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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再次回到莫月山庄。夜舞此时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变化很大?”君无言扶着她下了马车,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嗯。”她几乎认不出了。对于这里她并没有多大的眷恋,若这里不是母亲的“家”的话,那么她相信这辈子她绝对不会踏上这块土地的。

  “莫原在后山的困室。”君无言知道如果可以的话,夜舞是不会想再回到这里的。就算如今的莫月山庄已不复从前。

  “嗯。”她是想尽早去见他,但是回头望向一脸倦容的慕容雅还有苏洛。怎么说她都是主人吧,总是要尽些地主之谊吧。

  “若言会安排的。”他知道她的顾虑。

  “无言,谢谢。”他总是会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

  “傻瓜”他们之间还需要说“谢”字吗?

  困室,位于莫月山庄后山一处极为幽密的竹林之内。因其独有的幽静,是例代莫月长老们闭关修炼的最佳场所。而莫原就住在这里。

  夜舞随着君无言来到困室门口时便停住了。

  夜舞看到困室的门口摆放着一块约莫一人高的巨石,上面清楚的刻着“禁地”两字。

  “这是?”夜舞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以前困室前并没有这巨石的。

  “是当年莫原亲自刻下的。”

  “为了使他们死心吗?”

  “也许吧。”至少在这块巨石放下后,那两位就真的没再出现过。

  “不知道他会不会见我。”就连无言都九年未见过他了,其实夜舞的心中真的没什么把握的。

  “他会见你的。”他很肯定的说道。

  在巨石上刻着的禁地中的“禁”字的右上角里有一个极其不显眼的黑色按钮。那个就是与莫原联络的唯一的方式。而那个按钮已经有两年没有人动过了。莫原记得那一次是那个叫风若言的小伙子想要见他的,不过他拒绝了。如今又有人按动那个按钮,会是谁想见他呢?是那两个还不死心的老顽固还是又是那个风若言呢?可是不管是谁他都没有兴趣。所以莫原连动都为动只是一味的专注着炼药炉的炉火。他想这一次他应该会成功了的吧。

  “他不想见我们吧。”不然不会毫无反应。

  君无言紧了紧相握的手要她不用担心。

  他再次按下了那个按钮,然后对着夜舞说道:“捂上耳朵退到我的身后。”

  夜舞依言而行,退到了他的身后。

  “莫原,夜舞想见你。”他就不信这个困室能够挡得住他君无言。挡得住他的凝落云声。

  “莫原,夜舞想见你。”这句话在困室内不断的回响。就算莫原再怎么想置之不理也不可能做的到。

  何况当他听到夜舞两个字时他的心就无法再平静下去了。

  夜舞,难道她真的还活着吗?不可能的,马上莫原就将这个想法给推翻了。先不说她身中鸳鸯泪这种稀世剧毒了,就算是没有毒发身亡。但是他是亲眼见她坠崖的,断崖有多凶险他可是清楚的很的。连他这种身怀武功的人都不一定能安然脱险,何况当时夜舞体弱多病。

  但是那明明是君无言的声音。他是绝对不会拿夜舞的生死来说事的。难道这真是真的。

  莫原在挣扎,见或不见。全在于他的一念之间而已。

  “无言?”夜舞已经不抱希望了。若莫原真的想见她的话那么他早就出现了。“我们走吧。”

  “再等等吧。”他始终相信莫原会出现的。

  “请夜舞进来。”突然困室里面传出莫原低沉且沙哑的声音。

  “进去吧。”看着面前慢慢打开的石门,君无言对她点了点头。

  怀着略显紧张的心情夜舞踏进了困室的大门。

  门,在她踏入后便合上了。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夜舞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其实在进入困室前,君无言就将一颗夜明珠交给了她,但是她并没有打算去用它。她希望莫原是自己要见她,而不是不得不见她。

  “砰”的一声,在离她最近处的火盆被点燃了。火苗嗤嗤嗤嗤的跳跃着。

  借着火光夜舞终于得以看清四周的环境。

  什么多没有,除了那些稀奇古怪的石头外。

  “莫原?”难道他并不打算与她见面吗?

