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假装坚强(下)
“木玄空!”
“木玄空!”
从地牢出来,花木云片刻不敢耽搁,抱起千秋一直奔木玄空的院落,他失了往日的沉稳与温柔,冷冷的越过对自己打招呼的将士们,前脚刚跨进门槛,就忍不住大声的喊人。
“我的天,这脸是怎么了?”
话痨的木玄空听到急切的叫声时正教同裳吹笛子,他正要张嘴骂上一通,但看着花木云踉跄的步子,又看到千秋一脸上布满了血迹,心中暗叫不好,连忙放下笛子,拉着同裳一起进了屋。
“不好,嫂子受伤了,我去找大哥!”
“不行,裳儿你不能去,不准你离开我的视线!”木玄空紧紧的拽着她的手,霸道着,“眼下人乱、形势也乱,你不能去!门口的,来个人,去找你们秦将军,就说千秋一受伤了,等他来!”
“木玄空!”
瞥了一眼银靴上的小脚印,木玄空没有生气,紧蹙的眉头微展,轻轻捏了捏始作俑者的脸颊,眼含微波,笑的温柔又宠溺。
“裳儿,我喜欢你连命带姓的叫我,比神仙哥哥好听多了,不过我还是最喜欢你叫我空哥哥。”握紧她的手,木玄空眉眼弯弯,讨好道,“乖,我已经差人去通知你大哥了,就请裳儿你勉为其难的留下,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好不好?好不好嘛。”
“哼,耍无赖!”
同裳对木玄空的撒娇毫无半点招架能力,板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反手握紧他的手朝着室内跑去。
阳光之下,娇小的身影偶尔回眸,木玄空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希望时间就此定格于此,哪怕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自己是不怕死的,也不怕一点点走向死亡的过程,唯一怕的,就是自己死了,裳儿没有人保护该怎么办。她争强好胜,又爱强出头,侠义心肠却没什么本事,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木玄空,你快点啊!”
“来了来了,花哥哥,我们来了!”
同裳气喘吁吁的将木玄空往床前推了一下,抬首间看到花木云额间满是豆大的汗水,吧嗒吧嗒的落在衣襟上,正准备掏出帕子给他擦擦,余光中却是千秋一脸上布满了血迹的样子,吓得她帕子落地,倒吸一口凉气。
“嫂子,你的脸……”
同裳的反应刺痛了千秋一的心,她不安的抓住花木云的手,却始终不敢要一面铜镜来看看自己的脸到底伤成什么样子。
“小一别怕,只要有一线希望,木云兄都不会放弃的,你信我。”
“嗯,我信你,我信你。”
不住的点着头,千秋一紧张的咬着下唇,乞求的盯着木玄空,脸上的伤远没有身上的疼,或许是出于对外貌的在意,又或许是害怕同袍看到之后难过,她的注意力却都集中在了脸上,甚至在木玄空查看别处伤口的时候,选择了拒绝。
“小一,还是都检查一下,万一那刀有毒呢?”花木云温柔着,声音里却充满了颤抖,“乖,会没事的,脸会没事的,木云兄一定会替你想办法的。”
“玄空道长,会有办法的,是不是?”
看着千秋一期待的眼神,在花木云的再三催促下,木玄空才不得不点了点头,只是对于这伤疤,多久才能完全愈合,自己也没有把握。尤其是,眼下战火纷飞,又去哪里找极寒之地的七色雪莲作主药呢!
“一儿!”
听说花木云抱着满身都是血的她来求木玄空,蔺桡直接从校场赶来了过来,冲进屋子里的时候,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乱了阵脚,他撞翻了桌子旁的圆凳,踉跄着步子,喘着粗气,揪着木玄空的袖子,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怎……怎么……回事。”
“问他。或者问她。”木玄空打开他的手,昵了一眼倒地的圆凳,不悦道,“幸亏撞的是凳子,若是撞了我的裳儿,看我不卸了你的腿!”
“空哥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同裳乖巧的凑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好看的眉头紧蹙,“你问诊后嫂子的脸怎么样?会不会落下疤痕?”
“裳儿想听实话?”
“嗯。因为假话裳儿自己也会编。”
木玄空蹲下身,将同裳抱起,瞥了一眼紧张的千秋一,轻轻摇了摇头。正要张口,就见同袍和张玄觉快步跑了进来,他只得叹了口气,心里暗暗道:完了,两个不怕事大的一起来了,这下可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倒霉的秦凉言了。
“怎么样,玄空,小千的脸怎么样?”
