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荒山寻狼(下)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雨势却越来越大,冰冷雨水不断的拍打在脸上,由于太折腾不得不被打晕的张玄觉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伸了大个懒腰。
“这一夜,睡的我脖子好疼。”他揉着脖子,拍了拍同袍湿哒哒小腿,“你就这么站了一夜?没睡?”
转过身来,蹲到他面前,捏着他的脸左右打量,见他清澈的双眸正满腹狐疑,同袍想起昨晚他那副折腾劲儿,恨不得立刻抽出长剑将他大卸八块。
“你这么盯着我干嘛?怪瘆人的。”
搓了搓手臂,这才发现同袍和自己的衣服都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尤其是自己还袒胸露乳,瞬间蹦起,连忙抿好衣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羞臊难当。
“完了完了,小道的名节啊!”
一声哀嚎,张玄觉抱着树干,作势就要撞,余光中同袍环着双臂正站在一旁,并不打算阻拦,又只能讪讪的松开双手,扭捏的蹭到他身旁,支支吾吾的说不全一句完整的话。
笑着摇摇头,原来这小子除了饿,还挺在乎名节。同袍想着,如果昨夜与他在一起得是同泽,一定会变着法的捉弄,不觉笑出声来。而他这么一笑,张玄觉更确信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同……同袍,我昨晚是不是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小心翼翼的盯着同袍的神色变化,张玄觉颤巍巍的问,“是不是?”
“是。你昨晚,安安稳稳的靠着这棵树睡了一夜。”
“那我的腰带呢?”
见同袍冷峻的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他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又指了指他的腰间。
“你的怎么也不见了?”
同袍不是一个会信手编瞎话的人,昨晚他编排了好几种解释腰带去向的故事,但总觉得根本骗不过张玄觉这个鬼精,如今在他的催促下更不该说什么,只好叹着气,将昨晚的始末娓娓道来。
“什么?我扒你衣服?还捧着你的脸亲了好一口?”见他点头,张玄觉仰头直愣愣的倒在地上,仰天长叹,“这下算是完了,嫂子,我对不起你!”说罢,他又鲤鱼打挺的坐起,拉着同袍,笑道,“还好是脸,不是嘴,不然……哈哈哈。”
“你这人倒是想得开!”
“有什么想不开的,就算我把你睡了……咳咳。”见同袍的剑已经出鞘,他忙陪着笑脸,“我是说,就算我扒了你的衣服,不也没得逞不是?你就是受累捆了我呗,不过,这也怪不得我,要怪就怪那个黄天霸,研究什么不好,研究这么个破玩意,弄的小道我如此羞愧难当!”
张玄觉想起师傅对自己这位师兄的百般夸赞,撇了撇嘴,心中骂道:制出这种毒的能是什么好人!呸,我才不认这个从来都没见过的师兄呢!别让我见到他,不然我见一回打一回!
“亏你说的出口。你还好意思撇嘴?我怎么从头至尾都没见你羞愧?还难当?”同袍瞪了他一眼,手指轻按将剑鞘扣紧,“好了,这件事,回去不许对千秋一提及。”
“那我能跟花木云说吗?”故意挑衅,张玄觉对他抛了个媚眼,“要么回去跟同泽显摆显摆?要么我去告诉两位孟老爷?”
同袍知道他是在故意气自己,若是之前的自己一定会抽出剑来抵在他的脖子上说些威胁的话,但如今,他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升起了坏心眼。
“好,既然你都不在乎,那……等回军营,我帮你跟大家说!”步步紧逼,同袍面上浮出少见的邪笑,“我会告诉大家,你是如何勾引我,如何妩媚的扯下我的腰带,如何手脚并用的窝在我怀里扒我的衣裳,又是如何用那粉嘟嘟的嘴唇凑到我……”
“嗷!”
被迫后退的张玄觉正准备转身逃跑,不料一个转身却直接撞了树。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同袍爽朗的笑声。转过身来,看着同袍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的开朗,此刻他环着长剑,笑的前仰后合,面上的笑容是从未见过的舒朗,张玄觉忽然觉得绵绵阴雨的深山竟也是这般美好的景致。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回到军营跟千秋一炫耀时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觉也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过说真的,柏云昨天给你下的毒药,要么不是百日散,要么就是你功力深厚,自然化解。”
“你的意思是我到现在没出现幻觉?”咂咂嘴,张玄觉拍了拍自己的双臂,“我小时候中过毒,师傅解毒的时候给我吃过一个叫什么琉璃花的东西,据说那玩意解百毒,但这么多年了,不能还残存药效吧?”
