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春秋之事
燕雀王目无表情,擦肩而过的西楚王则是低头眯眼冷笑。
两位当世永恒之人擦肩而过时,彼此各退半步。
“希望千年之后的燕雀王有所长进,不然我会变得很寂寞。”
西楚王抬头,折扇一张,凉风不请自来。
轻轻一笑后,西楚王踏出了仙宫之外,留下那位不苟言笑的燕雀王。
自此自终,燕雀王都没掩饰那瞳孔深处阴冷的杀机。
七成的把握。
足够了。
春秋皇后,春秋大帝,春秋八王。
所有春秋大能全都缠绕在一起了,即便是不信命数的燕雀王也不知应如何解释这缠绕了千年的恩怨。除了命中注定四字,燕雀王再说不出任何能够牵强的话来。
鸩杀皇后,可是谋逆重罪。
燕雀王不敢肯定是不是西楚王所为。
但是七成的把握已经足够他不掩饰瞳孔中的杀机了。
“王爷对不起,小的没用。”,那位还站在一旁惊慌失措的仆人低声请罪,打断了燕雀王的思绪。只见燕雀王轻轻地摇了摇头:“与你无关,你先退下吧。”
那位仆人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从燕雀王身旁退开,留下了这位还在沉吟思索的燕雀王。
“西楚王必须死。”,燕雀王轻声呢喃。
春秋之时,八王之中就属他和西楚王修为最高,已至永恒。
两人的实力从春秋之时便是不相上下,从春秋时燕雀王和这位西楚霸王总共交手五次,五次各有胜负,说起来还是燕雀王占据了些许上风。但燕雀王从来没将这微弱的优势当作可以引以为傲的资本。这位擅长谋算的西楚王是真地技不如人还是假意输给他,他不知道,他也不会在乎,若全力拼杀,他有一半把握让这位西楚霸王神魂尽毁。
五成,只是伯仲之间。
但在圣人境界之上,想彻底抹掉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
入圣,肉身不朽,思想不朽。
便连圆满境界时交手都是这般惊天动力,摧崩山岳,截断长河,更何况是圣人之上的交战。永恒,已经不需要再感悟天地,不需要再借助外物提升自己的境界。
永恒,便如同悬在在银河上的星辰那般,闪烁万千光年。
可以说,圣人之上的不朽方为真正的不朽,而永恒便是千秋万载,永世不灭。即便是春秋无数风流人物,能够被世人所知的永恒便只有这两位,燕雀王,西楚王。
两位都是春秋大帝之下最为强大之人,受大帝册封藩王镇守天下两大重地,也只有这两位永恒之人才有资格掌管天下重地。这两位八王之中最为耀眼的两位无论是修为还是调兵遣将都是在伯仲之间。
春秋之时,这两位也是最被人津津乐道的两位。
那位春秋大帝已经无趣地不想让他们这些平凡百姓再去讨论什么,他便是一位站在天地最顶端的人物,平静地看着这片属于他的天下。
春秋大帝的距离和天下所有人都太大了,没有一人能够追赶上他的脚步,也没有一位能够跟在他后面。
但除去春秋大帝,这两位王侯是最有希望能够接过春秋大帝的位置,若不是在后发生了春秋惨剧,春秋也断然不会这般快地结束在这片天地。
燕雀王收回思绪,脑海中的千年春秋仿佛还在昨日重现那般熟悉,恍惚眨眼间便已经是千年了。
“千年了,我却还是找不到那位毒杀你最爱女子的凶手,我这个做兄弟的还真是有点不称职啊,千年前见死不救,将千秋万载的盛世葬送在我的手上,转世蛰伏千年,三世仙人足足千年却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唯一的七成把握还是这位西楚霸王故意为之。念恩枉为一代重臣,却是白白辜负你的知遇之恩。”
“可悲可笑。”
燕雀王仰头看着正厅悬挂着那一副画卷。
万丈深渊悬崖顶上,春秋大帝和他并肩站在悬崖顶上俯瞰世间风光。
这一副千年之前的情景,燕雀王没有忘记,他这一位不苟言笑的人唯一在意的只有他罢了。
西楚王,七成把握他是主谋,有五成机会可将他神魂尽毁,不得转世而去。但这个天地不只是燕雀王和西楚王的两王之争,还有其余同样实力强大的四王,这样说来的话,五成的几率还是微不足道。
“五成啊。”
“还是太少了啊。”