  “走到火盆边上。”莫原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虽然满心的疑惑,但是夜舞还是依言走到火盆边上。然后她只觉得一阵晕眩,随后便是无尽的黑暗像她袭来。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石床上面。

  “你醒了。”

  这是莫原的声音,夜舞记得。但是是他吗?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忙碌的白发老者,夜舞略显迟疑的喊道:“莫原长老是你吗?”

  “你的头发?”记忆中的莫原该是个不到花甲之年的。可是他那满头的白发?他怎么会成了这样呢?

  “你不要乱动。”莫原没有回头看她,依旧背对着忙碌着。

  “对不起。当年是我太任性了。”他是整个莫月山庄唯一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啊。而她却逼着他将自己送上死路。那对于他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

  “君无言是怎么回事。”他端着个碗走到床边,一脸不高兴的说道:“把这个喝掉。”他将碗递给夜舞。

  是药?“我鸳鸯泪的毒已经解了。”所以她已经不用再喝药了吧。说实在的夜舞真的很不喜欢药的味道。

  一听她这么说,莫原就更不高兴了。“我知道。”将她带到这里后,他就为她号过脉了。他当然知道她体内鸳鸯泪的毒已经化解了。但是,难道她不知道她现在已是···

  “你的毒是怎么解的。”他问她。

  “我喝了赤睛银猿的血泪。”夜舞很纳闷,她如果没事了的话莫原不是该高兴的吗?可是他现在的表情却是如此的凝重。

  果然。

  “君无言那个混蛋。”他突然骂道。那个该死的家伙,口口声声说如何如何的深爱着夜舞,可是却连她身中剧毒都没有察觉。“姓风的那个小子难道没有给你号过脉吧。”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不可能不知道的。

  “没有。”她回答道。心中隐隐升起了不安。“我怎么了吗?”不然为何多年未见的他会突然如此呢?她认识的莫原是个从来不说重话的人,可是刚才他居然开口骂人了。

  他该告诉她吗?莫原迟疑了。他了解夜舞,她说她任性,其实不是。她只是太会为自己所爱之人着想了而已。当年她若不是怕君无言接受不了她的死的话,她也不会毅然决定跳崖的。要他给他一个永远不会成真的谎言,只求他能好好活着。可是如果今天她知道了这个事实的话。莫原真的无法想象了,这对她来说真的太过残酷。

  “你的毒不过刚解而已,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身体不适合长途奔波吗?而且那个家伙居然都没有给你炖些补身子的汤药为你调养。还敢口口声声说什么爱你?你说他该不该骂,你说他不是混蛋是什么?”最后他还是决定先不将这件告诉她。

  “你误会无言了。是我急着要回来见你。”是这样吗?夜舞总觉得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算是这样也不可原谅。”在莫原看来这些不过是借口,都是借口。

  “你为什么要急着回来?”难道是她察觉了什么吗?不然她为什么要来找他呢?不安直线上升,他该知道夜舞不会像君无言那个家伙一样迟钝的啊。“还有把药喝了,那是为你调养身子用的。”

  夜舞想说可不可以不喝,但是她还是乖乖的将药给喝了,因为那是莫原长老的心意。

  “好苦。”喝了这么多年的药,她不但没有习惯反而怕极了药的苦味。每一次的喝药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出血泣,也就是鸳鸯泪的解毒之法。”

  幸好。不得不说当听到她这么说后,莫原真的松了口气。

  “你的毒不是已经解了吗?”那为什么还要鸳鸯泪的解药?

