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西下平江（32）
一百鞭的过程中孟宇昏厥了四五次，每一次孟洵都毫不留情的让刘闯一桶凉水将他泼醒，若不是念着与他同姓的宗族情分，孟洵会直接用他对付同袍的办法一坛烈酒泼在伤口处，再洒上一簸箕盐巴，让他生死不能。
有节奏的用玉扇敲击着掌心，随着敲击的声音一上一下晃动的还有孟洵那修长纤细的长腿，他满意的看着孟宇狼狈的模样，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
“孟宇，这第二件大仇，你可想到了？”
“你……你是想说孟宛绵大婚……”
“对，咱们孟家主的记性就是好！我给你鼓个掌。”说着，孟洵真的鼓起掌来，他站起身来，歪着头，一步一摇的走到孟宇面前，用玉扇挑起他的下颚，冷冷道，“孟家主的原话‘旁系鼠辈，不配喜绸’，看你眼睛瞪得这么大，看来孟洵的记性也不差吧？”
拍了拍手，宋显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孟洵捞起孟春晓举在头顶的长鞭，轻轻一挥，准确的将托盘上的白绸挑起直接甩在孟宇的脸上。白绸滑落，带着丝丝刺痛之感，孟宇只觉眼前一黑，被吓得脸色惨白。
“当年我姐姐成亲，秦长玉将军那么求你，就差给你跪下了，你都不肯挂红绸，哪怕一块。非执意说要挂就挂白的，就当人死了从角门抬出去了。孟宇，你这个人肚子里除了损招应该就没有别的墨水了吧？你咒我阿姐，今天我就要你给她赔礼道歉！刘闯、孟春晓，用这上等的白绸子，给咱们的孟将军来个夹喉！”
“是，副帅！”
刘闯的母亲是在没有触犯任何家规的情况下被醉酒的孟宇乱棍打死的，虽然自己一直没有再提及这件事，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很感谢孟洵能给自己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即使夹喉并不是真的要将他勒死。
夹喉，是以一条丝绸为根基，在丝绸上挂满了又细又短的铜针，将丝绸系在犯人的脖颈处，由两人分别扯着两端，将以勒喉的方式紧紧勒住，直至钢针一根根深入其皮肤内，当犯人尚有一口气的时候松开丝绸，然后将丝绸下移，以外力硬生生拽折其双臂并直至离骨再也不能续接为止。
世间都传四国中秦国的刑罚是最为花样百出的，尤其以让人生死不能为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霍刀的视线落在孟洵那微笑的侧脸上，有一瞬间竟觉得周身的汗毛尽数竖起。
“霍元帅，看了半天，学会什么了？”
“霍刀不善用刑，只是攻心。倒是没学到什么，但孟阎王今日真是让霍刀大开眼界。”霍刀笑着拍了拍手，“孟阎王对霍刀的这份礼物，可还喜欢？”
“嗯！喜欢，很喜欢！”孟洵侧过脸对她拱了拱手，“你不说礼物我还忘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宋显，把人押上来！”
“一直在门口呢。”
宋显轻哼一声，对着走廊的方向喊了一声，片刻间，几个士兵便押着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走了进来，那人见了霍刀，头低的更深了，直接跪到了地上。
“对不起元帅，属下暴露了。”
余光中的孟洵已经转过头不再看自己，宋显却环着双肩，视线在自己与细作之间徘徊。霍刀觉得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直接抽出了佩剑，将那个为自己尽了四年衷心的细作一剑封喉。
“不好意思，脏了贵国的刑室。霍刀赔罪了。”故意深深躬身，霍刀眉眼一挑，看着错愕的宋显，“宋将军可是怕血？”
宋显见过行事果断狠辣之人，但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他以为霍刀会为这个细作求个情，但没想到她直接将人家正法了，真是个少见的心狠手辣之人。不过想到这里，宋显本能的怀疑军营里还有霍刀的细作，不然她为何能如此轻易的就将其处决了，甚至毫不觉得可惜？
“霍元帅说笑了，本将军自幼随在祖父身边，何来怕血一说。反倒是霍元帅，行事果断，宋某佩服！”
“佩服倒也不必，正如孟阎王的话，大家互相学习嘛。”挑起细作的衣衫擦拭着佩剑，霍刀面不改色，“对了，颍州一事，秦亮将军可收到修书了？”
“这件事我一直记着呢，你放心，今晚修书就会送出，一定不会耽误霍元帅的计划。”孟洵不徐不急道，“霍元帅是急着启程了？”
“也不是很急，这不青浦离平川很近嘛，想去看看。”
“也好。平川城遇春堂的雪梅春元帅一定要尝尝，入口醇香、回甘绵长，实乃不可多得的佳酿。”
言语间的试探与挑拨，霍刀再次拱手，她对刑具没有兴趣，更对这个叫声惨烈的孟宇厌烦，所以她巴不得找个时间离开这个聒噪之地。眼下孟洵既然开口了，自己自然就坡下驴，顺势再攻个心，也算贼不走空。
“孟阎王尽兴，霍刀这就告辞了。”
“恕不远送！”
摆摆手，孟洵没有回头，但却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支长箭直袭霍刀的后脑勺，而霍刀也没有回头，以双指为盾准确的夹住了那致命的冷箭，冷笑一声，随手扔在一旁。
宋显站在旁边看着两人的博弈，深知自己的功力尚浅，尤其是认识到了霍刀的恐怖之处更是让他觉得有一丝不寒而栗。如果说孟洵的恐怖是常年累月的沙场征战熏陶的，那霍刀的恐怖更像是与生俱来的。
“宋显，哪有让客人独自离去的道理，去送送霍元帅。”
“是，副帅。”
霍刀离开后的刑室内，孟洵的眉眼微眯，那是旁人从未见过的嗜血模样，他抽出长靴中的匕首，拎起孟宇的手指，毫不留情的断了一指。
“孟洵，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不不不，我舍不得。孟宇，你对我的那些伤害我可以都不计较，但对我外甥的伤害我可不能当作没发生过，哦还有，我听说，当年平江城出事，你也尽了一份大力吧。”又断了他一指，孟洵拎起匕首，将那滴滴而落的血迹对准他的眼睛，继续道，“红眼病，你的眼睛不够红，我来帮帮你。血染的还不够，你看霍刀少了个眼睛，你陪陪她，跟她做个对称如何？”
说罢也不等他回应，匕首拎着直接刺入孟宇的右眼，不顾他的哀嚎，又猛的抽出，血迹溅在脸上，孟洵嫌弃的掏出帕子擦了擦。
“瞎了狗眼的！这是你当初骂我姐夫的，今天我替你实现瞎眼的夙愿！”
“孟洵，你虐杀家主，不怕世人耻笑唾骂吗？你就不怕下地狱吗？”
“我从地狱而来，有何怕之！这一世英明不要又如何？我孟洵磊落坦荡一世，无愧于心，就算世人因此说我虐杀于你又如何？你扪心自问，死在你手下的无辜者有多少？孟宇，你草菅人命，害我孟氏、秦氏，血淋淋的仇，一桩桩一件件，就是剐了你千次万次都不为过！”孟洵的声音愈加清冷，他将匕首扔给刘闯，冷冷道，“剁下他的手指喂狗，然后剥下胸口的皮，乱棍打死！他给同袍的痛苦，我要他十倍、百倍的奉还！”
“孟洵，你杀了我吧！”
模糊的视线中孟洵已经朝着外面走出，孟宇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可他不想受尽折磨，嘶哑的哀嚎声在地牢中回荡，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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