燕雀王摇头,青虹剑轻轻颤抖,千年后的第一次交手,两人依旧还是在伯仲之间,但那位西楚王只是被动防守,连杀意都没有一丝,就此来说,燕雀王还是输了一分。
西楚王离开了燕雀王的仙宫后,微微弯腰,修长的刘海紧紧将他瘦削的脸遮住半边,但仅仅露出半边的五官依旧十分迷人。
西楚王这种邪气与燕雀王的冰冷有着最大的反差。
他们两人便连相貌都是在伯仲之间。
西楚王是邪气凛然,轻佻放-荡,但这立体的五官却是让他在春秋西北之地被誉为最为风流俊俏之人。
燕雀王是沉稳成熟,不苟言笑,冰冷如山。
两人从出生下来,便像是注定的对手,便好似同样是倾城绝世的美人,一人却是狐媚勾人,一人则是冰冷如雪。
春秋曾更是有一风流榜,两王皆是上榜,两位又是并列榜首,或许也真的是命中注定,棋逢敌手,直到千年之后,这两人还是要分个高低。
既然春秋之时,你一人远走他乡,遁入孤山,不问世事。
那便在千年之后,众生皆为棋子又是皆为弃子的这一世,就再分一个高低,争不过春秋大帝,这个藩王之首我陈玄卿还是想争一争的。
西楚王摇开折扇,轻轻摇晃,清风吹开发前的刘海,邪气俊俏的脸孔薄唇勾勒起一个弧度。
西楚王轻轻地走在白雾间,只是刹那,西楚王脸色一惊,白雾中透出一缕黑气,黑气缠绕在他的脚踝,如何都是挣脱不掉。
西楚王折扇一合,以扇为刀,一扇挥出,如利刃划过黑气,但黑气却迎面而上,瞬间便将西楚王吞噬,随后黑气消失不见,眨眼这位永恒之人便落在一处他无比熟悉的地方。
西楚王脸庞苦涩,邪气凛然的脸上再也没有那般随意轻佻,即便是燕雀王也从未让他这般严阵对待,正确来说,是满脸惊惧。
冷汗滑落,脸色苍白的西楚王看着阴气森然的四周,眼前还有一位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
“罪臣陈玄卿,拜见陛下。”
西楚王弯腰低头,后背已经满是冷汗。
站在太安殿前的春秋大帝,一身黑袍随风吹起,春秋大帝转过身来,背负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西楚王,平淡道:“既然知道自己有罪,为何还不跪下面对朕。”
“何时你陈玄卿有资格和朕站着说话了?”
扑通。
这一位千年永恒的西楚王没有任何犹豫,双膝屈地,头颅重重磕在大地址上,长跪不起。
“陈玄卿,你可记得这是哪里?”
春秋大帝目无表情,双眸透过跪在殿前的西楚王眺望四周,四周白气森然,偶尔还传来呜咽抽泣的悲鸣声。
“罪臣不敢忘却,春秋幽都皇城,罪臣朝政之地,春秋最为繁华鼎盛的皇城。”,西楚王陈玄卿低头语气恭敬。
“那你抬头看看千年春秋最为繁华安定的程度如今成了什么模样?”
春秋大帝依旧淡漠,袖袍一挥,陈玄卿连人带扇轰向城门中轴道,一条百丈沟壑裂地而起,陈玄卿面容苦涩,一身白衣沾上厚重尘埃,衣袖都是被撕裂开来。
巅峰。
永恒境界的他在千年之后走不过一招。
一招,春秋大帝连出手的欲望都没有,仅仅一个普通的抬袖,裂地百丈。
西楚王站起身来,抬头看了一眼这无比熟悉的皇都。
千年前的他,还是春秋大帝的臣子时,朝政之时,陈玄卿便是从这曾经这辉煌大气的城门而入,沿着皇城中轴道一路连过大小二十门,直入太安殿上面圣。
直到春秋之末,大周最为悲惨的一幕发生后,这位西楚王连同其余七王破城而入,那是他一年之后再入幽都皇城,但那时的皇都已经全然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遍地都是断肢残骸,一处处干涸却又刺眼的血迹浸染在大地,冲天而起的怨气即便是破城也没从城门散出。
这位千古一帝更是让这百万子民随他殉葬,吊死在太安大殿上。
自此之后,西楚王陈玄卿转世三生,足足千年,都没有踏入过这片幽都皇城。转世第二世,那是战国之后的时期,天下尚未像这般一分数十,虽说有分裂无数的迹象,但还是稳定在十国之间。
那一世,他便知道了千古一帝尚且还苟活在人间,确切来说,不是苟活,而是已至巅峰,跳脱在时光之外,永生不灭。
那一世的西楚王依旧还是成为了一名转世真仙,境界千年永恒,但当他双眸望向那曾经的皇都时,突然双眸刺痛流泪,整个人心胸绞痛,他便知道春秋大帝还没有死。
这位千古一帝又怎么会死?
