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山匪突袭

夜色缭绕，月上梢头，淡淡的白云如蚕丝般萦绕其上。

        安静的营帐内只有千秋一偶尔的呓语，同袍端着汤药，尝试了几种喂药的方式但都无法实现。他习惯了硬抗，所以并不明白汤药有什么难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只浅抿了一口汤药，口中便充斥着苦涩的味道。脑海中闪现出她将汤药泼出营帐的画面，摇摇头，放弃了硬灌的想法。

        纠结了半晌，同袍本想放弃，但又怕她的高烧去而复返，只好硬着头皮饮下一大口汤药，捏着千秋一的鼻子，附身吻上了她的唇。当柔软的唇触碰到一起，他竟品尝到了一丝从未尝过的甘甜。

        睡梦中的千秋一只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进了口中，虽然有点儿苦，但此刻她正渴着，拒绝了几下也没有成功，便咕嘟咕嘟的咽了下去，只是咽下后，嘴里还不肯服软的骂骂咧咧着。

        擦了擦嘴角的药渣，同袍看着她昏迷中仍旧微蹙的眉头，本想将她拉进怀中抱一抱，双手已经扶上了她纤弱的肩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母亲躺在床上冰冷的尸体，他的身体像是被控制住了一般僵着，药碗中泛着涟漪。半晌，他才重新缓过神来，轻轻拍了拍千秋一的手臂算是安抚，而后将剩余的药放到了一旁，没有再喂她饮下。

        第二日一早，千秋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陌生的营帐，苍白的脸颊吓的惨白，她紧紧的捂着被子连连尖叫，值夜刚回来的花木云正在打盹，被她这么一叫以为有敌人，忙站起身来，警觉的将她护在身后。

        “小一，怎么了？”确认没有敌人，花木云安抚着受惊的她，轻声道，“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我在这呢，我会保护你的。”

        千秋一喘着粗气，鼻尖充斥着汤药的味道，如惊恐的小鹿瞪大着双眸，盯着双唇一张一合的花木云，缓缓的环视着四周的环境，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军医的营帐内，重重的叹了口气，忙扯出一个笑容来做掩护。

        “吓我一跳，还以为被敌人抓走了呢！对了木云兄，我怎么在这啊。”

        “还好意思说呢，让你不喝汤药，耍小孩子脾气，半夜发高烧了呗。”花木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还好杨军医医术高明，不然你小命不保。”

        “谢谢木云兄。谢谢你送我来。”

        花木云知道她是谢错人了，但他也不知道是谁将小一送来医治的，便没有更正，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在详细的询问了她身子的情况后，将其扶回了营帐，安顿好后，才匆匆赶去校场参加晨训。

        新组成的精英队因为鞭训一事，除了花木云和宋显全都重伤并且卧床不起，所以被称为地狱的集训不得不暂时停止。

        “玄觉，你装的还真像。”

        “装病，小道可是专业的！”

        千秋一睡的很熟，趴在被窝里的张玄觉放松了警惕，得意的扬了扬眉毛，嘴角上扬，满足的翻了个身，躺在炕上。纤细的手指随意在胸前敲打着，脑袋里盘算着眼下的局势。

        入夜，星宿满空，月色缭绕，花文兴正在营帐中草拟新兵的训练情况，只见帐外突然闪过一道人影。多年来的从军经验，他当即判定是有外贼潜入，来不及判断对方的来历，拎起盔甲旁的长剑就追了出去。但对方十分狡猾，似乎是故意引着花文兴跟踪自己，将他引出营帐后，在七拐八拐的故布疑阵中，将其单独抛掷一座孤山的脚下。等他意识到上当了赶回军营的时候，只听尉官沮丧的汇报着，又一名新兵遇害了。

        “还是一样的死法，利刃贯穿胸膛，速度很快，喷出的血也很少。”杨军医捋着胡子，摇摇头，“不出意外，应该是同一人所为。”

        “到底是什么人，能有如此造诣？”尉官叹息着，“真是可惜了，刘闯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一把长刀耍的行云流水。”

        “将军，回禀将军，属下在那边找到了这个!”