  “是其他人,她中了未经改良成鸳鸯泪的血泣之毒。”

  血泣?莫原起身走向对面的书柜,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好像是在哪里看到过的。

  只是他的书太多也太杂,他找了好久几乎要将整个书柜给翻了个遍才终于让他给找到了。

  “是谁中了血泣?”那种毒可不比鸳鸯泪要简单多少,莫原想如果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的话?那么他就不需要花心思在那个上面了。要知道现在对他来说是要尽早找出破解夜舞身上那赤睛血泪残留下来的奇异剧毒。其他人的生或死他并不关心。

  “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虽然苏洛并没有承认对慕容姑娘的感情,但是夜舞知道慕容姑娘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只是一个承诺,一个责任而已。

  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啊。也就是说是必救之人了。该死的,难道闲他时间太多了吗?单就她身上的奇毒就够他头痛的了的。

  “没办法吗?”见他深锁眉头,夜舞很是担心。如果真的没办法了的话,那么就要牺牲小白了。

  该死,该死。他很挣扎。万分的挣扎。

  “给我十天的时间。能不能成功我不敢保证。”当年莫勋长老是有在书上留下了血泣的解毒之法。但是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谢谢你莫原长老。”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对她他有的只有疼爱。

  这个孩子身上是苦难真的太多了。为什么在过去了十几年之久,她还是又回到了原点呢?上天若真是公平的话,也该到了让她苦尽甘来的时候了吧。

  “长老,你为什么要搬到困室来呢?”夜舞环顾四周。这里明显是个炼药室啊。而且那股刺鼻的怪味在这里是略发的浓烈了。

  “你是不是闻到了一股刺鼻到令人闻之欲吐的怪味。”

  “嗯。”

  “这就是我之所以搬来这里不问世事长达九年之久的原因。”

  夜舞不懂,不过她也不着急因为她知道他会告诉她的。所以她只是在等着他说下去。

  “你来。”说话间他便拉着夜舞往药室外走去。

  呈现在夜舞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泥沼,上面漂浮着许多墨绿色的拥有三片叶子的奇怪植物。而那些刺鼻的气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这是?”强忍住欲呕的冲动,夜舞问道。

  “你可听说过墨空叶?”望着那成片的墨绿,莫原的眼中满是希冀。

  “墨空叶?”夜舞是一脸的诧异。难道这就是传闻中江湖三大圣药之一的墨空叶吗?可是那不过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啊。毕竟谁都没有真正见过这个东西。而她之所以知道它还是因为当年母亲也曾想过以墨空叶来医治父亲。

  “江湖三大圣药之最的墨空叶。以其叶之精华便能解尽天下百毒,曾经我也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而已。直到一次无意的撞见让我发现了这片泥沼,发现了这上面的墨空叶。”所以他才会突然搬入困室居住,不问世事长达九年之久。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片墨空叶。这几年,他一直潜心于研究墨空叶的提炼之法,只不过收效甚微罢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存在墨空叶。”那么慕容姑娘身上的鸳鸯泪就有希望了。这下夜舞的心才真正的放下了。

  莫原自是知道夜舞的心思。这些年他尽心的培植墨空叶,不知耗费了多少的心血才让原先只有三四株的墨空叶有了今日的景象。而他只所以如此的费心不单单是因为墨空叶的珍贵。夜舞的不幸才是直接的原因,也可以说他是因为夜舞才会如此的将墨空叶视如珍宝的。虽然它本身就是天下医者眼中的至尊圣宝。

  而今他只盼这成片的墨空叶能助他救下夜舞的性命。

  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为什么夜舞还没有出来呢?

  君无言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其实他根本没有必要担心的。莫原是不可能伤害夜舞的。但是他的心就是不受控制,就像那逐渐西沉的落日,每一次时间的流逝他的心就会随之多增一分沉重。

  再过半个时辰,如果夜舞还没有出来的话,那么不计任何代价他也要破开这困室的大门。

  “你不想破门而入吗?”轻佻的语气带着风若言特有的戏谑响了起来。

  他背对着落日缓缓地向无言走来,落日将他的倒影拉的细长。犹于背光的关系君无言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是不用想他也知道那张娃娃脸此时此刻挂在上面的是什么表情了。

  “你怎么会来?”他记得两年前他来找莫原被他拒之门外后,他可是指天发誓说他若再踏入这困室的范围内的话那他风若言就是他莫原的孙子。虽然那只是气话,但是难道他已经忘了那时的气话了吗?