西楚王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这些阴冷的怨气变得无比激动,浮游在天地间,但也不敢靠近西楚王。陈玄卿心中骇然,即便是强如永恒的他,即便是转世三生成就真仙的他,面对着以百万计量单位来算的无数冤魂,心中也是胆寒无比,千万冤魂聚拢在陈玄卿的身旁,凄厉的嘶鸣声震入他的耳旁。
西楚王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从百丈之外的中轴道走回太安殿前,即便他能一步跨上太安殿上,但春秋帝君尚在目视着他,他一个藩王又怎敢这般大摇大摆,他又怎么敢在千古一帝面前放肆?!
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他才越过城道大小二十门,再次跪在了太安殿前。
陈玄卿脸色苍白一片,即便缓了半个时辰,他还是抹不去心头积压的那一道沉重身影。
“抬起头来看我。”,春秋大帝冷漠说道。
“罪臣无颜见陛下,也无颜见这冤死在皇都之中万千子民,也愧对西楚王这三字。”
陈玄卿脸色悲戚,两行清泪滑落,光滑洁白的额头在地上磕出丝丝血迹。
“你还无颜见谁?”,春秋大帝轻轻问道。
这一问,犹如一把利剑直刺西楚王的心窝。
西楚王终于抬头,脸色悲哀地看着春秋大帝,凄然道:“我无颜见春秋皇后。”
“还有。”,春秋大帝目无表情。
“我的姐姐。”
陈玄卿五指按在脸上,清泪从指间滑落。
春秋皇后,陈氏。
陈玄卿。
是的,春秋权贵皆知。
西楚王的亲生姐姐,是春秋大帝的至爱女人,春秋皇后。
但是,在他姐姐被鸩杀之时,这位当世风流,权倾朝野的燕雀王并没有出手相救。或是如燕雀王猜测,他是主谋之人,他这一位擅长谋算的西楚王,为何却千算万算又算不到会有人要设计毒杀春秋皇后,毒杀一直无比照顾他的姐姐。又或是说根本便是这位智勇双全的西楚王故意为之,故意让这位春秋皇后死在他编织的阴谋网上。
“还有。”,春秋大帝再说。
捂脸流泪的西楚王神色崩溃,颤声道:“陈瑶。”
砰然间!
以西楚王为圆心的三尺之类,砖石飞溅碎成粉末。
这一位春秋大帝终于有了一丝表情,目光闪烁间,碎石便已经飞起。重压按在陈玄卿的后背上,捂脸流泪的他猛然一口鲜血喷出,砸落在太安殿前,身形落在了春秋大帝一尺之前。
春秋大帝张手一抓,这位失魂落魄的西楚王被春秋大帝一甩砸落在城道的房舍之中,连撞十座门阀才停住了身形,春秋大帝张手再抓,百丈之外的西楚王犹如物件那般重新落回在他的手中。
丢了魂魄的西楚王满身皆是伤痕,俊俏潇洒的模样变得落魄不堪。
春秋大帝冷哼一声,把这个不成器的西楚王丢在了地上,寒声道:
“陈玄卿,枉你自诩为春秋八王谋略之师,谋算之力更是自信能与国师不分伯仲,但你怎么没想到你这个擅长算计别人的废物竟然被人算计了一筹,连累你那善良的姐姐死于非命,连累这片春秋毁于一旦。春秋之祸,最大的幕后推手不是燕雀王念恩,而是你这个西楚王陈玄卿,你这个百无一用的废物。”,春秋大帝冷笑道:“枉你潇洒风流春秋,文武双全,被世间之人敬仰爱慕,但是你个蠢货把心思全都放在和念恩相争身上,我知道你对朕排列的先后不服,你一直以为自己是春秋八王之首,念恩太过沉稳寡淡,做事没有冲劲,与你不同,你敢拼敢博,能以小换大,也不怕被算计,春秋先前多次战事你都皆以奇招胜之,以少胜多,此后你被朝政之人奉为军神,势头隐隐有超过念恩的趋势,这也造就了你的狂妄自负。你的姐姐时常在我身边告诉我,让我多看着你一些,你从前便是一路顺风顺水,挫折甚少遇之,连重重障碍的修炼之路你也是一路翱翔而来,这也是让你的心性做什么事都是这般地无所谓。”
