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恶奴欺主
八月初，连下了两场大雨。
大雨过后天气便逐渐凉爽，不再似六七月那般酷热，所以一家子在一个极为凉爽的清晨回到了平安巷的宅子。
回到家中不久，小宝又恢复了每日去书院的生活，沈小婉也开始每日同嬷嬷学仪态规矩的日子。嬷嬷依旧严厉，不过她学得越来越好，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得的夸赞也多了许多。
八月初十，豫州的庄头将账本送了过来，整个庄子收成有近万余石粮食，还算不错，沈小婉点了点头：“尽数存放在粮仓之中。”
“东家，全部存起来？”豫州的庄子都是几千上万亩的大庄子，许多庄子主人收了粮食之后吃不完便都卖给粮商，庄头听到尽数存起来，颇有些诧异，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忙问道：“不卖掉？”
“听不懂话吗？”沈小婉皱了皱眉，手指轻轻叩了叩桌子，“你们要注意防潮防虫防火，我不希望因为这些原因毁了我的粮食。”
庄头遵命。
沈小婉虽不太喜他，但还是将城外农庄的一些做法说与他听，“庄子那么大，空着也是白空着，多种些瓜果蔬菜，多养些鸡鸭鱼羊等牲畜，待到逢年过节也能增一笔产出。”
庄头心道这可得废不少功夫，“东家，您的想法的确很好，但小的一家人手不足，平日负责管理近几百户佃户已是忙碌，怕是腾不出太多功夫来养殖牲畜了。”
豫州的田庄五十倾，五千亩地，二百多户佃户，管理这些人要说不忙也不对，要说多忙也不至于，沈小婉冷睨了一眼庄头，淡声说道：“既然忙不过来，那我便寻个忙得过来庄头去做。”
庄头原还想着东家极为年轻，应当甚好忽悠，可他现在不敢了，扑通一声跪下了，俯趴在递上去求饶：“东家，求您再给晓得一次机会，小人再也不敢了。”
“我看你很敢！”沈小婉将账册啪的一下摔打在桌上，“我要将米粮存放，你为何要质疑我？你莫不是与外面的粮商商量好价格了？”
庄头脸色一白，“东家冤枉啊，小人不敢。”
“冤没冤枉，京兆伊老爷自会定夺。”沈小婉按了一眼秀儿，“去隔壁谢家跑一趟，请谢家大爷过来一趟！”
秀儿应下，很快往外跑去。
谢家大郎今日休沐在家，正和同僚欲外出喝酒，刚走到门口就被秀儿叫了过来，“江夫人。”
沈小婉冷声道：“此人以下犯上，欺瞒雇主，劳您帮忙将人送去衙门一趟。”
“原是如此，那我兄弟二人便替江夫人跑这一趟。”
庄头这才惊觉这位年轻的东家不说在说笑，哭天抢地的求饶，“东家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沈小婉未听他的说辞，等被带走后同李厨娘道：“劳你去玲珑斋替我借一个账房先生过来，就说我要用。”
李厨娘也被夫人这如高门大妇般的气势给吓住了，“是，奴婢这就去。”
沈小婉侧头看着缩着脑袋的秀儿，“怎么了？”
秀儿偷偷抬眼看了她一眼，“夫人，您刚才的气势看着真吓人，奴婢都不敢大口喘气了。”
沈小婉笑了一下，“板着脸很吓人？”
“不是。”秀儿摇头，“就是夫人突然不像夫人了，像像李夫人那样的不是，比李夫人的气势还足，奴婢都不敢抬头看您。”
沈小婉听明白了，想来是自己这几月同嬷嬷学的仪态气度已有成效了，只不过这些都是特意装出来的，嬷嬷说她纯粹就是东施效颦，唯一的优点便是她学得很像，没有东施的丑态，像个本身就出自于大家族的姑娘。
之所以说她是装的，是因为她一旦松懈或者在独自一人的屋子里时便恢复原态了，真正的高门贵女是每时每刻都保持着最优美的姿态，最漂亮的妆容，最合宜的礼仪。
而她，不过是个冒牌货，一切都是假装的。
不过嬷嬷说，能装出一番气度来也是一种本事。
同时嬷嬷还说，她只是经历的事儿太少了，只要她多经历一些事儿，她迟早也会像世家大妇那般气度不凡。
也不知嬷嬷说的是真还是假，沈小婉觉得嬷嬷是看着银钱的份儿上才说了这番话的。
“秀儿莫怕，只要你不犯错，我便不会责罚你的。”沈小婉顿了顿，“我这人很开明，奖罚分明，你可明白？”
秀儿忙道明白，“夫人心地极好，是那个庄头太贪心了。”
沈小婉点了点头，“我原想着想城郊庄子一般多养些牲畜，给庄子和庄头都增添一些收入，可这庄头也太急躁了，不过接手两月就想贪我银子，当我银子是那么好贪的？”
沈小婉同城郊庄子的庄头的是这般商议的，庄头一家子尽自己最大全力多种瓜果蔬菜，多养些牲畜，待到卖掉之后可取十分之一做奖励。
十分之一可不少，若是年景好一年靠着瓜果蔬菜和牲畜的收成都能达到五百两。十分之一便是五十两，这可比庄头两年的工钱总和还要多。
沈小婉之所以将这生意摆到明面上来，一是不想旁人背着自己拿庄子的产出去卖，二是想将饼放大，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了这些利益为自己卖力干活，做得越多得的便越多。
只要稍有脑子勤快一些没有歪念的庄头都会同意的，只可惜豫州田庄的这个庄头却是个笨的，所以也莫怪她不留情面了。
玲珑斋的账房很快就来了，看过之后便发现了几处问题，一是粮食除去税收与佃户家中以外，应该不止七千余石。另外所记载其他账务也不算清明，或多或少贪墨了些许。
沈小婉听完脸沉得滴墨，短短两月就敢如此为之，若是长久下去还得了？“秀儿，将先生的话都记下，一并送去衙门，届时请京兆尹大人一并将这庄头的家人一起抓了，这种人我可雇不起！”
秀儿应道：“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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