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杜鹃生魂
尴尬这种事情只存在于有其他人类在的时候。
比如有的人在外面可能看起来是干净矜持又儒雅，在家里就是裸着上半身披头散发抓住家里的猫从头亲到猫猫的小兄弟。
会在外面因为衣服上的一个小口子感到尴尬，却不会因为对家里的公猫耍流氓而不自在。
那个“有的人”就是暮子规。
外面和家里的最大区别是什么？
是人。
而现在这里没人。
暮子规淡定的爬起来。
没有人看到我就不尴尬。
出了房门就可以晒到太阳了，虽然房门其实一直开着和外界接通着，可暮子规就是觉得外面的空气很新鲜。
到了院子里暮子规的胆子就稍微大了一点，在房间里面怕碰到桌椅板凳什么的杂七杂八的物件。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外面估计就是些植物，只要走的慢，再谨慎一点，就不会被绊倒。
然后暮子规又摔倒了。
又是脸朝地。
暮子规面无表情的在地上摸索起绊倒自己的东西。
谁闲的没事干在出门不到五米的地方放一个贴近地面会绊倒自己的东西。
简直不能理解。
这要是是原身干的，就就鄙视他。
手底下的东西摸起来是粗糙且坚硬的，暮子规顺着长条的方向一路摸过去，琢磨着什么东西会是条形的。
沿着手里的长条爬过去，身下尽是枯草和落叶，枯草还没有完全干枯，潮湿又柔软，落叶的厚度足以将整个手掌埋进去，在阳光和微生物的作用下是带着暖意的。
暮子规心想难怪小动物都喜欢在落叶里面钻呢，又软又温暖，能随机碰到其他小动物，说不定还能顺带找些吃的。
捡起一片落叶在手里细细描摹，边缘的形状是暮子规熟悉的，是枫叶。
现在是秋天，落叶有这么厚，一眼望过去应该是火红的一片吧
嗯？
红的？
枫叶？
师兄好像说我们这座山叫红叶峰？
红叶峰。
为什么不直接叫红枫叶。
盲猜一波这名字是那个便宜师父起的。
暮子规终于摸到了长条物的主体，是一棵树，是一棵主干十分粗壮，表皮布满花纹，生长了很多年的树。
已知现在有一棵树。
又知现在是秋天。
因为此山的名字叫红叶峰，而秋天树会掉叶子。
又因为在这颗树的不远处捡到的树叶是枫叶且枫叶在秋天是红色的。
所以这棵树是一颗枫树。
暮子规成功推出这棵树是枫树，为自己聪明的脑瓜子感到骄傲。
虽然我成绩一直不咋样，但是我可以在这样的时刻迅速推理出答案，这说明我特别聪明就只是成绩不好而已。
成绩一直是暮子规的心病。
爸妈是在同一所国外知名大学博士留学归来。哥哥姐姐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优秀到他同学的父母都拿他哥哥姐姐教育孩子，俩人一个是在国外读完就在国外赚外国人的钱，业绩无比突出，一个是在本国念完直接研究国家级项目。
自家里的人都是特别吊的人没啥，但是亲戚们也都很厉害，什么师范大学教授，第一医院外科医生，国家级项目工程师啥的。
长辈们很优秀且专业差异较大，这就导致长辈们互相不比自己了，开始比娃，孩子们还暂时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没有大成就，那就比成绩比最终考上的大学吧。
混不到二八定律里的二就是没本事，考不上211就是学渣，年收入不过二十万就是找的工作不行。
暮子规就是那个混不到二里面，没考上211，找的工作月薪税后就五六千。
从小学开始被比成绩起，暮子规就意识到哥哥姐姐一直是可以碾压他的存在，在别的十几个各个年龄段的亲戚家的孩子面前他也得排在后。
在这些方面暮子规从来都没有赢过。
大学虽然没有考上211，但是专业选的是学校招牌并且这几年很火，大学就也说的过去。工作是刚刚开始找的，稍稍差一点也没关系。
可是那十几年的比成绩生涯，简直不堪回首。
毕竟成绩这个东西，很实在。
不过现在在这么个地方也没有人问他成绩怎么样。
