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挑灯夜谈 下
“无论称不称王，又无论去到哪一步，我都不会做些事情的。经过这些天相处，芽儿对我很好，若是司马家主一定要芽儿跟着我，我以性命担保芽儿会死在我的后面。”
“一位圆满巅峰的白发刀客，再加上夏王的一诺，司马应深信不疑。”
说罢，这位司马家主微微鞠躬，轻声道：“事关重大，涉及到司马血脉，我只能将寄托存放在夏王身上，也希望夏王能早日成长起来。”
夏离脸色疑惑，开声问道：“司马家主能否相告究竟为何要这般心急火燎地把芽儿托付给我，又为何芽儿永远不能回来。”
司马应却是岔开了话题，问道：“夏王知道武道终点是什么吗？”
夏离点头：“一品四境，伏魔观星夜游圆满，圆满便为巅峰，也可说是终点。”
司马应却是摇了摇头，轻笑道：“圆满只是一个起点罢了。”
“昔年春秋之时，无数风流人物辈出，文武两道都是盛世长河，滔滔不绝。武道之上，有一位千古一帝傲视群雄，无人可望其项背。除去春秋大帝之外，天下八王之中的燕雀王和西楚王，两人亦是当世之才，修为直上通玄。夏王可知道为何这些春秋大能都能转世再现这片天地？”
夏离皱了皱眉，司马应脸色悲哀，叹息道：“因为他们的修为与现世相比，天壤之别，可以说春秋之后的天地一直在走下坡路，春秋凋零后元气大伤，足足千年也没有能跨过这些大能的身躯，带领现世之人走向那个繁荣得人人富裕的春秋时代，便连稳坐江湖魁首的白发魔帝也不能。”
“一品四境，现世将圆满定为终点，以为修得圆满便真的是举世无敌，于这片天地来说，的确如此，但放在春秋即便放在战国之时，也不过是极其稀疏平常罢了。圆满之境，不过是为起点，现世之人即便强如白发魔帝也没能跨越这道门槛。”
“司马家主此言当真？”，夏离眯了眯眼。
司马应笑着摇了摇头：“你以为我要骗你让你知道武道一途难于登天，放弃习武改做皇帝？我司马一脉推演不能说兴盛千年，但也风光了数百年之久，又怎么不会知道这些最为简单的事情？即便已过春秋千年之久，但古籍中记载的事情必定能够当真。习武至一品后，可算作修炼之人。一品高手，能够拳碎巨石，肉身硬度加强。这就是伏魔之境的门槛，再入伏魔之后，肉身淬炼得以强化。从观星开始，修炼者将自身与天地相连，以观星境界作为桥梁，感悟天地之力，直至夜游借用天地之力，再至圆满。但一品四境从未能说跳脱天地，无论如何都与天地相连。所以四境在旧时又称为天地之境，以三境为计量，圆满便是天地之境的巅峰之期。旧时修炼分人天圣三境，而圣境更是所谓脱离天地之外，算作不朽与天地同在的境界了。这片天地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圣人了，或是说根本没有一位圣人的存在。所以真仙才为天地主宰，而又为何真仙能够如此强大，即便是白发魔帝也没能做些什么。因为有些真仙已经跳脱在天地之境，寿元增加许多，所以才会被当作神仙一说。”
“其实天地又怎么会有神仙，不过是活地长久一点罢了。”
夏离脸色沉重，根本没有知道境界后的喜悦之情，甚至说他或多或少明白这位司马家主为什么要担心的原因了。
若真如司马家主所说，这千年时光一直是在走下坡路，春秋之时便一直衰弱直至现世，但春秋之时的大能却根本没有覆灭，那这片天地只是任人鱼肉罢了。
生死全然掌控在别人的情绪之中，这种感觉想想都觉得难受。
司马家主叹息道：“为何天地会走下坡路，个中原因我只能明白一二。如今天地看似繁盛，武道一途更是开花结果，无数人希望修习武道博得头筹，但这片天地的运数根本与这看似盛世的天下不符。所谓不符，便是这些春秋旧臣将气数窃取转运到自己身上，气运不足，所以根本没有人能够天地之境，被困死在天地之内，不得跳脱。”
“我知道夏王想说什么，天道正义，天道有为，这样有伤天地的“谋逆”之事这些春秋旧臣不会被天道镇压？但夏王想想，若是这片天地只是春秋之时的延续呢？将春秋比作一圆，这一世只是春秋的一小部分，那便说地过去了。虽说我不是修道之人不能随便臆测，但如今所有东西都浮出水面，春秋重臣已经出现一二，剩下的那些大能之人再现天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夏王你若真的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就真的需要成长，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司马应其实没说，留给你这位夏王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等到逆臣再现，春秋大帝必定会再次君临天下，你那仅属于自己的身体怕是再也不复存在了。这一世的你始终要归回春秋大帝身体之中，若真的想要掌控命途，只能跨越天地之境，朝着圣境走去才能有机会，否则只能沦作大帝的附庸罢了。