  “当然是担心你们会被那个姓莫的怪老头加害呗。”他那一脸的担心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夸张,夸张到显得过于的虚假。

  其实他只是想知道莫原到底会不会见他们才会特意跑来的。

  “不过你为什么会在外面?”他还以为那个莫老头要么两个都见要么两个都不见。没想到他居然只愿意见夜舞。

  “其实你若打算破门而入的话,就困室这特制的断龙石而言是比较困难的啦。不过若是你我联手的话那就不一样了。”不是他自夸,就凭他与无言的功力来说的话,那块什么断龙石的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有说要破门而入吗?看着他那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君无言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早就想毁了这面石门了。不然他干嘛那么热心。

  不过他想若言是没有机会了。因为就在此时困室的石门缓缓地开启了。至里面出来的除了夜舞外,还有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那便是莫原。

  “风姓小子,这断龙石门你若毁了的话,那你可要赔我一块比这要好上百倍的哦。”莫原捋着花白的胡须大声笑道。刚刚他对君无言说的话可是一字不差的传入了他的耳朵里了。他到不怕他毁了那断龙石,怕只怕到时候他毁不了而已。

  风若言连理都懒得理他。当年的事他可是还记得清楚的很呢。他自认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但是对于这个见死不救的莫原老头他就是看不对眼。也许他忘了曾几何时他自己也是一个见死不救的家伙。

  不愿理会我吗?那么如果是这样呢?

  “不知道墨空叶是否能解的了鸳鸯泪呢?”他状似不经意的喃喃。声音不是很大但又刚好大到所有人都听得到。

  墨空叶?他是不是听错了,莫原老头刚才说的是那个传说中的墨空叶吗?如果有了墨空叶的话,那么雅姑娘的毒就绝对没什么问题了。但是他是真的真的很不愿去理会莫原的,他不断的在心中提醒自己说那是为了雅姑娘的解药。

  “唉,算了。夜舞我还是回去了。”莫原向夜舞他们说道。又状似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就算我有心要帮人家的忙,有些人还不愿帮忙配合呢?算了算了——”

  他就不信那个小子还能沉住气。

  “等等。”深呼吸再深呼吸。风若言告诉自己要忍,“墨空叶在哪里?”他要确定他是否真的有墨空叶。

  “什么墨空叶?我不知道啊。”莫原开始装傻。

  不知为何他就算想逗逗他。

  可恶的死老头,我忍我忍。风若言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他可不是傻瓜会不知道他是在耍自己玩。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没耐性啊,你说是不?小舞。”

  夜舞与君无言纯粹是站在旁边看戏的,完全不想牵扯进他们的战争之中。

  “莫原长老。”夜舞从来不知道莫原的玩心居然这么的重。看着风若言那近乎抓狂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啊。

  “好了好了。”真是的,他难得看到一个很中意的小子想逗逗他玩都不行吗?

  “墨空叶在哪里?”风若言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如果那个死老头还是和他装疯卖傻的话。那么他管他是谁,管他是不是真的拥有墨空叶,他绝对绝对会要他知道惹到他风若言的严重后果的。

  他忍他已经够久了的。

  “你随我进来。”玩笑要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莫原还是懂得的。何况他还要借助这小子的力量呢?

  “第一次知道原来莫原长老也有如此的一面。”夜舞笑道。

  “他似乎很喜欢若言。”不然不会如此逗他的。

  “嗯。”

  “无言,如果我不出来的话,你真的打算劈开石门吗?”

  “嗯。”

  “为什么?”

  “因为是你。”

  “莫原是不会伤害我的。”

  “我知道。”

  “但你还是担心是吗?”