暮子规懒洋洋的靠着摸到的那棵大枫树，享受着独自一人的阳光浴。
山上安静到让人感到孤独，只有风吹过，树叶响动的声音，没有虫鸣，没有人烟的气息。
暮子规突然感受到了孤独的气息，只是一瞬间，却让他想到了很多。
这座山如果都是红色的话，那应该是很温暖的感觉才对吧，可现在怎么感觉，像是那雪山一样苍凉呢。
这么一想好冷哦。
好像现在还穿着睡衣的样子？
难怪呢。
回去吧。
暮子规已经做好准备再摔一跤了。
“师弟。”咽泉的声音遥遥传来。
听见后暮子规就站在原地等咽泉过来。
能有人扶着可以不摔跤那当然美滋滋。
咽泉看到的，就是在一片纷纷扬扬的火红秋叶中，唯有一抹白色其中屹立。
少年单薄的白衣在风中鼓动，肆意飞扬，衣下是充满力量的年轻的身体，健硕，漂亮。
可少年姣好的面上满是茫然，眼底带着水汽，嘴唇微张，眼神没有聚焦。
年轻的朝气在少年身上丝毫没有体现，他像是沉寂下来的火红，被荆棘缠绕，不见秋风。
然后和这座山上长年累月的清冷融在一起，安静，淡然。
有些时候红色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热情欢快。
在某些情形下可能会显得冷漠孤寂。
红叶峰上还是太冷清了，周边几座副峰上却有很多记名弟子，很热闹。
咽泉在远处眯了眯眼，才走近暮子规。
他之前都在忙副峰上的事情，没有关注多少主峰的事情，看来以后得好好把主峰整治一下。
虽然这是他们的峰主灼玓仙师的事情。
但人不是不在吗。
“师弟，你怎么出来了。”
“唔，就是觉得外面阳光正好，想出来晒晒太阳。”暮子规回答的方向甚至都不是咽泉的位置。
“喜欢这颗枫树吗？”咽泉问道。
暮子规稍微思考了一下，以前是听说某市的枫叶在秋天特别震撼，看到的一些照片也都十分漂亮，据说身处其中还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喜欢。”暮子规回答。
“师尊也很喜欢。”咽泉微微点头，面上一片了然，结果和他预料的一样。
暮子规表示他知道。
根据落叶堆积的范围和厚度可以看出这棵树非常的硕大，这么大的一颗枫树，要细心供上好几年吧，山名都叫红枫叶，不是，红叶峰了，满满的喜欢都快溢出来了。
咽泉的声音再次悠悠传来：“师弟啊。”
暮子规浑身一颤，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师兄啊，怎么了。”这次暮子规算是找到了方向。
“你猜师兄为什么这个时间找你。”咽泉边说着边走向暮子规。
“师姐给你说了什么吗。”暮子规向后靠，靠到了大枫树的树干上。
不会吧不会吧。
那个师姐身上满满的都是与我无瓜的气息，难道她觉得我奇奇怪怪的就去找咽泉告状了？
“师弟，是哪个师姐找你说了什么。”咽泉寻思着，好像出了他和闲渡以外再没有人安排任务了啊。
暮子规哽住。
我说不知道你信吗。
“我给你描述一下啊，声音特别温柔还有一点点冷漠，她带来了师父的字符。”暮子规没有办法，只能这么描述一下了。
咽泉懵逼。
咽泉无语。
咱就是说你不知道能不能打个马虎？要不要这么实在，符合冷漠条件的有六个，符合温柔条件的有五个，而且所有人手里都有师父的字符好吗。
等灼玓仙师回来了一定要教教这傻孩子。
咽泉决定翻篇。
他又恢复了那个温柔的师兄，知道暮子规看不见，但还是忍不住微笑。
“师弟，该扎针了。”
暮子规僵住。
暮子规害怕。
暮子规企图逃跑。
没等他迈出两步，咽泉就把他拽住了。
咽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但在此刻却带着丝丝阴气。
“师弟，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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