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天山之行(9)
呼啸的风随着山势的降低变得舒缓,一刻也不敢停歇的三人终于在太阳落山之际回到了客栈之中。
掌柜本以为这个懂行话的小伙子会与众不同,但他看到三人狼狈而归,尤其是淳尚这个少年的脸都破了相,叹息着摇了摇头。自己还天真的以为那个带着袖箭的少年就是当年的孩子,如今看来,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带出来的徒弟又怎么会是这种平平无奇的货色,自己年纪大了,眼也拙笨起来。
“客官回来了。”掌柜不咸不淡道,“听说山上下了血雨,还唤来了神仙,不知是真是假?”
“山顶未登未见仙,偶遇暴徒乱挥斧。如今稍作整顿商,着识寻宝变买宝。”
张玄觉掏出一枚铜板,以掌心之力,使之镶嵌在案几之上,掌柜见他虽狼狈,但眉眼中仍旧英气勃发,又瞥了一眼稳稳立着的铜钱,只得笑了笑。
“山狼地狼处处腥,寻着铜臭入夜来。客官,两个时辰后,马厩见。”
“花落无云归有时,一曲河山念旧琅。如此,在下恭候。”张玄觉昵着掌柜,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只不过,掌柜看好了这个,再决定带什么样的皮毛来见我。”
已经走远的掌柜,远远瞥见一块通体纯黑的玉佩,抑制着内心的激动,故意放慢了步子,掉头重新走过来,拎起玉佩,对着烛光,仔细的打量了半晌,而后又盯着张玄觉上下打量一番。
“既然是熟客,自然是上好的皮毛。不过,皮毛好,价也高,不知道客官是否买得起。”
掌柜的将玉佩塞进张玄觉的怀里,神色比刚刚温和了不少,南宫淳尚听不懂两人唇枪舌战的在说什么,但最后这句“是否买得起”他还是明白的,不就是问有没有钱嘛,他上前站了一步,面上浮出一丝得意,只是他还没捞到说话的机会,就被同袍狠狠的拧了一下胳膊。他龇牙咧嘴忍着疼痛,顺着同袍的视线,发现客栈一楼的所有虎视眈眈的视线都集中在三人身上,恨不得立马将三人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连忙缩着脖子,闭上了嘴,不敢再言语。
“走之前,我有两个铜板,但现在……只有一个。”指着立着的铜板,张玄觉冷声道,“如果皮好,我的铜板也不会碎,皮若不好还掺沙子,或者根本就是假皮的,我的铜板就要见血了。”
以凌厉的掌风将镶嵌在柜台上的铜钱吸出,猛地对这柜台后的柜子一挥手,只听“嘭”的一声,柜子被钻出一个大洞,铜钱已经透过柜子扎进了后面的墙里。
掌柜昵了一眼柜子上的坑,倒吸一口凉气,抬起的手轻轻挥动着示意店内的客人都不要轻举妄动,他盯着张玄觉,自己开客栈二十年来,主动承认自己是老主顾的不在少数,可主动承认自己是老主顾中肥羊与高手的,这还是头一个。
“客官先休息,晚上一定给您想要的东西。”
“如此,甚好。”
轻哼一声,张玄觉将五两银子扔给一旁的店小二算作是毁坏柜子的赔偿,嘴角扯出一抹邪魅,居高临下的环视周围的眼睛,揽着同袍的肩膀,头也不回的朝着二楼走去。而一楼的客人自然是知道的,能在这家客栈住上二楼的,都是非富即贵的江湖大家,若是没有通天的本领,就不要想着挑战。
回到房间,检查了周围是否有盯梢的眼睛,南宫淳尚接过小二递来的水壶,刚要拱手道谢,背对着门的张玄觉,从指缝间飞出一枚铜钱,稳稳的从他的耳边飞过,插在了小二的发髻间。
“谢客官赏赐!”
店小二没有被吓到,他恭敬的躬着身,透过渐渐闭合的门缝,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背对着自己的少年。这次从天山回来,他周身的戾气比前几日更重,而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武功,想来是寻宝失利,便只能散贴寻卖家了。
门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张玄觉才转过身来,对同袍点了点头,只见他按照计划,推开了紧闭的窗,并在窗户上探出一根系着白色棉布的杆子。
在□□城,只有识货且是高手的买家才敢在自己下榻的客栈窗户处挂出这样一根杆子,因为这样虽然是招揽卖家,却也是在无意中招揽虎视眈眈的杀手。
同袍问过他,为什么要兵行险招。他说,想要全身而退,必须赌一把大的。不然若是被人知道他们身上背着三株雪莲,其中还有两株是冰帝的七色雪莲,他们三个别说活着离开□□城,就是被剁碎了的肉,也别想从□□城离开。
同袍的伤口由于连日的赶路,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开始溃烂,张玄觉用酒擦拭了的匕首刮着上面的腐肉,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他伤成这样,但还是会忍不住的心疼。尤其是南宫淳尚,他一看到那伤口,虽不喜欢这个姐夫,但想着他这番隐忍始终也没有哼一声,不论自己承不承认,他都是个可敬可佩的汉子。想到这里,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落,为了不给他们添乱,索性转过头去,面壁思过。
匕首落在肉上,没有咬着牙的同袍轻轻的呼着气,看着张玄觉比自己还紧张的样子,很想笑,但看到他红着的眼眶,又只能别过脸去望着窗外蓝中透着黑的夜空,因为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宽他的心,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咧嘴配合。
时间一点点的流淌,重新包扎好的伤口仍旧渗着血,同袍乖巧的任由张玄觉给自己穿好衣裳,并躺在床上看着他给淳尚上药。视线中的他与淳尚打打闹闹,那笑容明媚,仿若天上最璀璨的星。
同袍又一次想,如果张玄觉是个女子,那自己一定力破万难,娶他为妻,哪怕代价是放弃江山也在所不惜。不过,这样想的自己,有些对不起为了自己千难万险的小千,是啊,小千是个好姑娘,她若非生了女儿身,应该也是个铁骨铮铮、驰骋江湖、睥睨天下的豪杰。
天色大暗,月亮上了夜空,三人安静的躺在床上,等着小二的敲门声,时辰刚到,敲门声准时响起,淳尚窜起来奔着门口跑去,只是同时出现在窗前的,还有那日在街上看到的带着半块面具的中年男人。
“玄赏令,白雪莲。”
黑衣人冷冷的盯着三人,阴沉的声音环绕在房间内。张玄觉向前迈了一步,以掌风关上了南宫淳尚刚刚开了一个缝隙的门。
“对,白雪莲。阁下,可有?”
“有当如何?没有,又当如何?”
“若有,夺之。若无,杀之。”
两人势均力敌的瞪着对方,均不肯败下阵来,半晌,黑衣人的嘴角斜出一个弧度,算是退让。
“我没有,但我知道谁有。你若愿意,咱们五五分。”
“三七。”
“不要太过分。”
黑衣人的手已经握在了刀把上,他的声音越发阴狠,但张玄觉从来不是个甘心被恐吓之人,他漫不经心的拔出自己的佩剑,笑着将剑落在黑衣人的头顶,没有言语。
这是江湖的规矩,剑刃落在脖颈是可以商量,落在腰部是我听你的,而落在头顶,则是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三七就三七,但我要金灿灿。”
“可以,只要你给我弄来白花花,我就能给你抢来金灿灿!”
张玄觉的剑刃继续下压,只是由刃在下变成了剑脊在下,黑衣人瞥了一眼自己因此被削落得几根黑发,没有在意,反而微微颔首。
“一言为定,明日的此时,以物易物。”
“恭候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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