖乖去冷宫呆上一段时间，只是南山王上位了，很多事情就说不得了——好计谋啊。
吕烈击掌赞叹，这计谋更妙的地方是，即使失败了，吕烈能猜得到故事的起因经过结果，却没有一点办法，镇南将军虽然有玩忽职守的嫌疑，但是边防处还要依靠着他，太皇太后倒是牺牲了，只是自己登基时大赦天下，到时太皇太后还是现在的太皇太后。
至于南山王？自己还得叫他一声皇叔。
吕烈想通这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仲若如不在，没有一个人可以商量，这时吕烈也在想着另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太依赖仲若如了？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是，朱重振意图领兵向燕都进军，这件事燕都里居然没有人知道，要么就是朝廷里有朱重振的人，要么就是有人玩忽职守，这件事可是不能大意的。
仲若如此时倒没有生命危险了，也是他身子骨硬，前二十杖打下去，血肉横飞，他愣是咬着牙没出一声，行刑的太监打得手软了心也软了，后面那六十杖多少渗了水份，是以仲若如还能留下命来，只是太医足足从他屁股上面割下几大碗烂肉来，便是日后医好，只怕也会走路不便。
吕烈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了仲若如还是为了自己——胡骑之祸不解，三百里疾驰燕都，也是一两日之间的事，朱重振虽说有久经沙场，只是这次却失了先机，以胡人的骠悍，只怕难挡其锋。
吕烈在太子府里苦苦思索着，战报不时便有人递上，朱重振用兵的确有他了得的地方，他匆忙间回守，还能赶上了胡人的先锋部队，可惜以步兵却骑兵，终归是个惨胜。
这些战报让吕烈头大不已，李全在一边侍候着，此时小心翼翼道：“太子爷，可是见头痛了？老奴这里有一瓶香料，据说是行商从倭国带回，老奴家里放着一瓶，精神儿都好多呢……”
说着，他便差小太监拿着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瓶子上来，恭敬递到吕烈手上。吕烈打开瓶盖，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便从里面逸出，让吕烈觉得混身舒泰不已，混乱的头脑慢慢清醒过来，这时才下了心细细打量手中的瓶子。
那瓶子只是一个普通的长颈瓶子，和一般瓶子不同的地方是，瓶子下方刻着三个小字：胜方阁。
李全看到吕烈眯眼看着那三个小字，在一旁轻轻说道：“这香料是燕都城里最大的行商胜方阁差人送给老奴的，还说这等奇异香料本应送给太子爷试试，只是找不到门路，只好托人送到老奴门下。老奴试了好用便马上给太子爷带来了，要是太子爷觉得还满意的话，赶明儿叫他们送多点进宫来。”
李全絮絮说着，吕烈心中一动，问道：“李全，你说的胜方阁是什么来的？”
李全答道：“回太子爷的话，胜方阁是一个行商总会，手下养着不少行商，一年里天天在外头跑着，到外面拿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燕国里买，或者拿燕国的东西到其他地方买，咱们燕国做的衣裳就不错，据说在倭国里也很受欢迎。”
吕烈点点头，道：“那你现在差人请胜方阁的老板过来，我要见见他。”
李全答应着，心里却乐不可支，他之所以这么买力推销着那瓶香料，都是因为胜方阁老板的那一千两金子的酬劳，这下金子眼看就要到手了，又怎能不开心？
看着李全乐颠乐颠跑出的背影，吕烈无奈一笑，李全的那点小心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太监无后，对黄白之物过于钟爱也是理所当然的，李全虽说有些怕事，但一直忠心耿耿，便是利用其内务府总管一职拿些钱财，吕烈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再说，如果李全当真一文不贪，吕烈倒要怀疑起他了。
再说李全出去，约莫大半个时辰就把人带上来了，来的人五短身材，肚子圆滚滚的，肥大的脸上挂着一双小眼睛，睁开的时候精光四射，只是身在皇宫中，面对着燕国的皇位继承人，倒有些有足无措。