  “对。”

  落日已经完全西沉。只有点点似血的余辉还不愿离去。

  而他们踏着余辉慢慢的走着,慢慢地,慢慢地···

  “你说什么?”困室里突然爆出一声怒吼。“姓莫的死老头你给我说清楚。”

  是他是耳朵出现了问题,绝对的。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听到如此荒唐的话呢?

  “你听到的绝对是事实。”莫原很平静的说道。虽然就连他自己都不怎么愿意去相信。

  “怎么会?”难怪当时他的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他还以为只是自己多想了。没想到。

  “当年我也曾得到过一滴赤精银猿的血泪,只不过无法配制出解药而已罢了。”而那一滴血泪却被君无言扔下了断崖去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了十几年还是这样的结果。

  想起了,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赤精血泪是天地间至邪至阴之物,而鸳鸯泪也是极其阴邪的,再加上夜舞本是少见的极其阴寒的体质。就算如今鸳鸯泪的毒已解了,但是常年累积的毒素还是有大部分残留在她体内的。这样的体质无疑是给血泪之毒提供了最为良好的环境。

  “还有多少时间?”

  “如果我估计的没有错的话,不到半个月小舞体内的血泪之毒就会爆发。”一般来说赤精血泪的毒是极其霸道的,中毒者在三天之内便会毒发的,但是许是夜舞常年受鸳鸯泪之毒的折磨,体内已经有了一定的抗毒性。才能短暂的压制住血泪之毒的扩散。

  “墨空叶亦是极其寒邪之物,如果提炼不恰当的话,反而回害了夜舞。”风若言马上便想到了现在唯一的希望。

  “方才我让小舞服下了百草解毒汤,我想暂时还能稍稍压制住毒性的扩散。”

  “百草解毒汤?”它不是已经失传了很久了吗?而他也只是在爷爷留给他的手札中看到过而已,没想到这个莫老头居然会有。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在夜舞的毒解了之后我可以将我这几十年研究解毒制毒的心得的手札给你。”他也需要一个传人。而在他看来风若言无疑是最佳人选。

  这对风若言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毒海无涯,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墨空叶,百草解毒汤,他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他也不得不承认莫原提出了一个很具诱惑力的条件。

  “救夜舞我责无旁贷。”为了无言他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一定要救下夜舞的。“就算没有你我也一样会救的。”

  不管他会不会将他多年研毒的手札给他。

  莫原笑了,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君无言知道。”他不想节外生枝。

  “我知道。”

  “还有,小舞说那个中了血泣之毒的人你知道吗?”

  “你说雅姑娘。”

  “你认识她?”如果认识的话那就很好办了。

  “两年前我就是为雅姑娘才会来找你的。”而他拒绝见他。

  “我可以见见她吗?”

  风若言想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他看不透他。

  “能安排我们见面吗?”他再问他。

  他想问他在打什么主意的,但是他没问。这回风若言决定选择相信他。

  暮色渐渐降临了,黑暗也渐渐笼罩了整个房间。

  他们,一个站在门口,一个坐在窗前。都没有说话。

  他们也不点灯只是彼此这么僵持着。

  “我们?”她想说些什么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迟疑了。说些什么,她们之间还有什么没有说清楚的吗?

  她一直都知道,他们是没有未来的。虽然她对他来说也许是特别的,但是她知道她还没有特别到让他将自己放到心上。

  自从夜舞出现后,她知道他总是有意的在避着她。

  “毒解了之后我想回到塞外的老家去。”她知道这辈子她都无法将这段感情释怀,如果守在他的身旁只会给他增添困扰的话,那么她愿意离去。在一个不会有他的地方她将会将这份只属于她自己的爱情好好的珍藏。