千秋一看到同袍,并没有如面对花木云一般宣泄情绪,而是默默的转过头去不敢看他,尤其是那双探究的眼睛,她害怕同袍冷静下来会骂自己莽撞,更怕他为了自己不管不顾的做了什么后悔的事。所以,自己必须调整好情绪,最起码要保证不哭。
“小千!”
“敬之,我没事的,真的没事。”千秋一转过头来,扯出一抹笑容,忍着哽咽,故作轻快道,“就是脸可能会落下疤痕,可能会……”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同袍又气又心疼,音调没忍住高了一些,“小千,你说你为什么要去地牢啊!”
“你喊什么?她受伤了你看不到吗?”
疼的体无完肤的花木云没想到同袍对自己心尖上的小一不但没有安慰反而上来就是一通质问,想着小一此番遭的罪都是为了他们秦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挥起拳头,对着他脸狠狠落下。
“花木云,你做什么!”张玄觉本能的挡在同袍身前,怒道,“有事说事,你干嘛打人!”
“现在躺在这里受伤的是我妹妹,秦同袍,你若是不能关心,就给我滚!这里谁都有资格教训她,就你没有!”花木云指着门口,冷冷道,“去地牢问问你的好姑姑,别说我没给你叙旧的机会,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我不管副帅说什么,我都要剐了她!”
同袍眼眶微红,拧着眉头,看着泣不成声的千秋一,满腹的安慰话语,只从喉咙中滚出一句:
“罢了,小千你先好好休息。”
本以为他会好好安慰自己,最后却只是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但千秋一还是点了点头,直到他离开了房间,才扑进被子里泣不成声。
蔺桡瞥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廊,轻轻摇了摇头,拍了拍花木云的肩膀,便一声不响的站在床头。其实他明白同袍与自己是同一种人,关心的话不会说,但却是真的在意,也有时候对越是在意的人,越是苛刻,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让关心的人记住生存的法门。
过于疲惫加之软骨散药效未散,带着惊恐的千秋一在哭泣中睡着了,木玄空趁机处理了伤口并进行了包扎,那些身体的部位,碍于男女授受不亲,他没有直接接触,而是在久久等不到同袍的情况下,硬交给了花木云处理。
花木云虽很想娶她为妻,但心中也明白她是不会离开同袍的,为了不坏了的名节只能执意拒绝,但在木玄空的劝说下和众人统一口径说是同裳包扎的,才默默的处理了那些伤口。
夜空中璀璨的星星应和着月光,闪闪发光,内堂的花木云紧紧握着睡梦中仍会哭泣和抽搐的千秋一的手,背对着远远坐在侧踏上的蔺桡,此刻只面对心上人的他,卸下了伪装的坚强,红红的眼眶落下串串泪水。
“木云兄,这是我之前说要给一儿打的面具,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蔺桡疼惜的盯着她的脸上,叹道,“我去替你值夜,一儿醒了,把这个给她。女儿家嘴上虽说不在意,可心里又怎么会真的不在意呢。她才色双绝,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你还需多开导,一儿只听你的话。”
“谢谢蔺兄,她若肯听我的话,又何须落得今日的下场。”握紧她冰凉的手,感受着因恐惧在睡梦中仍旧布满汗水的掌心,疼惜的哽咽着,“蔺兄,麻烦你去问问木玄空,可否会制古法中的生肌膏,若他会,我便去采雪莲,若他不会,他见多识广,也一定知道谁会制古法生肌膏,只要他告诉我,我便去求会的人,只要能让小一好起来,我什么都能做。”
“我拿你当真心朋友,与我,你又何须这般客气。”按下要起身的他,蔺桡轻声道,“好好看着她,这般惊吓,怕是几天之内,睡榻前都离不开人了。”
走到门口,蔺桡瞥到不知在廊下守了多久的同袍,他像个被丢弃的孩子一样环着双膝而作,嘴唇苍白干裂,神色憔悴,整个人好似老了几岁,一双纤细的手上,满是血迹。
“同袍,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只怕小千不想见我。”苦笑着,同袍声音苍凉,“我把秦凉言那只握着匕首的手剁了,也给她的脸划了一道口子,可是我现在却还不能杀她,起码今天还不能。这样窝囊又没骨气的我是不是配不上小千?她是因为我受的伤,我却不能给她出气,若是木云兄应该会毫不犹豫的杀了秦凉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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