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鳝鱼
酉时将末,晚霞如火染红了天际。
在京城鲜少能看到这般壮阔的夕阳美景,小宝在书院已学墨画,是以沈小婉特意摆了一张桌子放在厅堂前种满长青树的院子里,让他站在桌前画画。
只是刚学不久,落笔并不流畅,无神无韵,只略有些形态罢了。不过刚学不久能画出这大致模样,已经很不错了,沈小婉看着画纸上方涂抹着的一片火红朱砂,眯了眯眼,违心地夸道:“还行。”
得了夸赞的小宝画得更起劲儿了,沈小婉不想被火红之色刺伤了眼,独自走开了,走到院门口正好看到秀儿提着一个泥筐子跑了过来,“拿的什么?”
秀儿立即站住,躬声道:“夫人,雇农们抓到了一些黄鳝,特意给夫人送过来,奴婢拿去给李婶做。”
沈小婉不太喜吃黄鳝,想到过几日江执应当会回来一趟,便吩咐道:“先放水里养着,等老爷过两日回来再做。”
秀儿:“那奴婢去寻个木桶养起来。”
晚上没有黄鳝,做的是仔姜田鸡,另外还做了一份蒸蛋与清炒血皮菜,菜式简单,但很合沈小婉的口味。
她不是个喜欢铺张浪费的人,平日做菜一般就三菜一汤,若是江执不在还会少一个菜或是汤,她和小宝的胃口不算大,吃这么多已是足够了。
沈小婉将混着辣味儿的蛙肉在温白水里清洗之后再夹给小宝吃,“小心辣。”
“不辣。”小宝吃着洗涮过的蛙肉也吃得津津有味,“好吃。”
“知道这是什么做的吗?”沈小婉问道。
“知道,是晚上在田地里呱呱叫的蛙。”小宝眨了眨眼,“晚上叫着可烦了,都睡不着,坏得很。”
“它可不坏,是好蛙。”沈小婉同他说道:“这些蛙会吃虫子,把咱们田地里的害虫都吃光,这样秋收的时候才能收很多粮食。”
小宝睁大了眼,“那我们吃了它们,它们不给我们抓虫子了怎么办?”
这些蛙不可能是人工饲养的牛蛙,还没有那个技术,都是雇农们夜里去田地里抓的青蛙,许多农户穷得吃不起饭就靠着抓这个卖钱过日子。沈小婉也不会圣母的说拦着别人不让人家去抓,这不是断人财路吗?而且她自己也吃了,也觉得好吃,所以再说什么不能吃的话就是啪啪地打脸。
是以,沈小婉说道:“偶尔吃一两次没有关系,但是不能多吃,吃多了就抓光了,到时候田地里的庄稼就会被虫子吃光的。”
小宝又问:“那别人吃怎么办?”
这个时代没有青蛙是益虫的思想,所以市井间不少酒楼食肆都卖这道菜,所以别人怎么样她还真管不到,而且物竞天择,吃与被吃都是自然规律,她能说什么?
沈小婉想了想,“等你以后长大了,说的话有很多人愿意听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们,这些蛙是好蛙,会帮咱们吃掉稻田的虫子,虫子少了粮食就能收得多,到时候知道的人多了就会少抓蛙,那样吃的人也少了。”
小宝郑重的点头,“好。”
用过晚饭后,天早已黑了,繁星满天,熠熠生辉。
沈小婉望着最为闪亮的北斗星,也不知星星的那边,是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世界。就算是,她也不想回去了。在这里她有孩子有丈夫,哪怕危机重重,她也不想回去了。
小宝端坐在小板凳上,学着沈小婉的姿势仰头望着夜空,慢慢的数着:“一颗两颗三颗”
沈小婉转过头看着仰着小脸的儿子,眼眸带笑的弯了弯,“我教你唱首歌?”
小宝回过头,“歌?”
沈小婉嗯了一声,“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轻快的童谣随着她清脆的嗓音慢慢的泄出,如泉水一般从小宝的心上流淌而过,他听得入了神,觉得娘唱歌真好听。
“会了吗?”
“一闪一闪亮晶晶”小宝唱完了一句,便拉着沈小婉的手不停的问:“娘,是不是这样唱的?”
“是的。”沈小婉点了点头。
小宝完整的唱完一遍,咯咯咯的笑着,“我会唱了。”
“嗯,真好听。”沈小婉握住小宝的柔软的小手,“等你爹回来了唱给你爹听。”
“好。”小宝又道:“我再背诗文给爹听。”
“他可不爱听你背诗文。”沈小婉笑道,“你爹一听就犯困。”
小宝捂着偷偷的笑了起来,“爹喜欢打拳武枪。”
江执的确喜欢打拳耍枪,让他读书练字便像要他命似的,但好在还是一得空会跟着练,好歹有些许进步,沈小婉道:“你喜欢跟着你爹练吗?”
小宝放下手,很正经的说道:“我喜欢念书。”
“喜欢就好。”沈小婉不愿逼小宝做不喜欢的事儿,但他身子骨弱又不爱打拳,就必须读书识字往文路发展,好在他喜欢,也不算她逼着做了。
夜里蚊子多,艾草熏也熏不走,反倒把自个儿给呛了,沈小婉带着小宝进了屋,洗洗便歇了。
临放下帐子的时候,小宝又问:“娘,爹什么时候回来?”
沈小婉手一顿,“过几日应当会回来一趟。”
小宝扁了下嘴角,语气失落的说道:“上次娘也是这般说的。”
“你爹是去保护天下最尊贵的人了,肯定不能说回来就回来的。”沈小婉摸了摸他的脑袋,“娘知道你想爹了,但也要理解一下你爹的任务好不好?”
小宝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被子,小声的说:“没想。”
沈小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说道:“好,你没想就没想吧。”
小宝没什么底气的说道:“真没。”
沈小婉笑了笑,“你爹在外拼命做事,是想咱们一家过上没有人欺负咱们的好日子,所以小宝你莫要怪你爹常常不归家,知道吗?他在外很辛苦的。”
小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沈小婉也不指望他这么小就能理解大人的世界,没有再多说,给他掖了掖被角,“好了,早些睡吧。”
“娘一起睡。”小宝初到新地界,还有些陌生,不太敢一个人睡,便拉着她的手不松开。
沈小婉轻轻叹了口气,“再有一月你就五岁了,已经是小男子汉了,不能和娘一起睡了。”
顿了顿,“娘就住在隔壁屋子,不用怕的。”
小宝还是不想让她离开。
沈小婉想了想,“娘等你睡着了再去隔壁,成不成?”
小宝想了许久,道了一声好,“等我睡着了娘才离开。”
“嗯。”沈小婉郑重的应着,“睡吧。”
待小宝歇下后,沈小婉将帐子压好才出了门,阖上门扉往隔壁的屋子走去,刚走了两步,秀儿就匆匆忙忙的从外间走了进来,“夫人,庄头有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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