“轻佻放-荡,以为天下万事尽在你的掌控之中,也就是这般狂妄自大,你这个废物害死了你的姐姐,你知道吗?害死了你尚在人世唯一的血脉相连之人,直到千年之后,你这个废物还在和念恩争锋相对,老想着争一争这个八王之首,转世三生,我问你,你这个废物查到一点头绪没有。”
春秋大帝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陈玄卿。
若说这个他眼中不成器的国舅亲手害死他的姐姐,他是必定不会相信的。这位西楚王虽说人轻佻放-荡,性子如有孤云野鹤那样懒散,任何事情都是以自己性子喜好来做,但唯独一点春秋大帝是坚信不疑的,那便是他对他姐姐的感情。
陈瑶入宫时,这位尚且还不是永恒之人的陈玄卿公然闯入禁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挟这位千古一帝,若是她姐姐受了半分委屈,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位千古一帝。
这个陈玄卿是的确珍惜他的姐姐。
从小,陈氏亦是只有他们两人相依为命,所以陈玄卿对这位百般照顾他的姐姐极其依赖,而自大帝遇见陈瑶后,陈玄卿还一度反对过,只不过拗不过柔弱但性子却是极强的姐姐,只能祝福他们,也希望这位千古一帝能够善待他的姐姐。
春秋大帝脸色有些不忍,这件千年惨事于他而言也是个极大的阴影。
甚至有一度,这位西楚王是认为春秋大帝见死不救,把姐姐逼死在宫中。也是因为如此,西楚王是第二个举兵呼应燕雀王,从西北重地直领十万大军南下与东南燕雀王汇合,直奔幽都皇城。直到春秋大帝吊死在太安殿上,直到燕雀王孤身一人遁入孤山,他才知道真相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
这一位智谋高人一筹的西楚王才幡然醒悟过来。
但是查了千年,那浮现在水面上的蛛丝马迹却像被人抽断了那般,彻底失去了眉目。千年之中,无论如何找都是找不到有任何有意义的线索,如今天下六王出现在天地之中,除去没有嫌疑的燕雀王。但是即便是这位没有嫌疑的燕雀王,陈玄卿还是认为他有洗脱不掉的嫌疑,若不是他这位性格偏执,希望春秋大帝的江山千秋万载,也不会牵扯到如此多事。
陈玄卿一度想过是这位燕雀王故意设计谋害姐姐,要逼春秋大帝将重心放在朝政之上。
春秋皇后鸩杀的消息传出后,这位西楚霸王第一个要找的人不是春秋大帝,是这位八王之首的燕雀王。
当年他一把折扇抵在燕雀王的咽喉,双眸赤红地问燕雀王是不是他故意设计谋害皇后,让大帝将重心放在江上之中。
燕雀王只是平淡地应了声:“如果不是念你丧亲之痛,你不会在东南之地这般轻松,更别说你将折扇抵在我的咽喉。”
“念恩做事从来光明磊落,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仅仅两句话打消了西楚王的疑虑,他是了解他这位对手的,一生的确如他所说光明磊落。
西楚王擦了一把血泪,摇了摇头:
“罪臣无能,千年来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那位逼得姐姐服毒的宫女已经自刎而死,剩下的线索便是被掐断了那般,我甚至怀疑是燕雀王所为,不知陛下如何觉得?”