夏离唇角有些苦涩，他突然问道：“既然司马家主能够算出我是夏王，也推测我为春秋大帝，那司马家主是否可以算出我的父母，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还是来了。
司马应心中叹息，从一开始见面，确认这位少年是夏王之后，他就会知道有一天夏离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那位声名极盛的夏王，夏离的父亲，司马应亦是有所耳闻。
他们司马一族向来都会将天子之人研究一遍，这位曾经将大夏带领走向巅峰的夏王当然也不例外，但是唯一的这位夏王也如夏离那般，命数被蒙蔽一片混沌，即便强行推演拨开层层迷雾也只是一片虚无。
天地之间有那么些人根本是寻不到踪迹，尤其是春秋大帝，只要以他生辰八字推测，必定会被反噬自身，根本没有能力推算到他的命格，除了那位春秋最强的李淳国师外，怕是没有人做到这样的事情。
而现世之中，曾经的夏王也是如此，这一位带领大夏崛起于九州后，将皇位传给眼前的少年立刻便是消失不见，连同大夏皇后也不见踪影。
司马应当时没有当成一回事，即便命理被蒙蔽无法推演他也没有太过在意，推演一术本就不是十拿九稳，但直至他看到这位年轻的夏王，他的眉眼，他的举止神态无比相似那位古籍中记载的春秋大帝以后，所有不在乎的事情串联成一起，便会成为一个难以抹杀的恐怖事实。
“抱歉，夏王。”
司马应只是简单一句，微微低头摇头。
夏王嘴角苦涩，微微点头：“既然连司马家主都推演不到，那便说明他们已经不在了。”
夏离目光黯然，那一刻浑身像是笼罩在绝望之中，他为什么能够在仙人的长剑中苟活下来，像一条丧家之犬那般疯狂逃窜，修炼。
为的就是这他深爱的父王母后。
有那么一瞬，夏离感觉到心被挖空，低头漠然不语的夏离被长长的碎发遮住了脸庞，失落而悲哀。
一切，仿佛失去了前进的方向那般。
“若是春秋那位推演国师或是能做到，但司马应学术驳杂只能说无能为力，但夏王也不要太过绝望，你的父母或许已经跳脱天地之境。”
夏王抬起头来，满嘴苦涩：“在这种无能为力的时刻，我还是真的希望自己就是春秋大帝。”
司马应摇了摇头，轻声道：“天上仙人窃取天下的运数转为己用，为了便是增强自己的实力和寿元。为何要这样做，恐怕便是推测得来的复仇二字。这些旧臣仙人之中，有人逼害了春秋皇后，害怕春秋大帝的怒火降临，才不停地蚕食天下气运。但这位让春秋大帝足足找了千年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的幕后推手，比起春秋大帝，心计会更胜一筹。当今的天地可以说是一面棋盘，所有的棋子都汇聚在了这片天地之中，而春秋大帝也被那位幕后之人当作了一个棋子，或是说春秋大帝甘愿为棋子，为地便是要引出那位幕后之人，但无论如何，他们的境界夏王你是难以插手的。传闻中的燕雀西楚二王已经是永恒不灭。圣境为三，化圣，不朽，永恒。永恒便是与时光同在，这些大能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抹杀世间所有，若夏王真的要找出真相，寻回自己的父母，入圣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两年，最多两年时间，若夏王不能入圣，那一切都将如那两位下棋之人所料想到的结局那样。”
“夏王，你若真的想打乱他们塑定的局势，那么变数只能是你自己本身了，没有一人能够帮助你。你的命数被蒙蔽，而仙人也是以为你死在了天地之中，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无论是什么实力，你要建造属于自己的班底，你的底牌必须层出不穷。不然一切都是妄想，我这些天将芽儿叫来房中，把所有的推演之术一股脑地塞给芽儿，他能接受几分我不管，但是在危及性命之时，芽儿可以出手救你一次。”
“只有一次机会，这就是你的第一张底牌。所以，日后夏王若是称帝，芽儿必定不能死，他的地位是与春秋之时那位国师那般重要。”
“晚辈明白。”
司马应点头再说：“你们三人照既定之路一路前行，沿途会历经许多不可思议之事，但也无伤大雅。夏王只要记住，能不杀就不杀，该杀之人一定要杀。”
“我们司马一脉恐怕也只能剩下芽儿这个独苗了，个中原因即便身死我也不能坦白，夏王请体谅。”
夏离朝着这位司马家主鞠了一躬。单凭司马应将这些机密之事尽数告知夏离，他便当得起夏离的这一鞠躬。司马应摆了摆手，轻轻将古卷收起，轻声道：
“夏王你们走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往回看也不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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