  塞外的老家?苏洛皱眉。他记得她根本就没有家了的。

  “随你。”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但是他尊重她的决定。

  “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除了无法将自己的心交出之外,他对于她真的很好很好。

  “应该的。”如果不是他的话,她会生活的更好。

  “苏洛。”她轻声问道:“如果,如果没有夜舞姑娘的话,你的心会留给我一个位置吗?”在她决定放弃了之后她就很想知道。虽然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傻,可是就一次,就一次她想当一个因爱而傻的女人。

  闻言,苏洛苦笑。

  “不会。”他们之间夜舞从来都不是问题。尽管他们是因为夜舞而相识的。而对于夜舞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男女之情。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他的问题,是他无法将她放在心上,是他一次一次的将她的真心摔在地上。一切都是他的问题,是他宁愿辜负也不愿承担下她的深情。

  好无情的答案呵,原来他连骗骗她都不愿意啊。

  嘴角好苦,笑好苦好苦。

  “这样啊。”她的心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是好疼好疼。

  泪,落下。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嘴角的苦涩已经蔓延到了眼角。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管不住了自己了。明知道不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还是问出来口。

  “你不会死。”他说过不惜代价他都会救她的。而他也决不允许她死去。

  那如果有万一呢?这句话她留在了心底。不要了,她不要再犯傻了。就这样吧。生或死,就这样吧,就让他们在这一刻真正的画下句点吧。从今往后他是他,她是她。不再纠缠,不再交集。

  “我累了。”是的,她累了。这颗心在与他初次相见之后就没有在休息过。现在她想休息了。

  苏洛看着她,尽管黑暗中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是他就是这么的望着她坐着的位子。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说完这句话后,他便离开了。

  他的心很乱。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完完全全可以不用去理会她的感受的不是吗?为什么,为什么在听到她那听似控诉的话语时,他的心便乱了。

  他说他不会将心中的位置留给她,那是因为已经不需要了,她不是早就不请自来的在他的心中入住了吗。尽管他是那么的不愿意去承认,但是这就是事实,一个不管他如何去抗拒却都无法抗拒的了的事实。

  又是这句承诺。

  难道他不知道吗?她是多么的不想听到他对自己这种近乎责任的承诺。

  慕容雅扶着窗台的边缘慢慢地站了起来。她的心碎成了太多片了,之后她要慢慢地花时间一片一片的找回,一片一片的拼凑回去。不然心口的位置太痛太空。

  “其实,洛你知道吗?如果你给不起我感情的承诺的话,那么就不要再给我这些道义上的承诺呢。我真的不需要了。”对着无尽的黑暗她低声喃喃。

  “那你为什么不亲口告诉他呢?”黑暗中想起风若言不甚赞同的声音。

  拿出火折子点上灯后风若言又走到窗前将那扇大开着的窗户重重的关上。

  “为什么我的病人都是些不爱惜自己的主儿呢?”他状似自问,其实是在责怪。

  慕容雅又坐回到窗前,无法再恣意的欣赏窗外夜色的她只好望着窗台发呆。

  “想当初无言也是这样,好像这副身子不是他自己的一样。要他忌这个忌那个的,统统都给我当成了耳边风。你们以为我救你们很容易啊。也不想想我这个救了你们性命的人的心情。亏了我为了救你们耗费了那么多的心神。要是换成别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本少爷早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见死不救”了。···。”

  “你怎么会来?”慕容雅开口问道。要知道她若不开口打断他的诉苦的话,那可是会没完没了的。

  “有个家伙要见你。”经她这么一问,风若言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说到这个他来气。莫原那个怪老头也真是的,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偏偏要他这会儿来。难道他不知道人家长途奔波后会很累的吗?

  会是谁要在这种时候见她呢?

  “如果你很累了的话,那就明天吧。”反正时间再怎么紧迫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

  “谁想见我?”她问。

  “莫原。”他答。

  莫原?就是那个据说也许能够帮她解除血泣之毒的莫月山庄三长老吗?听说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外人了。他为什么要见自己呢?

  “现在吗?”她再问。

  “对。”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吧,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呢?