吕烈让太监奉上茶后，招招手，把李全和在一边服侍着的太监宫女都叫了出去，然后随意地问：“到皇城很久了吧？”
那人小心答道：“有半日了。”话甫出口，便知道说错话了，这样说也就是暴露了自己是一早就预谋着要见太子的，这么想着，不由冷汗直冒。
吕烈却不以为意，道：“你叫……”
那人连忙回答：“草名名唤陈大奇，乃燕都城商会胜方阁的老板。”
“陈大奇？”吕烈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又盯着他看了一眼，忽然记起一个人：陈述。当年他刚刚到燕都，在雅竹书院曾与人文斗一次，那人就是陈述，现在想起陈述当年那首“乌鸦天上飞”，吕烈就想笑。而这陈大奇，好像就是陈述的父亲。
吕烈有意无意道：“哦，对了，陈述还好吧？”
那人大吃一惊，道：“太……太子爷，您……您怎么会认识陈述？”
吕烈点点头，却不回答，他自己知道就好了，也没有必要跟陈大奇说，他又看了一眼陈大奇，然后问：“你很怕我，但为什么又要见我？”
陈大奇又是一身冷汗，但表情多少有点无奈，自古以来，行商若得不到朝廷支持，那是寸步难行的。在吕烈登基之前能混个脸熟，那以后什么都好办了。生活所迫啊——陈大奇这么想着，却不敢说出来，只有陪着笑道：“草民一直就仰慕着太子，所以……”这话解释得别扭，陈大奇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打自己一个嘴巴，自己何时这么不会说话了？
吕烈却不以为意，道：“我这次让你来，倒不是因为你的香料，是有另一件事要你去做，放心，那是件好事。”
陈大奇喜出望外，太子吩咐做事，那时相当长脸的，如果事成，那更是天大的功劳一件，当下道：“太子有吩咐，草民自当尽力而为！”
吕烈道：“胜方阁有卖买武器过吗？也就是战场上用的。”
吕烈这话一出，陈大奇吓得脸色发白，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太子爷，胜方阁自成立那天开始就奉公守法，从来没有做过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吕烈一听，就知道陈大奇误会自己意思了，在华夏大陆诸国当中，武器卖买从来都是不允许的谋逆之举，他笑着过去扶起陈大奇，道：“杜老板也不用这么害怕，本太子绝没有那意思，只是杜老板有没有兴趣做下武器卖买的生意呢？”
陈大奇咀嚼着吕烈这句话，脸色依旧苍白，也不敢答话，吕烈则有意无意道：“杜老板可以认真考虑一下，也不用太过勉强，我相信燕都还有很多行商对这门生意感受兴趣的。”
这句话的潜台词陈大奇听得懂，不由一咬牙道：“既然是太子爷赏饭吃，草民不敢不接受。”相对于胜方阁可能因为吕烈一句话而引起的末落，陈大奇自然选择了胜算颇大的冒险。
吕烈笑道点点头，道：“那么，我们开始谈谈如何做这笔生意吧，只是你听完后照做就是，谁也不能告诉，要是事先或事后有消息传出，我想这会影响很大，而且不仅仅是胜方阁。”
陈大奇倒蒜般的点点头，然后两人便具体商议起来。
一直到陈大奇走出皇宫后他还不是很敢相信这事情会摊到他的身上，他要做的事很简单，吕烈到时会给他提供一批武器和战甲，然后送到商国，交给一个叫武炎的人，人手不够的话还能从皇城卫里调，前提是要他认识武炎这个人。而他恰巧就认识。当然，事成之后的报酬也是非常诱人的，胜方阁在此事后可以打上燕国皇室的标志，也就是说，胜方阁从此将成为华夏大陆第一家有朝廷背景的行商。
吕烈看着陈大奇的背影，也是有些忐忑，这一着棋是他偶尔想出来的，胡国出兵燕国，就是借道商国，商国虽然早早就沦为胡国的属国，但商国内的反胡组织却是多如牛毛，而根据燕国的打探出来的情报，武炎正是商国内最大反胡组织檀天会的老大。
他不用去管陈大奇是如何认识这个人的，也不去管他要如何送去，要是没有这点本事，那燕都最大的行商这个名字就白叫了……而只要武器送到，武炎怎么分配他也不去管，至少能给胡人在商国制造些麻烦，到时朱重振这边或者就有生机了。
这也是目前不多的办法之一了，吕烈想着，虽然不喜欢那个从末谋面的大司马，但这时却希望朱重振能支持过来，希望这燕国第一将军人如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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