春秋大帝淡漠地看着抬头望向他的西楚王,双眸微微眯起,冷淡道:“千年之后,我再问一句,这事和你有没有一点关系。”
“陈玄卿若是这般狼心狗肺,陛下现在便可出手将我击杀。”
陈玄卿脸色同样坚定地望着春秋大帝,即便他是春秋大帝,但在这一件事,他不会有任何地退让。
春秋大帝低头叹息,屈指一弹,生机源源不断流入西楚王体内。
眨眼,西楚王便是焕然一新,那些伤痕全都愈合,便连衣袖也变得崭新。
春秋大帝摇了摇头,说道:“念恩做事光明磊落,千年前他对我见死不救,为地是领兵与我合谋天下,将真凶找出来,而你就是嫌疑最为重大的对象。但失去她后,我已经无心再问朝政,性情大变,所有事情都得过且过了。千年之后再见他,我曾问念恩为何对她见死不救。他也直言我应将重心放在朝政之中,而非她的身上,但他也不知为何她会被鸩杀在皇宫之中。”
“陛下说地不错,我陈玄卿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废物罢了。千年时光,我却连任何事情都不能为我姐姐做到,永恒之人,也不过如此罢了。”
恢复伤势的西楚王蹲在地上,低头,脸色悲戚感伤。
“你应该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其余六王会将燕雀王视作追随的目标或是对手,而不是把你这位心机深沉,文武盖世的西楚王当作敌人?你的弱点太致命了,狂妄自负,以为自己推测的便一定就是真相,自信蒙蔽了你的双眼,直到千年之后再见,你还是不能做到沉稳?”
春秋大帝叹息一声:“春秋之时,国师李淳以一手推演占星卜卦之术傲视群雄,而后儒家圣人孔尼做出无数政绩,再之后,轮到你们两位镇守重地之王,而为何我会将镇国大将军赐予念恩而不是你。”“
你还不明白吗?”
陈玄卿面容苦涩,背靠在殿门柱上,轻声道:“我陈玄卿太争强好胜。从小以来,我和姐姐一同生活,还未遇到陛下之前,我们这两个穷苦之人守着仅剩的那一点家业,仅仅只能温饱罢了。姐姐为了让我能够出人头地,每日都会熬夜缝制一些小香囊拿去市集中贩卖,每日我起来时,还看见旁边小房中的黄油灯亮着。姐姐的眼睛都被热气熏地流泪,还为了我帮我准备好早点再去休息。那时候的我就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将最好的东西买给姐姐,让她能像一个皇后那样,被万人伺候。”
“陛下,我姐姐漂亮吗?”
陈玄卿突然抬起头来,笑着问了声。
春秋大帝脸色恍然,想起了那两个好看的酒窝,点了点头。
“是啊,我姐姐在我心中一直都很漂亮,可她为了我那光滑的双手全是起了老茧,第一次见陛下的时候,她还告诉我不敢把手露出来给陛下您看到,生怕会嫌弃她这位无德无才的女子。”
“傻瓜。”
春秋大帝深吸一气,摇头轻笑,但心却如刀割那般难受。
“但是姐姐说她不后悔,为了我什么都值得,我也算出息,文武都尚且差强人意,没让姐姐失望。但是我依旧如以前那样争强好胜,凡事都要去争一个高低,除了姐姐,什么事情我都可以不在乎。即便陛下你册封我为西楚王,镇守天下西北之地,即便我是永恒强者,但是我根本不在乎这些。直到姐姐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姐姐能够笑地这般开心,看到姐姐幸福,一切于我而言都是好的。所以我可以去跟念恩相争,去争权,去分高低,去无所谓地做事,但是就是因为自己的无所谓,才让我姐姐受到这般待遇。如果我能像念恩那样,能够沉稳一些,或许别人就会忌惮我,即便是我的仇人,也不敢这样对我姐姐。”
“说到底,我这个废物真的是亲手害死了我最爱的姐姐。”
“即便到千年之后,我还是不能为她做些什么。”
陈玄卿双手捧脸,双膝跪在大地,泪流满面。
春秋大帝叹息一声,一股柔和之力轻轻将陈玄卿托起,轻声道:“这事也不能怪你,即便是我,也没有料到有人能在我眼皮底下公然鸩杀皇后。她走之后,我性情大变,繁盛的春秋于我而言皆是一片空白,你们八王要争权,还是要做一回大帝,我也无心再管。”
“这次我把你带来,是因为。”
“我知道。”
陈玄卿打断了春秋大帝,沙声道:“今日是姐姐的忌日。”
春秋大帝点点头,一壶清酒落在陈玄卿手中。
春秋大帝轻声道:“我把你弟带来了,你总担心他会被人欺负,你看看他,现在都已经是一方王侯了,千年仙人不死不灭。”
“那你呢,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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