  “走吧。”慕容雅说道。

  “我们见过面?”第一次见到莫原,从不主动与人交谈的慕容雅开口说道。

  这个人真的很面熟。她的记忆力一向绝好,虽不是什么过目不忘但也是相去不远。

  “是吗?”经她这么一说莫原也有这种感觉。

  这张脸,他是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们怎么可能见过面啊。”站在一旁的风若言说道:“莫原老头闭关已经有九年之久了,那时雅姑娘你还只是十几岁的小丫头而已。何况你长年居住在塞外大漠他住在中原,你们会见过才怪。”

  塞外大漠吗?十三年前他是曾去过关外。难道眼前这个小女娃就是当年那个娃儿吗?

  “你是娃娃?”莫原问的很不确定。毕竟时隔太久了。而且眼前这个姑娘完全看不出当年娃娃的轮廓了。

  “你是当年那个伯伯?”慕容雅也是很难相信。时隔了十三年之后,再见面时,当年那个英俊非凡的儒雅男子已是满头华发。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他该想到的。夜舞说她中了血泣之毒,想这天下见除了那远居在大漠的慕容家外谁还会有这毒物呢?

  “是啊。”当年她不过还是一个不到十岁的丫头片子而已,却总爱缠在他的身旁跟东跟西的。她还记得当年外婆还曾取笑过她呢?

  “你为什么会中了血泣之毒。”他记得玉玲珑曾对他说过,说血泣或鸳鸯泪都是不祥之物,它们本该不存在这个世上的。所以在三十几年前她便将自己所剩的唯一的一瓶血泣给封藏了。十三年前他也是应她的邀请前往大漠直到她辞世之后好为她处理“血泣”的。

  “当我知道它曾毁了一对有情人的幸福后,我便觉得与其让它留在世上害人不然就由我这个正统的继承人亲手将它毁灭。”

  “所以你就自己服毒。”

  “很傻对吧。”她自嘲。

  “为了一个没把心放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这么做是很傻。”他并不赞同她的做法。

  “您不是老说我是个傻丫头吗?”

  “娃娃。”这一刻莫原不知道自己改说什么了。这孩子并不比夜舞好过多少呢。他是否该继续自己原先的计划呢?莫原犹豫了,如果今天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娃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您这么晚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呢?”她可不会相信只为了叙旧。何况在没见面前他根本不知道要见的人就是自己。

  “这个——”要他如何才能说出口呢?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很是为难的样子,慕容雅的心中倒是有些底了。“是不是我体内的血泣之毒无药可解?”

  “不是不是。”他连忙摇头说道。

  “那你这个那个什么啊!”站在一旁装作在看书的风若言受不了的嚷道。

  “莫伯伯,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我有心理准备。”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死吗?早在两年前她就做好准备了。

  “娃娃啊。”这要他如何开得了口呢?一边是他所亏欠的夜舞,一边是他恩人的孙女。不管是谁出了事都是他不愿看到的。

  “若要根除血泣之毒的话,你可要受不少的苦的。”最后,莫原还是决定放弃原先的计划。要知道如果计划失败了的话,那么害了的可是两条人命。

  “我知道。”就为了说这个吗?特意要风少将她找来难道就为了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吗?

  不要说慕容雅是满心的怀疑,就连莫原自己也觉得这个借口太过牵强。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喂,莫老头你耍我啊。”非要他马上将人带来,好了人到了,他却只说那么一句不痛不痒的废话。

  “看你的书去。”

  “莫伯伯,有什么话你就说好了,不用顾虑我的感受。”

  “其实。”说或不说,最后他还是决定说:“我其实是想要你帮我试药。”

  “莫老头你开什么玩笑。”慕容雅还没开口,风若言就叫了起来。“你不要说你打算要雅姑娘给你试墨空叶。”

  莫原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但是他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啊。夜舞身上的毒若是出了一分的差错那么夜舞就必死无疑。要他如何敢拿来开玩笑。

  “墨空叶?”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平日吊儿郎当的风少突然脸色那么的难看。

  “不准答应。”他突然对着她吼道:“不准答应。”他又再重复了一遍。

  “莫老头我跟你说,如果一定要有人来试药的话,那么我来,不准动雅姑娘的念头。”

  他的反应真的很强烈,强烈到不得不令莫原开始怀疑了。

  “我已经打消那个念头了。”当他知道中毒者是娃娃后。“不过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啊,小子。”

  打消念头了。风若言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我有激动吗?”