        负责勘察的尉官一路小跑着递过一枚小小的令牌，花文兴连忙接过令牌，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到上面写着“绿林”，翻过来再一看，上面赫然刻着“乔寨”两个字，心头一惊。

        “在哪里找到的？”

        “在您说的那座山脚下。”

        紧紧的将令牌捏在手中，花文兴眼中折射出愤怒的火苗，心中狠狠道，居然是乔寨山匪！乔飞天，我不针对你，你竟然敢公然找我的麻烦！这次，我就剿了你的匪窝，看你还怎么横行霸道！

        “来人，叫……”

        花文兴本想说叫精英队，但想着他们几乎在鞭训中全军覆没，心中怒火又胜了几分。

        “罢了，叫花木云、宋显、孟同袍来我帐中议事！”花文兴刚转身，又想起一个人，忙对着尉官大喊，“还有张玄觉！”

        山匪入夜杀人的消息很快就在军营中传遍，张玄觉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来到将军营帐的时候还是满腹狐疑，不知道自己被叫来到底是为什么。毕竟自己眼下有伤在身，冲锋陷阵应该也不指望一个伤员。难道花老鬼看出自己的伤并没有装的那么重？不会吧，除了师傅和那个该死的家伙之外，还有人能看出自己的伪装？

        “花老弟，宋兄，你们说，这将军叫咱们来是为什么？”张玄觉友好的笑着，“不会是让咱们去打山匪吧。你们也就罢了，都是精英，我一个歪瓜裂枣的瘸子能干什么？”

        “不知道，不过眼下山匪下山入营帐杀害士兵是最紧要的事，我觉得你猜测的有道理。”宋显如施舍一般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讽刺道，“至于将军需要你这个瘸子做什么，我就猜不到了。”

        “张兄身手敏捷，选拔赛的时候大家都见识到了你的本领，你若是歪瓜裂枣，我们……我肯定就是更歪瓜裂枣的那个了。”

        花木云讨巧的化解了尴尬的氛围，但张玄觉并没有打算领情，毕竟他本就不觉得这个俊俏小子有多真诚，也没打算从他嘴里听到些什么有用的话，便笑了笑算是回应。

        “同袍，你觉得呢？”张玄觉撞了他一下，耳语道，“将军该不会是看出我的伤根本就不重了吧？”

        摇摇头，同袍没有说话，而是在脑海中构思着几次的新兵被杀事件。从前两次凶手的干净利落来看，这次的凶手显然是业余的，或者他是模仿，再或者是他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将一切都嫁祸给山匪。但如果是嫁祸，他又从哪里得到的那块令牌呢？若说不是凶手故意为之，那此次的凶手与前两次就一定不是同一个人。乔寨，难道会有故意惹怒官府的蠢匪？

        “都到了吧。”

        “参见将军！”

        仔细核查过尸体后的花文兴，径直走到椅子上落坐，视线中四个人面上的表情各不相同，习惯性的看向花木云时眼中闪过复杂，他还是不能排除其中有宗家追杀嫡子的杀手误杀了其他新兵的可能，但却苦无任何证据。

        宗家与庶出分家的事花木云事知道一些的，自然也明白他眼神中的恨意因由，只是碍于当前局势只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本将军就不和你们兜圈子了，时间紧迫，咱们开门见山。今天又死了一名新兵，还是精英队的，叫刘闯，你们应该都认识。大约一个时辰前，我看到有可疑人物出现，便追了出去，但那人很狡猾，这是尉官在我追出去那条路上找到的令牌。”示意尉官将令牌给他们传阅，张玄觉瞥了一眼令牌，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难道是在山里出现过？总不会是在五怀山吧？

        同袍没有与山匪打过交道，只是听舅舅说过剿匪的事，他盯着令牌上的‘绿林’两个字看了看，便交给了花木云。

        花木云与宋显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山匪，虽说年轻气盛想着立功，但心里除了兴奋、欣喜，也多少对这次的任务有点儿惧怕。

        “都看过了？这是后面那座山上乔寨的令牌，这个乔寨的寨主叫乔飞天，江湖绰号老泥鳅，因为他这个人黑白两道通吃，为人处世滑的跟泥鳅一样，所以乔寨才能持续三十年都没被围剿。乔飞天身手本就不是特别灵活，如今年纪大了，也不会突然灵活起来，应该不是凶手，不过我听说他前几年新收了个二当家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江湖人称白玉观音，是个功夫了得的人，但是自从他当家管事后，乔寨越发不老实，经常打家劫舍却不是劫富济贫，如今又动了咱们的人。所以，我需要你们几个去探探里面的情况。说白了，就是做细作，把里面的情况摸清楚传回来，到时候里应外合，来个瓮中捉鳖！”

        花文兴扫了一眼四个人，随机就此次任务进行了部署，一个多时辰之后，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视线却落在营长内的佩剑上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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