“你之前中的毒是什么?”
“忘了。”耸耸肩,张玄觉无所谓道,眼珠一转,“那时候我才三五岁吧,哪还记得。要是放现在我肯定记得,毕竟小道我如此聪慧。”
“我听说玄妙山有琉璃花,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赶紧找,免得你此刻的清醒只是暂时的回光返照。”
“话糙理不糙!”
说罢,二人对视的点点头,突然,张玄觉听到了不同于人类脚步声的步伐,他眉头微蹙,双手扶着同袍的腰身,用力一跺脚就带着他跃上了树干。
“嘘……不出意外是母狼。”
张玄觉轻声的耳语,同袍将信将疑的盯着树林的深处,半晌,果真出现一只叼着幼崽的母狼,它的眼中闪着绿的光,谨慎又凶狠。而它嘴里的小狼则眨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你怎么知道是母狼?”
母狼走远再看不到身影后,二人才落到地面站稳,同袍只觉自己好似从未将面前这个嬉笑玩闹的少年看透,他是那般的深不可测,若非是友,定当疏远之、防备之,甚至……杀之。
“一看你就孤陋寡闻,小道给你讲讲吧!话说成年的狼个头和体重都差不多,所以步子的声音也几无差别,但母狼不同,不论是带着崽子的还是叼着崽子的,都会比正常的成年狼要重一些,加之有幼崽,又会更加谨慎,所以他们的步子会比较慢,也更为沉稳。”拍拍手,张玄觉从宽袖中掏出两个包子,“诺,吃吧,一人一个,说好了啊,你要是先吃完也不许抢我的!”
“玄觉,昨晚……你是真中毒了吗?”
同袍怀疑的盯着他,只见张玄觉咬下一大口已经变形的包子,笑嘻嘻的转过身去不再说话,只是看向远处的眼眸更加深邃。
每个人都不愿意告诉任何人的事,这件事不一定是秘密,但一定是在心底藏的最深的。不能见光,甚至不能想,因为只要想起一次,就会疼的死去活来。
昨天夜里的时候,同袍紧攥着荷包,脑海里母亲仍旧倚着芳华阁中那棵桂花树,她白衣飘飘,面若桃花,笑意盈盈。随风飘落的桂花落在她的发上、肩头、衣衫的褶皱里……
“同袍,你说人若死了,还会有轮回吗?”
“不知道。但我希望有。”
“为什么?”
张玄觉没想过会从同袍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直以为这个冷漠的少年不信天地、不信鬼神,更不会相信轮回。
“因为我想再见他们一面。”
人鬼殊途,活人见不到鬼,哀思难寄。每每午夜梦回,思君不见君的痛苦只有滴滴而落的红烛才懂。若是真的能有轮回,哪怕擦肩的时候不知道那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也好过再无瓜葛。
天色微亮,孟府的暗格中,孟洵浅抿一口孟平江递过来的浓茶,揉了揉猩红的双眸,自己外出收账一早才回,还没休息就被从们快快马而来的张恒堵在了被窝里,他有些不悦的昵了一眼张恒,重重的打了个哈气。说实话,经过一番长谈,他的提议很有诱惑力,但是眼下局势并非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要拿两个孩子去赌一个未知,赌注未免太大了。哪个有了闪失,都不行。
“孟洵,你变的畏手畏脚了。”
“你光棍一个,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站着说话不腰疼!”孟洵白了他一眼,“同袍和同泽可是我姐姐和姐夫的遗孤,秦家仅剩的两根苗苗!”
“若非他们是秦家的孩子,我也不会来找你。”
张恒连着茶叶都倒进了嘴里,瞥了一眼想要劝架的孟平江。心里明白,怀山这个人,从自己认识他就是个老好人,很少表达自己的意见,却热衷于和稀泥。
“孟洵,凡是皆有危险,吃饭还有被噎死的,缩手缩脚不是家主和夫人的风格,更不是你孟阎的!多年未见,看来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叱诧风云的孟阎王了。我认识的孟洵,是一定不会让家主的热血湮灭再苟且偷生之中的!”张恒起身,冷冷的盯着他,“我张恒虽是魏人,但受家主知遇之恩,敬家主如兄如父,此番找到了两位公子,定要帮他们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说我冲动也好,鲁莽也罢,但你放心,不利于家主夫人的事,不利于两位公子的事,我张恒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做出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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