  “没有吗?”莫原反问道。

  “莫老头你都打消了这个念头你还说什么说啊。”还他瞎担心的。

  “还不是被你给逼的。”

  “难道是我的错。”

  “当然。”

  “死老头···”用火冒三丈来形容现在的风若言的话一点也不为过。

  “什么是墨空叶?”就在他们随时会大打出手的时候,慕容雅的声音响了起来。

  “娃娃啊,那个你不用放在心上。”

  可能吗?风若言对他的话根本是嗤之以鼻。在完全挑起了对方的好奇心后却对人家说没什么不用放在心上。这不是要人家更加的好奇吗?

  “墨空叶是传说中至尊圣宝,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稀世神药,只要提炼恰当的话,那便解尽天下奇毒的解毒神药。但是如果差之毫厘的话那便会变成致命毒药。”

  “那你们是想用墨空叶来解我身上的血泣之毒。”

  “你身上的毒根本不需要用到墨空叶,你说是不是莫老头。”风若言将话头抛给一旁沉默不语的莫原。

  莫原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风若言则是一副你瞧我说对了吧的表情。

  “那么为什么要用到墨空叶?”慕容雅想他们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吧。

  莫原继续沉默,打算将问题交给风若言那个小子。反正如果没有他的话,他也不会将他的决定说出来的。如果他不说的话那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狡猾的死老头,一遇到事就“死”。以后不要落到他的手里,否则的话,不要怪他太无情。

  “为了夜舞,她中了赤精血泪的毒。”

  “可是那不是解了夜舞姑娘身上的鸳鸯泪之毒吗?”明明是解药为什么又会变成毒药呢?

  “但是它本身确是含有剧毒的。”

  “那么如今夜舞姑娘?”

  “莫老他为她号过脉,毒虽然暂时被压制住了,但是不到半个月就会毒发,到时候若还没有解药的话。那么神仙难救。”

  为什么会这样,上苍还真的会和他们开玩笑。她以为至少还有他们会是幸福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不可以,怎么可以。她怎么能让苏洛再次陷入失去夜舞姑娘的痛苦中。

  “就让我来试药吧。”如果成功了那是最好的,但若是失败了的话,那么她想她该是会在他的心中留下一丁点的位置的吧。至少她是因为为了救夜舞姑娘而死去的。以后,每当他想起夜舞姑娘的时候也应该会顺带的想到她的吧。

  “你说什么。”一直沉默的莫原猛的抬头,一脸的难以置信:“如果不成功的话,你可是会死的。”

  “我知道。”

  “雅姑娘,值得吗?”风若言突然这样问道:“这样为了苏洛值得吗?”

  慕容呀笑了,略带苦涩的笑了。“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而已。我愿意。那么就是值得。不管那在你们的眼中是多么不值得的一件事。”

  “何必。”还是当年的那个答案,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执着。

  “我只要他好就好了。”而她怎么样都可以。

  “娃娃,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当初的小舞。”一样的执着,一样的痴傻。

  “是吗?”与夜舞姑娘一样啊。

  “不要太执着了。”当年他没能阻止的了夜舞,现在他却亲手将娃娃推向了一个死胡同。

  “至少夜舞姑娘是幸福的。”而她知道只要夜舞幸福那么苏洛就会幸福。至少他不会再痛苦了。

  “如果失败了呢?”风若言不得不提醒她。

  “不就是死吗?”而她如果当年没有遇到他的话,也许在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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